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央被蔺子湍堵着,敷衍般的在铺子里看了一圈之后,随手挑了两块墨锭,本以为这样就能让蔺子湍离开,但没想到,等她付了银钱,他却又说:“陪我去吃点东西吧。”晨央眉中透着薄怒,却是忍着想说却又不敢说的样子,她看了他一眼,那一副好似她不答应就不会放她走的坚定模样,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涵霜,应声道:“好。”
菻苏近来新开了一家酒楼,菜品不错,蔺子湍带着晨央去了这里,刚一迈步过了门槛,便听到那些个坐在大堂中的食客正议论着什么,仔细听了听,说的却是前些日子在君悦来客栈发现一具女尸的事情。
想来也是,菻苏不过是那立锥之地,消息根本是藏不住,君悦来客栈死了一人的事情不过半日的功夫就已传遍,且越传那说出口的话是越离谱,只是晨央有些不解的是,这消息压制多日,偏偏待此时传出,其背后之人到底是何心思?
晨央看着眼前那一脸淡然的男子,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侧头看着身边的蔺子湍笑道:“那日里,蔺公子也去了一趟那茶园,不知这两日可否有衙役过府来询问你这事?”
她这言语中颇有几分试探之意,却也是没得办法的事,谁叫那唐云袖死的日子太过巧合,是她们离了菻苏的那日死的,而她们离开时,恰好离那茶园见面不过是刚刚过去两三日罢了,且那唐云袖在菻苏举目无亲,又是人生地不熟的……
蔺子湍知晓她这是在问什么事,这满堂的人都在议论着这事,若是说不知,便是有些说不过去了,蔺子湍扫了一眼,这大堂里人不多,零零散散的坐了那么两三桌,因为有些空,便显得那声音有些大而空旷了。
“阿央姑娘这话说的,倒叫子湍有些不解了,这见与不见之间,有什么关系?”蔺子湍不解的问道,眼中隐有笑意浮现,对晨央的话感到十分的好奇。
其实晨央也不知自己因何会怀疑起蔺子湍来,但在她心里,蔺子湍是个非常值得怀疑的人,或许是晨央看他的眼中多了一抹审视的味道,蔺子湍的脸上不由浮现一丝不悦色来。
蔺子湍要了二楼尽头的雅房,将这家酒楼里的拿手的都点了一遍,晨央看着他那阔绰的模样,不由得扶额叹息一声,这个时候点这么多东西略有些尴尬,难道说他这是想着要把午膳也一并解决了吗?
“阿央姑娘,在想什么?”这偌大的雅房里只有她与蔺子湍二人,涵霜不知被他身边的侍从带到哪里去了,心里透着一股子的尴尬,也只能用沉默来遮掩。
晨央震了一下,回过神来,看着蔺子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手里握着茶盏小小的抿了一口,心里想着那小二怎的还不上菜来。
或许是看出了晨央心里的那股子不自在,蔺子湍忽然问道:“那日里见阿央姑娘去那茶园,查看挑选的仔细,那熟稔的样子,阿央姑娘于茶,也有研究吗?”
他在晨央的身上总能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茶香,这味道虽然极淡,却叫他分外熟悉,总觉得好似在哪里闻到过这个味道,一时想不起来。
蔺子湍的话音刚落,厢房外便有人敲门,晨央以为是店中的小二将吃食送了上来,但是等了一会儿,却见外面的人一直在敲门,根本没有要推门进来的意思,晨央有些奇怪,便起身去开门。
只是那门一开,站在门外的哪里是什么准备送吃食上来的小二,而是寻来准备找她来算账的尹宁澜,此时尹宁澜目光微冷,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似松了一口气,在他的身后,是先前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的涵霜,涵霜一见了她,便是不管不顾的扑了上来,抱着她。
“虽然我不知蔺公子因何如此纠缠着阿央,但是,有一点我还是好意提醒一句,这儿是蜀夏,阿央是我的人,下一次若我再见你随便掳走我的人,我会叫你后悔来蜀夏走这一遭。”尹宁澜始终站在门外,没有迈过那门半步,话语中带着一丝隐忍的怒意。
房中的人还是那般静坐着,对于尹宁澜口中的威胁似乎并不在意,他手握茶盏,小小的抿了一口,他的目光越过晨央直直看向她身后的尹宁澜,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带着一丝玩味的探寻。
“在下不过是与晨央姑娘一接如顾,想着叙一叙话,并无他意,不知雍王世子此话是为何意?”蔺子湍还是那般背脊挺立端坐着,手握茶盏,低眉浅笑的模样似乎并不把尹宁澜的话放在心上。
他,竟然知道尹宁澜的身份?晨央有些诧异的看着蔺子湍,然后看着尹宁澜,显然,尹宁澜对他的话并不觉得意外,好似,不知道才叫他意外。
不知道为什么,晨央的心里竟然开始有点慌了,她背对着蔺子湍,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坐在那儿很安静的蔺子湍,既然他知道尹宁澜的身份,那么她呢?她是谁,他是不是也知道了?
晨央本就不想与蔺子湍有太多的接触,这会儿听了他的话之后,只想躲得远远的,哪里敢再近他半分?对于晨央的反应,尹宁澜表示满意,蔺子湍这个人,心思不简单,他先前用唐云袖转移了他的视线,没想到竟然能这么快就转回来,虽然他不知道他如此纠缠着晨央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只要一想到唐云袖是死在他的手上,他就不想再让他靠近晨央半步。
“阿央,我们回去了,先前你方走,后脚扶桑远的石兰就来了,说表小姐醒了。”尹宁澜没有再看蔺子湍一眼,低头雨晨央温柔的说道。
离了菻苏这么久,晨央心中也是挂念施佩佩的,她才那般年轻,还有大把的年华等着她,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叫她给熬过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晨央便也是顾不得许多,朝蔺子湍道了声后,便离开了,而尹宁澜则是挑着眉,得意的看了一眼蔺子湍,跟在晨央身后离开了。
待这雅厢中只剩下蔺子湍一人时,门外忽然出现一人,他半躬着身子,低头对蔺子湍道:“爷,要不要盯着?”屋中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听见他低声道:“不用了,只要她还在菻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