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乔琳还来不及想起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一双眼睛时戴蒙就溜到了她旁边,悄悄的掐她胳膊在催她快走。乔琳也就匆匆的向赫恩告别并再三道歉,跟在戴蒙的后面又走了回去。这次虽然没有烛台,只是戴蒙带她走了另一条路,一路上都有澄澈如水的月光洒下。
白裙少女伊岚在后面看着乔琳他们离去的身影,安心似的呼了口气。也向赫恩点点头道别了,乔琳往后看了眼,伊岚的白裙在她瘦弱的身体上飘飘荡荡的,就像是白色的翅膀拍来拍去一样。
乔琳想起了那只曾救过自己的白天鹅,就是她们两个的眼睛让她感觉非常的相似呢。纯净,温和。
乔琳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好笑,人是人,天鹅是天鹅,怎么会是一样的。不对……在这个地方,还有什么会是不可能的……
戴蒙在走出一大段路后才放松的依靠在了一根柱子上,死里逃生一样的大呼了几口气。
乔琳看得奇怪,就问他:"戴蒙,你是很怕赫恩先生吗?"
戴蒙摆摆手,一副无精打采的垂着头说:"别提了,我都不认识那家伙,只是一看到他就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浑身疼得厉害。比见到那个柱子里的东西跳出来还要可怕。"戴蒙的语气在提到赫恩的时候还有几分颤抖,心有余悸一样的瞧了瞧他们刚才过来的地方。
乔琳没想到戴蒙对赫恩会是这样的感觉——害怕,恐惧。不过看戴蒙的样子他连自己也弄不清楚这些事情,乔琳也懒得多想。
走了一段路后乔琳才想起什么似的问戴蒙:"你带我去那个大厅的时候就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吗?"
戴蒙马上换上一副苦脸哭哈哈的说:"我哪记得啊!里面的那东西能让我恶心得三天吃不下饭!"
你还需要吃饭吗?乔琳在心里默默的想,她接着问道:"那门上面的字你就没看到吗?"
"字!什么字?有过那玩意吗?我怎么不记得。"戴蒙两个黑洞洞的眼眶不知道是不是乔琳的错觉看上去变得更大了,就像是人类因为惊讶而大睁的双眼一样。
乔琳翻了个白眼,沉默了一下才对着戴蒙说:"你的记忆真的很奇怪啊,戴蒙。对有些事情记得非常清楚,就像这座城堡的结构之类的。可很多东西转眼就忘,你不记得自己发生过什么事,也不想去找回那些回忆吗?"
戴蒙想了想乔琳的话,敲着自己光秃秃的脑壳子,发出一声声清脆而让乔琳牙疼的敲击声。最后才一耸肩无所谓的说:"管它呢,我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还记得土地小精灵,还需要别的干什么呢?只是有一样我确实很想知道——土地小精灵为什么会住在地下?只是答案我总会知道的,也不用着急。"
你的名字明明是我胡乱说的。乔琳抓抓自己的头发,还是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不过戴蒙又想起了什么,哭哈哈的问她说:"咱们还要继续逛吗?"
乔琳眨眨眼睛,最后轻快的笑了出来,笑意蔓延到她的整张脸庞。她拍拍戴蒙的肩膀说:"不用了,以后都不用了。我们回去睡觉吧,今晚可算能有个好梦了。"
戴蒙知道自己的使命结束了也不问为什么,而是立马欢快的哼起了歌来,为自己马上能得到的休息而高兴,乔琳也是微笑着看向夜色中的某处,想到什么嘴角的弧度勾得更大了,眼中不知道是看到什么人的幻影而发出醉人的柔光。
此时的夜空明月朗朗,繁星点点,倒是难得的晴朗月色。乔琳和戴蒙就在这样明净如洗的月光下一路走回了乔琳住的那个房间,还摸黑走了一段长廊。乔琳在关上门的时候对戴蒙告别,戴蒙也还是乐呵呵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自己明天又会忘了乔琳,还邀请她明天一起去找土地小精灵。
乔琳笑着答应了,戴蒙也在黑暗中哼着歌走远了,乔琳关上门也能听到他奇怪又不成调的歌声。
J是第一次踏入这个神奇的古堡,以前他都是随便靠在一棵树上远远的朝这眺望。因为这个地方总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有一条虫子往心口上爬。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行进速度,他在黑暗中蹿得飞快,几乎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只是在路过一段走廊的时候对着上面挂着的画像发了一会儿呆,也就那么一会。他按照得来的信息很快就走到了那个已经又被关起来的第二大厅里,手指搭在上面,只用了很轻的力道就推开了门。
