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忙虑下来,十来天已经过去了,杨国振已经完成了心中所想的计划,他将定州军中那些老弱全都给裁除了出去。
接着又从定州周围县治和城中重新招募了六千的军士,这样一来杨国振的总兵马也有一万人了。
这些都是完完全全的战兵,不包括辅军在内,总共被划分为十都,包括张振赵求德还有几个在定州之战中表现出色的易州军官都荣升为了都指挥使,十个都指挥使中易州军官中占了六个,剩下的那四个都则被杨国振给予了投降的定州军官。
这样一来,杨国振当然没办法再给每个军士都配备马匹了,七零八错的四处凑了一番,也才凑出了将近三千匹马。
所以他也干脆效仿其他的诸侯那样专门设立了三千骑兵称为牙军都,剩下的那些军士则都被编为步兵。
这三千骑兵可以说现在是杨国振麾下的精华所在,这三个都的骑兵杨国振交给了周德威统帅,当然三个都的指挥使,三个都下面的各级军官大部分都是易州的军官。
“太祖以三千骑为亲兵,使德威领之,下皆太祖之十三义士,全军皆身披皂衣黑甲,号为‘倚天都’。每战必先登,攻无有不破,战无有不胜,敌皆畏之,见之皆呼日:黑阎罗至矣!后人赞日:安得倚天抽长剑,荡尽天下朗朗!”
其实说来,杨国振完全没有必要那么做,现在的那些兵也不是原来的定州军,大多是重新招募的,与先前的那些军官都没什么关系,不过杨国振出于保险的目的,还有他的心理作用,他还是更相信易州的军官一些。
这次招募军士没有按照先前在易州的方法,杨国振先将王处存家族所占的土地都收了回来,又从当地的豪强手中收回了将近十万亩的土地,总共将近20万亩的耕地。他将这些土地全都分给了参军的那些军士,一人参军可获得10亩土地,服兵役五年后,这些土地就属于军士本人所有了,若是战死的话,这些土地的所有权也不会变更,当然若是逃兵就没了这待遇了。
杨国振现在也想明白了,普通老百姓是没有那么高的思想觉悟的,讲理想道德那都是放屁!只有给了他们实打实的实惠,他们才会愿意跟随着你打天下。
所以现在杨国振将从豪强那儿夺来的土地都分给了他们,这样一来他们不仅会对杨国振感恩戴德,更重要的是,只要杨国振大力宣传若是李克用打了过来的话,他会将所有的土地都收回去,等到所有人都相信了之后。
那么不需要杨国振做出任何的激励和赏赐,他们都会奋勇的作战,发挥出强大的斗志。那时的他们不是在为某个人战斗,不是在为某个虚无飘渺的理想战斗,他们是在为自己而战斗,此刻只要有人能将这股力量完全的扭合起来,那么发挥出来的力量是足以改天换地的。
“王使君感觉如何?”杨国振笑着问被关在囚笼中,只有一个头露在外面的王处存道。
此刻的王处存哪还有一点人样子,一头乱发披在背上,蓬头垢面就如同后世杨国振所见过的犀利哥一般。本来他是因为疲惫而闭上了眼睛休息,而此刻听闻杨国振的声音,才慢慢的张开了双眼。
先前眼中的那丝傲气已经消失不见了,现在的王处存眼中尽是不解以及无奈,或者说……愤恨。
他看着杨国振说道:“杨国振你究竟使得什么妖计,竟让这定州百姓如此不明黑白!”
他每日都被这囚车拖着在城中游街,前头则有两个人不停的大声喊着他所犯下的罪孽。开始时尚且没什么人附和,只有几个孩童跟在后面大喊大叫,那些成年人大多都是站在那看热闹,少有的两个来侮辱他的人也是破皮无赖一般的人物。
惹得他大笑杨国振的无能,其实他心中又未必没有一丝的自得,看某王处存的官声多好,即便落难了。在杨国振的威压下,也没人愿意来羞辱某,若是能有几个百姓不顾杨国振的禁令来给自己送上些水和食物,那自己怕是在史家的笔下也会有重重的一笔吧!
或许可收入《义民传》中,所以他看着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心中无时不在盼望着会有个人冲上来给自己送上一碗水,然后就被杨国振的军士拖下去打死。
可惜他左等右等却没人上来,不过他想想能看杨国振的笑话,也就不在意这些愚昧的百姓的行为了。
可是从第三日开始,他发现那些百姓看向自己的眼光就逐渐的变了,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厌恶,应该就是这么个意思。
直到现在,载着他的囚车一路行来,被所有的人所辱骂,千夫所指的感觉大致就是这样子吧!
此刻他的头上还沾着不少的烂菜叶子!
