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之体?”淡淡的口吻。倪家族长眼眉低垂,而后又看向刘昊天,“那丫头连你定的婚约都敢不遵守?”
“跟我义父无关,就是我不想跟你们倪府的小少爷成婚罢了。”骄横的语气。
喝声传来,众人望去,一名衣着深红色素纱蝉衣的女子迈步,走了进来,在她身旁,站着一位看上去似是行将就木的老者。
倪德元变了脸色,扫了扫刘雨凝,又看了看她身旁的老者。那个古董般的老头,连他都是看得不透。
“德元叔,既然你今天也在这,我们就把事情说清楚,当时我才一岁,什么都不懂,所以这个婚约算不得数,还请你将那凭条拿出来,咱们两家一起解除这婚约。”不容拒绝的口吻。女孩动作似是恭敬,但那语气中的傲慢之气,却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的。
“如果我说不呢?”中年男子死死的捏住了小桌上的瓷杯,却又没让他碎掉,他在克制。
枯老之人身上凝聚出一道元气匹练,压向了坐着的倪德元。
“噗呲~~”
中年一口鲜血喷出,强大如他,却连那老者的威压都承受不住。
“爹...”惊吓的语气。倪令大叫,变了神色。
“老头,你干什么?”愤怒的呵问。青年早已忘记了其他,开口便是不逊。
“哼。”轻蔑的声音。
那老者轻哼一声,倪令的身子如遭雷劈,软软的倒了下来。
“长老留情。”刘昊天在这关键时刻开口求情。
发现那少年只是软倒下去,老者眸光一凝,想要将其看的透彻,可任凭他的修为惊世,却也什么都没瞧的出来。
“德元叔叔,枉我还叫你一声叔叔,请你将婚纸契约拿出,咱们两家相谈退婚,以后关系依旧还能联好。”更加骄傲的语气。女孩神采奕奕。
倪府之主将青年从地上拎了起来,放在板凳上倚躺着,收回的手背上有了些死气,腐蚀出斑斑黑点。
中年眼色平静的看着对面女孩,开口道:“你为什么想要解除这个婚约?对你加入太一门并没有什么影响吧?”长辈的问话。
“当真要听?”女孩看向中年男子,有些不可思议道。
“当真。”认真的感觉。倪德元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好,那我说大家听听。”略带不屑的声音。女孩仰头面向众人,继续高声道:“众所周知,倪家的小少爷不能修行,一生只能为凡俗之辈窝在莫桑城这个小地方,而我马上就要去太一门修行,要去更广阔的世界闯荡。说句不好听的,倪少爷只能拖累我的步伐,那为什么我一定要跟他成婚?”
“有句话叫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中年男子睁开了眼睛,淡淡道。
“义父他当时也不知道倪少爷现在会是沦落至此,更何况,即使他能够修炼,我也不需要和他联姻,也有句话叫做,门当户对。”持理的感觉。女孩自恃慷慨道。
“你说我儿他沦落至此?,你说我儿他....跟你门户不配?。”强忍着的怒气。男子面容似是平静,但额头上筋脉暴突,眼睛中血丝满布,皮肤上尽是暗红。“令儿,听到了么?”字字珠玑。倪德元掐碎了手中的瓷杯,声音不是多大,但整个人却都是在颤抖。
“爹...听到了。”痛吟般的感觉。青年那虚脱般的声音传来,众人望去,原本清秀英俊的小少爷,此刻身上死气满布,斑驳血肉,森森白骨片片,头上汗渍掺杂着泪渍流落不绝。
倪令手中多出一杆黑红色铁棍,颤颤巍巍的走向了正厅中央。
“刘家小儿,谁敢与我一战?”极度自负的气势。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发颤,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众坐皆寂,却没人上前,青年那恐怖的伤势让所有人哑然失语。刘家子弟早已聚在门外,面对着似乎随时都要倒下的倪令,竟然有一些发憷。
“刘家小儿,可敢一战。”目空一切的威能。青年震棍高喝,棍落,白玉石地面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痕。
“家主,弟子原意一战。”那个当初因为倪令而被罚面壁一年的刘明罗第一个站了出来。
青年伸出一指,摇了摇,轻蔑一笑,“你,不够。”
刘明罗原本的怜悯此刻消失殆尽,对方只一句,便把他彻底激怒。
“找死。”
那弟子一脚蹬地,冲了上来,拳头挥出,并没有留手,
“嘿嘿...”带着哭腔的惨声。青年痛极反笑,他早已沐浴成了一个血人,那可是死灵草啊,直接生吃了,如果有选择他真的愿意去死,但是在死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倪令动了,右手抬起,一棒探出,那看上去慢悠悠的一棒,却在刘明罗之前打了出去。
“嘭~~”
十数米的血痕拖出,刘明罗最后挣扎着起身,但只来得及抬起头颅,便软倒了过去。
“丹田暴血,刘明罗,废了。”众弟子脸色各异,膛目后退。
“刘家小儿,敢尔一战斗?”恐怖的讪笑声。
青年掷声,鸦雀无喑。
“哈哈哈哈~~~疼啊~~真疼啊,哈哈哈哈哈~~~刘家小儿,敢否一站?”倪令时而抱着头,时而攥着拳头,浑身都在痉挛,时哭时笑,时而低吟时而暴吼,让人分不清楚。死灵草的死气之力已经连青年的面部都腐蚀殆尽,分不清人鬼,众人看来,倪令是服用了禁药导致的副作用,但只有太一门的两位长老,倪刘两家家主方才有着眼力看出,那是未成熟的宝材生灵草,又称死灵草,青年这是生吃了啊,在场真的没人敢这等豪气。
“没人么??刘家子弟真是废物,废物啊。”青年一脚蹬地,向着门外年轻子弟聚集的地方冲去。他生不如死,他要发泄,他要杀人,他要人陪葬。
“庶子敢尔!”被逼的出头鸟。
几名大一点的青年出手,想要阻止倪令。
但面对如今疯狂的倪令,那些仙脉九重的弟子都根本经不住一击,青年给予一人一棒,将其尽数抡飞,重伤垂死。在见到对方的强大力量后,整个刘府子弟没有丝毫联手对抗的欲望,四处奔散而去。
“够了。”骄傲的怒斥。
一道深红色靓影,脚下生莲,两步便挡在了青年身前,
“真欺负我刘家无人么?”
