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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十年

之后的一天,浩子没有再出去游玩,作为伴郎团的一员,他也有很多流程需要学习。元旦节那天,阿克率领着伴郎团,浩浩荡荡地冲入了新娘家里。为了阻止新郎抢亲,新娘团设置了重重障碍,各种游戏让新郎和他身后的小伙子们吃尽了苦头,但红包解决了一切。最后一道关卡是新娘的房门,如若不是早知道了结果,浩子会真的以为,夏雨怡不打算嫁给阿克了。

经过一个上午的努力,新娘的房门终于打开了。找新娘的鞋子倒没花费太多功夫,因为阿克对这里比对自己家还要熟悉。在阿克和夏雨怡向长辈们敬茶的时候,浩子下了楼,点了支烟,独自吸起来。过了不一会儿,阿克捧抱着一身雪白婚纱的新娘出现在了楼道门口。浩子便将烟头伸向了鞭炮的引线。

在婚礼仪式的现场,浩子还有机会吃几口热菜,而阿克和夏雨怡则一直依偎在舞台的聚光灯下,直到开始为客人们敬酒,还都空着肚子。浩子便像个酒童一般,跟在阿克与夏雨怡的身后,适时为新郎和嘉宾添酒。阿克知道浩子不胜酒力,便没让浩子代喝,自己干掉了所有敬酒。

但阿克又有几分酒量呢?还没敬几桌,他已经摇摇晃晃了。浩子试图接过阿克的酒杯,替他抵挡一阵。阿克却拿起了一个空杯子,自己斟满了酒。

“好,这杯我们两个喝。”阿克已经有点大舌头了。

浩子也只好随了新郎的兴致,与阿克碰了杯子,他刚把酒杯放到嘴边,却被阿克一把拦下。

“要交杯。”阿克大声地喊。

近前的几桌客人哄然笑了。浩子觉得尴尬,却也拿执拗的阿克没有办法,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雨怡在一旁看着,焦急地对浩子说,“你赶紧跟他喝了吧。要不然,又不知道要闹什么笑话。”

浩子便一手扶着阿克,另一只手与他交着臂膀,把六十几度的甘醇一点点抿入嘴中。一股辛辣贯入鼻腔,险些把刚入口的酒又呛了出来。阿克却把脖子一仰,一口干了,他拍着浩子的臂膀,呼着酒气,“我知道,有一天你肯定会跑,这地方太不适合你了。”

浩子一扬手,把剩下的酒全部灌入了喉咙,刺鼻的酒气让他没有立刻理解阿克的意思。

阿克却转身走向了下一个桌席,一直到敬完了所有来客都没再说什么,因为他已经醉得失去知觉了。而第二天,阿克却连跟浩子喝过交杯酒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更不会记得他自己说过些什么。

浩子工作后的第三年,夏雨怡生了一个女儿,阿克变成一个爸爸。阿克与夏雨怡夫妻二人,便每天在朋友圈里晒他们宝贝女儿的成长日记。为了给孩子营造一个舒适的环境,他们贷款买了一套房子,虽然地处郊区,但靠近地铁,生活还算方便。夏雨怡的母亲也暂时和他们住在了一起,帮助照看她的宝贝外孙女。

虽然浩子与阿克还在微信上保持着联系,却很少走动了。阿克与夏雨怡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他们的宝贝女儿身上。浩子却没有像阿克说的那样跑掉,仍就在这个城市坚守着,没有目标,只是固执地坚守着。因为浩子的原则是,如果不知道该做什么,就保持现状,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浩子的公司在外省启动了新的项目,他便频繁地往复于多个城市之间,出差变成了家常便饭,生活变得更紧凑了。2015年的时候,萌凯也结婚了,浩子在外地,没能参加他的婚礼。阿克女儿的一周岁生日party时,浩子也在外地,也没能参加。有一次,浩子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发现扣在桌子上的一本书,居然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灰尘。浩子把那本书擦干净,收到了柜子里,便再没拿出来。

国庆节的时候,浩子狠狠地睡了几天觉、打了几天游戏,还剩下的几天假期,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浩子穿戴整齐,打算上街去走一走,他带着耳机,上了地铁,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浩子听着音乐,居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一阵喧闹声吵醒了浩子,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很多扛着行李的乘客正在奋力地往车厢里挤。一位老人被人群推搡着,几乎站立不稳,浩子便起身给老人让了一个位子。等所有人都挤上了车,提示车门关闭的灯也开始闪烁了。浩子靠在门边,收紧了身子才不至于被一个挑行李的扁担戳到,索性趁车门关闭的前一刻踏出了车厢,反正他又不是必须赶去某个地方。

浩子查看站牌,原来是到了火车站,他便顺着扶梯上行到了地面。出口正是火车站的广场。浩子站在广场中央,环顾四周的人群,突然意识到,自从自己来到这个城市,已经过去十年了。而十年荏苒,广场的景色却似乎没有太多改变。浩子点了一支烟,在广场中随意地徘徊,不经意来到了广场的一个角落。浩子之所以还记得这个角落,是因为十年前,他在这里结识了这座城市里的第一个朋友,那个戴着绿石耳钉的学姐,当然,还有第二个,那个咄咄逼人的学姐。浩子吸了几支烟,熄灭了烟头,又重新回到了地下,他打算回学校去看看。浩子去的是校本部,因为听说市郊的那个校区已经被卖掉了,而且,换乘过去要很远。

毕业之后,浩子便没有回到过校园,这次回来,他感觉校园里冷清了很多。仔细一想,也许是因为长假,学生们也都出去游玩了。浩子沿着梧桐树的树荫一路行走,路过了他住过的宿舍楼,路过了宿舍楼下的食堂,也路过了他上过课的教室,最终他来到了位于学校一角的图书馆。可惜图书馆也关闭了,浩子还真想再去里面转一转。图书馆的侧面有一条小河,水面上培育着一些水生的花草,小河的对岸还有几条长椅。浩子穿过了河上的拱桥,来到长椅处坐下,听着淡蓝色的音乐,享受着惬意的微风。太阳被薄薄的云层遮住,似乎要下雨了。上学的时候居然没发现,这里是个消遣的好地方。路上的行人也不多,大多都是学生。浩子靠在椅背上,观察着行人徐缓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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