一定是杨国振施了妖法,不然他们前后的变化怎么会那么大,而且我王处存坐得正站的直……
“呵呵,王使君以为这样么?”杨国振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神色,“上任一年的情况下,你王某人一家占了将近10万亩的耕地,真当百姓都眼瞎吗?尔弟王处直强抢民女几十人,这是妖法吗?……”
杨国振说一句,王处存脸就愈加白一分,不过他却依旧辩解道:“这些许小事……”
“小事!”
“把他带下去吧!明日抄斩!”杨国振懒得理他了,这种士大夫阶级自以为天下为己任,除了他们家的事,其他的事都是小事,从古到今,最靠不住的就是这种人。
“杨国振你这狗贼……”
王处存的声音渐渐地消失不见了,现在杨国振倒有些后悔放王处存的家人离开了,他原先倒不知道原来王处存一家还造了这么大的孽,就比如那个容貌甚美的崔氏,就曾经亲手打死过一个冒犯了她的奴仆,当然在她自己看来这的确算不上什么大事。
“使君!易州急报!”杨国振正在沉思中就被易州报信的探子给打断了。
“嗯?”
“是河东的消息!”哨探喘着气说道:“冯相公命我务必要通知到使君!”
“随我进厅来!你们几个去把周德威,李小虎还有张振赵求德给我找来!”这后面一句话却是对着身边的两个侍卫说的。
河东的消息,那必然就是有关李克用的了,也由不得杨国振不重视。
定州军的白虎堂中悬挂着一副草画的地图,地图上画的是义武地区的地形图,当然也包括一部分附近军镇的地形,而杨国振的目光现在就定在了与义武军接壤的河东地域……蔚州。
“你见到郡王了吗?”杨国振等到人都齐了,才开始问那个哨探。
“未曾,某只见到了刘郎君和单将军,冯使君令某来报之事,尽在此信中!”一个哨探,冯道不可能跟他讲太多,他把想要告诉杨国振的消息都写在了信中。
“辛苦了,你下去休息吧!”杨国振接过哨探从怀中取出来的信,微笑着说道。
那哨探一路奔破过来确实也是十分疲惫了,因此杨国振只是这么一说,他就听命的下去了。
冯道的信中所讲的也是从河东溃退回来的军士所口述的东西,还有单廷圭和刘守光所说的一些情况。
至于刘仁恭却不见人影,也不知道溃退到了哪边去了,这次四镇的进军并没有在一起。王镕和孟方立攻打潞州,刘仁恭从东方进军,而赫连铎则帅着他的部族从云州杀出,说是四面围攻也不为过。
现在刘仁恭被击败了,杨国振对河东的局势却依旧不算明了,因为冯道的信中并没有提到李克用出现在东面的战场上。那么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了,要么在东面击败刘仁恭的并非李克用本人,或者是冯道忘了在信中说道此事。
此次的战况是幽州军本已攻下了蔚州,但是却在随后的大战中败给了河东军,只得落荒逃回河北!
杨国振将情况介绍给了几人听后,几人都露出了沉思的神色,当然几个军头是假装沉思的,杨国振找他们来,也不是想让他们出主意的。
“大人,能击败燕郡王率领的六万大军,那么蔚州的必然就是河东军的主力了!”金宁皱着眉头说道。
“非也,听大人的描述,某倒觉得蔚州的河东军倒很像河东的一支军队!”周德威摇了摇头,缓缓的开口说道。
“哦!”杨国振轻轻咦了一声,这厅中几人中,周德威本来就是河东人,而且还曾经在李克用的军队中服过军,所以若是说对河东军的了解程度的话,自然是非他莫属了。
一些事情了解比较详细的话,也属正常的事。
“镇远不妨说来听听!”
“皆皂衣黑甲,面蒙黑盔,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河东的第一强军,沙陀‘鸦儿军’!”周德威的神色显得很沉重,显然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很具有威慑力。
厅中几人一听周德威这般一说,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鸦儿军”何止是河东第一强军,说是天下第一强军都不为过。
这支军队基本上是由李克用的部族沙陀人和鞑靼人组成,其中还有部分的昭武九姓人。
他们的打扮就是全身披挂黑甲,尤其是因为这些人大多是无地无产的少数民族,他们参军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掠夺。所以一旦上了战场他们个个都是悍不畏死,横冲直撞,敌人不敢挡其峰。尤其是他们在镇压黄巢起义中的表现,几乎是凭借着一己之力镇压了黄巢起义。
他们还有一个很官方的名字“横冲都”,寓意天下横行的意思,他们的指挥使便是后来的后唐明宗李嗣源,而他们的先锋则是那个在历史上有“将不过李”之称的李存孝。
后来淮南杨行密所组建的“黑云都”便是模仿李克用的“横冲都”的。
如此大的名声,杨国振几人又怎么可能没听过鸦儿军的名号,因此当听得河东的那只军队是“横冲都”时,几乎都沉默了下来,如此刘仁恭失败也不足为奇了。以步兵为主的卢龙军若是被骑兵冲乱了阵势,想不输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