青年最恨的便是这个女孩,他知晓定不是对手,所以他才会吃下那株死魂草,纵使吃完之后也不是对手,但他就是要以最强状态与之拼命。
深红铁棒再度伸长,力若万钧,立劈向女孩,
“雕虫小技。”女孩轻喝,一张拍出,几乎让少年握不住铁棍。
“倪令我警告你,别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再不知收手的话,我不介意就此立诛你。”女孩仰以鼻息,冷声喝道。
青年看着对方的眼神,那种瞧不起的,赤裸裸的,厌憎的眼神,在二十多年前,那个大山里,他面对最多的眼神。
咸鱼是从什么时候彻底咸下来的呢?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吧,所有人都认为你一无是处,如同垃圾一般,无论你如何反抗却只能得到更加瞧不起的眼神和一句“那样的人还想怎样怎样。”所以他也只能选择屈服,任你们欺我谤我瞧不起我,我都任你欺谤瞧不起,反正我是一条咸鱼,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甚至连翻个身的念头都没有。
又或许,咸鱼那让人看不见的心中,其实还藏着一点点的希望吧,要不然,他又是如何顶着无限大的压力与嗤讽,想到去报考大学,而且考上了呢?咸鱼也能够抓住仅有的一丝的机会跳出了大山这口小锅。
“所以我就说,你他妈的瞧不起谁呢?”如同沉寂百年的火山爆发。
少年目瞪呲裂,大吼一声,铁棍收起,“掌推,指击,立劈,旋踢,肘击,拳砸,腹贴,背顶......”
恐怖繁杂的攻势打出,一出手便是万物生二阶的极尽变幻,他清楚的知晓这样也完全伤不到对方,但他只差一步便可以打出三阶功法,即使那样也还不够,他在麻醉对方,他在等,精神屈辱早已超越了肉体上的疼痛。有着细心之人能够注意到少奶奶身上涌流不断的血液此刻有些已经凝成紫黑色了,倪令的眼睛泛着紫光,恐怖的威势自其身自然散发。
女孩神色一滞,一方面是对方突然铺出的恐怖攻击着实震惊了他,另一方面,那种唯我独尊的气势,在爆发瞬间真的让她生出一种无力感,他是太初之体,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体质,如今竟然对他人有着敬畏。
“不可能,这都是错觉。”女孩何其骄傲,等她回过神来便了明一切,虽然对方攻势极其恐怖,但对于其来说丝毫不惧威胁,境界差距太大了。在几年前她便已经踏入了仙人境,对方身上虽然没有元气波动,但也最多不过九重仙脉境的实力,如何与她媲美。
可她却不知道,在场的几位大人物此刻内心是何其不平静。
“这个小子,有大问题。”太一门的长老眯起眼睛道。而另一边,那名枯木般的老者眼睛中射出锐利的光线,死死的盯着少年。至于刘昊天,脸色更是复杂,“这小子,比起他的两个兄长,天资只强不弱。”
“萤虫之光安敢与日月争辉?看我灭你。”愤怒的骄纵喝声,少年的强势让她很没面子,虽然是服用禁药的成果。
女孩稍一用力,青年便大口喷血,几乎没几招,倪令连招架的力气都没有了。
刘雨凝停招,右手上有着蓝色波动浮现,他要用功法灭杀青年。
看到刘雨凝真的起了杀机,诸位大人物在有些坐不住了,不说倪德元救子心切,就是太一门的两位长老还想着搜寻活着的青年体内秘密。
“嘿嘿,真不知道你这样自以为是,目空一切的骄傲,是给谁看的,又哪来的自信。”倪令眼眉低垂,不紧不慢的咧嘴笑骂道,他此时整个人都似乎是下蹲着,真的想要硬接对方这一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