他来这是为了找人,不惜跨越两个世界的距离。
那个碎掉的玻璃柱已经恢复了原样,连流出的水流都重新灌了回去。柱子的顶端漂着那些绿色的怪物,此刻它们都是在安静的沉睡,长长的绿发在水里飘荡,就像是厚重的绿色云朵。
J走到了一堵墙壁面前,蜘蛛一样就顺着光滑无比的墙面爬了上去。他的手指一刻不停的在墙上摸索,直到碰到一块微微往里凹陷的砖才停下。
他向是终于确定了什么事似的微笑了起来,轻盈的落到地面上打量着面前的这堵墙。手指中已经多了几颗黑色的铁球,正当他想把铁球扔出去毁了这堵墙的时候,橘黄色的火光突然就照亮了这个昏暗的空间——
"贵客深夜登门,作为这里的主人,我应该好好招待你才是。"伊薇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那里,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手执烛台。白球一样的阿黛尔蜷缩在她的怀里,黑珍珠一样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盯着面前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伊薇安笑盈盈的看着他,素白的脸庞在烛光下皎月一样洁白。她慢慢的走近J,随意的问他说:"一起喝杯茶怎么样?"
J迅速的后退,像是飘着进了角落的黑暗里,他一言不发,沉默的打量着面前的伊薇安。
"我只是来找个人。"J还是开口了,声音低哑,带着名琴般的质感。
"到我这来找人,还有那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一起?我倒很好奇你跟那个丫头是什么关系,让她这么听话的帮你做事。别让罗卡斯辛辛苦苦的把命都搭上救出来的人,到头来给他还戴了顶绿帽子。"
"乔琳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跟我要了一个承诺而已。"
"什么承诺?"伊薇安随口问道,手指抠着蜡烛上的火光,修长的手指就直接伸进了火焰之中,被橘黄色的火焰所包裹。
"让她亲手杀死那个人,那个杀死她丈夫的人。"
伊薇安这才露出点感兴趣的模样,吹了吹自己从火里抽出来的手指说:"想不到她竟然会有这样的决心,凭你么?是你把她护送过来的吗?一路逃避那些追杀?"
J点了点头,意识到自己是在黑暗中伊薇安看不到才开口道:"没错,是我。"
"那你——到这里是来找谁呢?"
J这次没有答伊薇安的话,雕像一样在阴影中沉默。伊薇安反倒轻声笑了起来,替J说道:"是去找那堵墙后面的人吗?让乔琳先替你摸清楚他会被我藏在哪里,然后趁着我没发现的时候把他给救出来。只是你没有想到,从你踏进黑森林的那一刻我就发现了你,这是个圈套,你这愚蠢的走狗!"
伊薇安像是突然发起怒来的一样把烛台扔进了早已熄灭的壁炉里,暴起的火光将她的面孔映照得鬼魂一样苍白。她的帽子已经滑落,在火焰喷出的热流中长发如蛇一样飞舞。但她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凌厉如刀的目光转向了一直躲在角落里的J。
"让我看看你是谁?是这里残余的家臣还是他忠心的奴仆,这么多年都不忘自己在这里受苦受难的主人。你以为能把他救出去吗?别妄想了,魔鬼就该在地狱里待着,谁也别想把他拉出去。"伊薇安平静的说完这段话后就笑着后退了几步,壁炉中源源不断的涌出大量像水一样游走的火焰,整个天花板上全都是火,看上去像是倒悬的岩浆河。而那些绿色的似人似蛇的怪物已经全部游了下来,玻璃柱中的水像被蒸干了一样的消失,而玻璃也像冰一样的融化。
“哈雅……哈雅……哈雅!”
那些怪物的骨头中仿佛流淌着绿色的岩浆一样走了出来,他们完全苏醒,比乔琳刚才见到的还要可怕强大。而伊薇安站在他们中间,苍白的嘴角往上勾着,轻声,却以响彻大厅的声音下令说:"把他撕碎吧,孩子们。"
满室的火光将在墙角的J给照亮,他穿着一件黑风衣,里面是整齐三件套的黑色西装。金色的头发缕缕像是由黄金刻成,完美的脸庞像是出自于神之手的杰作,他只是站在墙边上一言不发,就像是从火焰中出来的迷惑人心的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