但楚千顺很快就释然了，邪佞地笑道：“浅浅，我想告诉你的是，这种事情男人天生擅长，根本不需要学习。”
云浅浅很不甘心地狠狠磨了一下牙齿，冷声道：“那就看看你的本事。”
顿了顿，又道：“光线太刺眼，我不舒服，你把灯关了。”
楚千顺锁着她的容颜看了好一会儿，发现云浅浅并无任何畏惧地回视他自己，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讨厌她如此冷然的表情。
把灯关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他微微倾身到床边，抬手将准备按下开关。
而云浅浅趁机将他往旁边一推，她自己则往另外一边滚去，成功逃离他的怀抱。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楚千顺也不关灯了，上前便要捉住她，可惜，云浅浅却并非真的想逃，而是拿起早些时候就瞄准的楚千顺放置床边茶几上的剪刀，对准自己的咽喉。
“你就算能够抓到我，又能怎样？我能留给你的，不过就是尸体一具，你真要的话，我现在就给你！”
尖锐的剪刀尖抵着她的咽喉，刺进她的皮肤里面，瞬间便看到殷红的血液氤氲出来。
脖子上的鲜血，仿佛在提醒他，假若他再往她面前走一步，她便真的选择自杀。
他抿唇，脚步像是被定住，目光冷峻而有痛苦地看着她，“浅浅，你宁愿死，也不想和我在一起？”
他有这么不堪吗？竟让她这样反感？
“我可以不计较你今天背着我去见楚墨宸的事，也可以不计较你将楚亦深带着身边照顾着，我甚至不计较你身体不好，可是你呢？到底回报了什么给我？”
他轻轻地问，却一字一句都戳在云浅浅的心上。
“你计较了，不管是我带照顾小深的事情，还是去见楚墨宸的事情，你都计较了，否则你今天晚上怎么会暴露出你、兽性的一面？”云浅浅昂着下巴，脸色更显苍白，“我知道你很想保持你温润儒雅的模样，但是你做出来的事情，却背叛了你自己。”
“楚千顺，你连自己都可以背叛，又怎么会真的对我好？”云浅浅手中的剪刀，又往肌肤里刺了一点点。完全不给楚千顺再往她这边挪一厘米的机会。
“浅浅！”他被她脖子上的血吓到了，“你先把剪刀放下，有什么话，我们彼此冷静下来再说，你不能伤害你自己！”
“不能伤害我自己？楚千顺，到了这样的时候，你依然还想要对我下命令！你有资格要求我不能？”
“就算是我说错了，你也不能伤害你自己！浅浅，先把剪刀放下好不好？你的命是我花了很大功夫才救回来的，当时你已经昏迷快半个月了，你知道吗？”
“那又怎样呢？也许是我自己不愿醒，而不是不能醒，谁让你多管闲事救下我的？如果我早知道你救我是为了强我，那我告诉你楚千顺，我宁愿去死！”
“浅浅你非要把我想得这么不堪吗？”
云浅浅抿唇，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将剪刀捏得死死的。
“楚千顺，既然我们之间已经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了，那么，我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只要你不伤害自己，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他是真怕啊，怕剪刀再深一点，就直接刺破她的咽喉，到那时，即使他再有权有势，都没法挽回她的生命。
他不要她死，永远不要！
“你是怎么把我弄到你身边的？”
“你受到刺激，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将近半个月，为了让你能早点醒来，我给你转了院。”
“我受到什么刺激？”
楚千顺咬唇，“你的好朋友，沈如夏开枪自杀了。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而已，事实上，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
开枪？自杀？沈如夏？
“我和楚墨宸之间的关系？”
“你们没有结婚，我只知道这一点。”
“是吗？”云浅浅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一刀，血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来。
楚千顺只好道：“你们曾经恋爱过。”
“所以，楚亦深和楚叙知，都是我和楚墨宸之间的孩子，对吗？”
“我不知道。”
“不知道？”云浅浅仿佛不知疼痛一般，又在白皙的脖子上划了一刀，如细小的十字架一般，交错在她白皙的脖子上。
“浅浅？！”楚千顺忍不住吼她，“你这是要把我逼疯吗？你说我不尊重你，那你尊重我吗？如果你尊重我，就把剪刀放下，心平气和地来问我问题！”
“对着你，我没办法心平气和。”
“既然是这样，我不妨告诉你，如果你死了，我会将楚墨宸带下去陪你，我们所有人都给你陪葬，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
