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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侯一尨没有想到的，他浑身出了汗，看得出他拼出了最后一点力气，他坚持不了，喊叫又不敢喊叫。尤其侯一尨心里一阵阵惊骇。他用全身的重量抵住门，两脚使劲蹬住地面，想把门关上。然而站在外面台阶上的人却比他更有力量，他的手臂硬是伸进了门缝，推开了侯一尨抵在门上的头，又猛地一用力，门被撞开，伸手就是一拳，把侯一尨打到了有护墙板的墙上。只听咣的一声，侯一尨此时就瘫软在地板上，他挣扎着睁开眼，用手揉了揉，只看见一条无法辨认的黑影在他面前一晃。黑影砰的一声关上门，上好门栓，从还在颤抖着的侯一尨身旁走过，径直去了地下室。他对这幢楼房一定很熟悉，因为他在令人摸不清头脑的许多扇房门中，毫不犹豫就开启了地下室的门，刚走进去就打开了里面的灯光。顿时地下室一片雪亮，让他睁不开眼。
侯一尨爬起来匆匆跟在黑影背后，突然亮起的灯光使他重新获得了勇气，刚才那种铅一般沉重的恐惧已不复存在。他在地下室门口站住，盯住这位不友好的来访者。此人已在一张低矮的沙发椅子上坐下，两手交叉着抱在胸前。他挺和气地朝侯一尨点点头。那神情充满了挑战的意味与蔑视的神态。
“是你”成，钟离克成。撞见鬼了？怎么这么快？”侯一尨惊叫一声，声音却是那么低沉无力，“你想干什么？”侯一尨的头发都炸了起来，他是那么惊惶失措。
“我想你一定感到很惊讶吧？”
“惊讶，惊讶什么？”侯一尨弹了弹身上的土尘，强作镇静地一笑，“这样来访，先生。而且如此不礼貌，这可不是你一贯的风格!”
“侯一尨。我们不谈这个。”钟离克成神情严肃地望着他。他避开他的目光，走到墙边的酒吧台旁，往上面放了两只酒杯与一瓶葡萄酒。
他的声音似乎已恢复了自信，盯着钟离克成，“来，喝杯酒，和以往一样？”侯一尨说。
钟离克成摇摇头，“你知道，我喝酒总爱自己拿瓶子倒的。”
“你是怕我下了毒吧？侯一尨笑了起来。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又伸手指指吧台，做了个请的动作。“请自便吧，先生。看清楚了，我喝的是哪瓶酒。”
“我不想喝，哦，我想与你谈谈。”
“先生你想说什么？不过请别在这半夜三更。尤其这个时辰，我想留给我自己。我不希望有人打扰，时钟的指针走到一定的位置时，我就盼着上床休息了。”
“你是该休息了，不过，听你这样说，你真像个可怜的老人了，侯一尨。”
钟离克成两手支着，盯着侯一尨。侯一尨回避他的目光，只顾忙着摆弄吧台上的酒瓶。“你是知道的，这些年来，是什么阻止了我，才没把你整死而不会后悔。就我内心而言，真恨不得每年都至少要对你说一遍，尤其是到了那一天，你知道吗？”
侯一尨尴尬地笑了笑。他一口气喝完了杯里的酒，重新给自己斟了一杯，“你的空闲时间太多了吧，钟离克成。你老提那件蠢事干什么呀？有什么证据吗？你又没看见我把罗美怡怎么样的你是诬陷？告诉你，你无法找到证据。”
钟离克成抬起手猛地一挥，打断了侯一尨的话，又霍地站了起来。侯一尨慌了神，不由自主抓起一只抛光的水晶玻璃大酒瓶用做自卫，以防万一。然而，钟离克成并未朝他扑来，只是围着那架古老的大地球仪绕着圈踱起了步，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绳把他和地球仪连接了起来。
“你知道我是多爱她。”他忧愤地说。侯一尨侧耳倾听，生怕漏掉了一个字。“她是歌舞团的独唱演员，她太美了。你知道吗？”
“先生，你的话已经对我说过多少遍了。我耳朵里可能起了茧子，这又怎么样呢?我无能为力。”
“我们相亲相爱。她到新加坡演出我们认识的，后来我们准备结婚。新婚旅行时，听从她的建议，我们来到了菩提岛度蜜月，没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