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太阳悄悄地躲在了云头后,不多时一阵小雨便从天而降了。
路上的行人无不是行色匆匆,恨不能迅速归家。
沈南陵此刻却撑着把伞站在楼前柳下等着人一般望着远处长街的入口,倒不是他闲得无聊,只是——今日似有贵客远道而来,焉能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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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慛是西都有名的纨绔子弟,平日里与一群狐朋狗友凑在云袖阁里交了不少红粉知己,今日却偏不知怎么回事,赖着非要听甯婳唱曲,鸨娘求了莫慛又去求甯婳,谁曾想一个比一个难伺候——莫慛赖在包厢嚷嚷着甯婳再不出来他就让人拆了云袖阁之类的话语,在院后湖边绣楼的闺房里甯婳抱着琵琶蹙眉一脸为难看着她,“妈妈,不是甯婳不肯,只是子桑公子说了今日要来,甯婳也是应了的,如此……”甯婳的话还未说完,鸨娘一个激灵,拿着手帕的手顿了一顿,讪笑道,“咳……你瞧咱这记性,子桑公子说了,咱又答应了,再去伺候外头那位爷,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好甯婳,你先练曲,妈妈去去就回啊!”甯婳看着鸨娘扭着腰肢下楼去应付莫慛,暗暗松了口气。抬手抚了几下弦,忽然想起了那位玉树临风的公子,脸蓦地一红,弃了琵琶一捂脸,扑到香榻上去狠狠一吸素雅的清香怎么也不肯起。过了些许时候,甯婳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抬头往楼下一望,看到了一辆看起来似乎普通无比的马车,莫名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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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陵站在柳下,出神的望着面前的点点绿意,突然一辆马车出现在眼前,只见坐在车辕上的车夫穿着一件最不起眼的粗布衣裳,头上戴着顶斗笠,低眉顺眼的跳下马车弯腰恭敬地立在一旁,尔后一截如雪皓腕从车中挑起帘子,一对玉镯互相撞击了几下一阵叮咚脆响悦耳极了。
“少主!许久未见,诸事可还顺遂?”女子见沈南陵站在柳下挑挑眉笑嘻嘻的问,“喂,那个谁,这剑你拿着点!可不许弄丢了!”说着随手将手中的长剑扔给一直立在一旁的车夫,继而拍拍手提着裙角跳下马车不顾细细的小雨直接扑向了沈南陵。
那车夫跳下车后静静的站在道旁就一副耳观鼻鼻观心万事不管的模样,此刻闻竹瑟唤自己,立刻走上前去接过长剑继续立在一旁。
沈南陵嘴角抽搐了几下避开了竹瑟撑伞走向马车,刚立在一旁伸出手正打算掀开车帘,突然就被一把抓住手被拽了进去,沈南陵一脸惊愕,手中的竹伞哐当一声落在地上。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抱了个满怀,那人顺带无比享受的蹭了蹭他的脸,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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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袖阁位于西都最繁华的青辰巷中央的地段,来来往往商贾贵族皇亲国戚数不胜数,“随便一块砖头掉下来都能砸死个三品高官王府世子”这话用在这似乎没什么夸张的意思。
云袖阁不似其他平常秦楼楚馆只在夜间开业,而是不论白日黑夜都开业。不过这白天更多的是一些过往商贾来歇歇脚解解馋的。云袖阁的醉留仙更是有名,不少云游侠士都是冲着这醉留仙来的西都,来的云袖阁。
云袖阁白日里是露娘掌柜,夜里是柳娘。整个云袖阁分两座楼,俱是白墙碧瓦,颇为朴素却有一股高雅之气。两楼中皆有回廊相连,夜晚烛火莹莹好不热闹,空处辟了方池子种满荷花,周围几从翠竹郁郁葱葱。甚至回廊外还建了一座盔顶小亭,靠近池子,四角垂下帘子遮住中央,软榻倚着栏杆,一张矮几上摆着棋盘与茶具,一副清幽模样。
两楼中间由一个卷棚歇山顶小阁楼连起,阁楼四个飞檐下各挂着四只灯笼,分别龙飞凤舞的书着“醉堪留仙”四个大字。
甯婳是云袖阁的头牌,是卖艺不卖身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善琵琶。每次出场必会使得在座众宾喧哗不已,外来人士皆以听过甯婳的琵琶曲为荣。
不过,自打三月前宁远王子桑徽来过云袖阁,众人就极少见过甯婳了,据有些消息灵通人士说,这位子桑公子是把甯婳包下来了。
日后,怕是难闻甯婳的那一曲堪比天上音的琵琶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