“你可以威胁我，仗着我对你的在乎。”楚千顺道：“但我也可以威胁你，仗着你对楚墨宸的在乎！我们来试试看！”
“你简直是个魔鬼！”云浅浅咬牙切齿。
“对，我是个魔鬼，但是你呢？你拿着剪刀准备自杀，不惜在自己脖子上划出伤口，你这样折磨我，难道你就不是魔鬼吗？”
云浅浅听言，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但是楚千顺知道，此时的她，已经有所松动。
“浅浅，把剪刀放下，我保证不会再对你动手。”
“我可以把剪刀放下，我也可以不伤害自己，但是楚千顺你要知道，死亡的方法有千百种，就算在你坚定要我的时候，我没法逃脱也死不掉，但是事后，我也可以去死。”
楚千顺的心上，淌过一阵阵的苦涩，末了，他保证道：“我保证，不会再强迫你，今天晚上是我错了。”
“既然如此，楚千顺，你放我离开。”
楚千顺一脸错愕地看着她，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半晌后才斩钉截铁地回道：“浅浅，我不可能放你走的，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不强迫你，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
“你就不怕我在你面前自杀？”
“我已经说过了，如果你不在乎楚墨宸、楚亦深还有楚叙知的生死，你大可自杀，大不了我杀了他们之后，再去阴间找你，云浅浅，你就算不爱我，这辈子也都只能和我在一起。”
云浅浅冷冷地睨着他，终究没有说话，不过倒是将剪刀缓缓地放下来了，迈着虚浮的脚步走到楚千顺身边，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然后，再也不看他一眼，往门口走去。
“浅浅……”楚千顺忽然冲上来，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耳边呜咽起来，“浅浅我后悔了。”
“你后悔什么？”她冷若冰霜，不为所动。
“我后悔对你用强了，浅浅，可不可以原谅我，当做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我依然会对你一如既往地好，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请求，云浅浅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得卑微到尘埃里。
她如果说不难过、不心痛，那必定是假的。
“浅浅，一直以来，我都给你最好的，吃穿住，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将就着给你的，全天下谁都可以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但是你不能够不知道。”
云浅浅仰头，将盈满眼眶的泪水逼回去，“我曾经也做过梦，梦着和你一起走完人生路，但是梦终究是会醒的。千顺，你用力砸碎了我的梦，却还怪我不领你的情吗？”
她缓慢而坚定地将他的双手掰开，转过身来对着他，说道：“如果你真的想要让我原谅你，就把你安排在我身边的人全部撤走，给我彻底的自由，不再限制我、囚禁我，你做得到？”
楚千顺半天没吱声，云浅浅冷笑转身离去，却又被他喊住。
“浅浅，除了这个要求之外，其他的，你都可以提出来。”
“可是怎么办呢？我就只有这个要求。”
“你一定要这样折磨我吗？”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楚千顺，你当真要这样折磨我吗？”
楚千顺死死地盯着她的脸，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但，他不可能放她离开的。否则到时候，天涯海角，他将再也寻不见她的身影。
“砰——”的一声巨响，他的右手居然握成拳头，重重地砸在墙壁上。
云浅浅洁白的牙齿陷入下唇里，却只是看着他，即使他的手指出血了，她依然没有上前查看的意思。
“云浅浅，我不会放你离开的，除非我死。如果这样会让你我都痛苦，我更加乐意这样做，你痛苦了，楚墨宸也会跟着痛苦，呵呵，与其我独自承受着这份痛苦，不如你们也陪着我吧。”
说到最后，他竟然狞笑起来。
这样的楚千顺对云浅浅来说，无疑是十分陌生的。
“你神经病！”
“我神经病？你意思是，如果我不神经病，就会让你回到楚墨宸的身边，看着你们开心快乐？呵呵，你怪我不够乐于助人，那你怎么不帮助我？用你的身体来让我开心，嗯？”
此时的楚千顺双眸有些腥红，不知道是因为悲伤难以自抑，还是愤怒使然，总之，此时的他看起来可怕极了。
云浅浅则认定他是疯掉了，转身就往外面跑，身后快速传来楚千顺“哈哈”大笑的声音，渗透进房子的每个角落。
孤单、苦涩，而又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