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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悟己

二郎,本姓李,名叔同。生年几何,萧染不知,师傅也没说。自三日前太素宫内举行了隆重的拜师仪式后,萧染就正式成为了李二郎的关门弟子,太素宫的内门弟子。只是这辈分,每每想起,萧染都感觉这好像是穿越回来的金手指作祟。他竟然一跃成为太素宫辈分除二郎师傅外的最高者。宁素乔见了萧染都要称一声师祖。陈玄守却一脸便秘的样子。富态道人名李玄峰,这到和师傅为本家。陈玄守,李玄峰都为太素宫二代玄字辈弟子,这身份放在当今天下亦是不低。二代弟子中还有几人也都是名动天下的人物,只是未曾想今日多了个小师祖。辈分虽然高了,但实力却很低微。萧染也不是恃宠而骄的人,自拜入李叔同门下,不骄不躁,整日在灌江别居听师傅讲道。在太素宫众人眼中,大都表示欣赏和喜欢,少年心顽,竟然忍得住寂寞,坐得住流光。却是在同龄人中殊为难得。只是却苦了别居的少年道士厉剑锋。这少年道士每日问萧染最多的就是“你准备什么时候下山”。开始萧染还应付两句,后来也懒得搭理。厉剑锋也不恼。过了几日又来叫萧染陪他去做做这个,忙忙那个,大都不过是托词,最后都是要问道何时下山的问题。萧染早已不是少年,虽然面貌看着和少年一般无二,心却早已沉寂下来。师傅是一天比一天满意,有人说,做好事不容易,难的是做一辈子的好事。这种道理和其他是想通的。萧染的沉稳和纯良不是装出来,而是本性。二郎阅人无数,自然不会看错。随着时间的推移,师徒二人相处越来越融洽。整个太素宫也都对萧染颇为认同和喜欢。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师傅并没有教萧染任何实际。只是一直在讲作为修士最基本的常识和对萧染本身的认知。他也不着急,欲速则不达。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会等,安心的等。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师傅对萧染的讲解更为具体,比当初从卢经玄那获得的更为全面。自此,整个世界最宏达,最波澜壮阔,最奇幻瑰丽的一面,终于完整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这个世界,是物质的。这是常识,平头百姓眼里不可能看到任何波澜。但是在修士的眼里,这个世界是由“炁”组成。他们是修士的根本。不识“炁”,所谓的修士也只是徒有其名,即便有些手段也难登大雅之堂,若想要施展些大能力,对于不识“炁”的人来说耗费的,就是生命了。“炁”有很多种,但大都逃不脱阳气,阴气,煞气三种。而且每种“炁”的性质都不尽相同。阳气最为中正,健体康身。阴气最是邪恶,由神伤体。煞气相对阴气却平和许多,但也损害身体影响人的性格。世间充斥的阳气大都为显性,此为凡人生存的根本,也最易获得。正道修士大都修阳神壮阳气。阴气却是隐性,虽与阳气并存,但它总是伴随阴物阴地而显化,多染因果罪孽。修士修阴气者十不存一,这阴气染人神魂,多磨难、灾厄、病痛,即便有法门去修炼,也多半会受其影响而人格扭曲。而由其特性决定,威力大、易伤人,故邪魔外道多逐阴气而害苍生。煞气较为特殊,此气完全由杀生而来,万物的湮灭对气产生影响,进而激发了空气中的煞气,煞气由此从“炁”中剥离并聚于特殊心境的人的躯体。但是想要获得助益,杀的少了,效果甚微,若是修士染此煞气,阴阳二汽会和煞气相冲,轻则身残,重则身死道消,所以修士都忌滥杀无辜。三气相互对立相互冲突却又依存,缺一不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正是此道理。几千年来,修士们从此三气中发展延伸,规列三界,故生出千般变化,但总逃脱不出此三气根基。古时称“练气士”,今时只称“修士”。而五行之说却是将物质分为五类,没有什么可说。妖、魔、鬼、怪、修士、凡人、禽植存于“炁”中,构成了整个世界。当师傅讲到此处时,萧染忍不住问:“那所谓的不在三界内,跳出五形中又指的是什么?”二郎笑笑道:“徒儿,你我本身已不在三界之内了,为师聚水为玄,自八九混沌中来,所以不在三五之中。而你却是阴阳相济中化体。阴气本为天下最暗之物,而雷霆为阳气之利剑,却逐风雷、化阴涤,自幽暗中往生雷霆。是为冥体。几千年来,你当为第二人。”萧染惊奇:“师傅,那第一人是谁?”李叔同看着萧染神色深沉,却又语重心长的说道:“正是你的大师傅,也是我的兄长,幽府判官—陆压道君。”萧染正色道:“请师傅为弟子解惑。”

李叔同站起身来,走到别院池塘边,望着碧水清莲,神情有些萧索。萧染相信,这其中一定有着一段不同寻常的故事。李叔同沉默半晌说道:“往事如风,只吹拂故人遗冢,都散了,也都过去了,没什么好提的。萧染,我代兄传道,却有些许想法与你说,你可应允,也可拒绝,为师不强求”。萧染听罢,连忙站起:“师傅说的哪里话,师傅待徒儿恩重如山……”“你先听我说完。”李叔同挥手打断萧染的话。萧染躬身。李叔同道:“兄长一生光明磊落,从未有过半点私心,所作所为从未有失公正二字,上穷碧落,下及黄泉,孤身判罚世间善恶,只可惜终未留下一丝一毫,哪怕先人之转述也不被人传颂。你下山之时,我望你可以陆判之名行走天下。太素宫内也会以此为渡引,以纪兄长之行,以表传功之情。我知身体名姓受之父母,你仔细斟酌即可,为师亦不会强求”。萧染低头,忍不住心内悲戚:“师傅,萧染父母生吾身,养吾体,却惨遭毒害,身为人子却不能报仇雪恨,今大师傅给了徒弟报父母养育之恩的机会,却不求回报,只求以此名以纪大师傅,徒弟定全师傅之恩德,自今日起,萧染不复存在,只有陆判,荡行人间”。李叔同大喜,拉着萧染的手边走边言:“来来。吾兄之能今日尽传于你,尽传于你。哈哈哈。”

几千年前,纣王失道,民不聊生,有西岐之明君武王,起天下之兵伐纣。天下刀兵四起,有妖王起于青丘,违界规,动九尾,聚众异类,祸乱天下。天下练气士,受道祖驱遣,共明主抗妖王。历时十载,烧纣王于摘星,擒九尾于朝歌。按律妖王当斩,奈何刀犁剑戟皆不能伤。有一道人,名唤陆压,起于幽府,判罚天下。祭斩仙,除九尾。天下遂定。

陆压即萧染师尊。今时宜应称呼萧染为陆判。劫门内,陆脉在其中最为特殊。天下为之浮沉自然有其奥妙。纳气之法名为《幽绝》。吸阴气,逐雷霆,阴济阳生,是为冥体,此为根本。若没有这样的体质,根本不可能修此法,所以李叔同在初见陆判就惊诧不已。在听到宁素乔的话语后,更是立刻决定收下陆判。几千年尘起,终于天降此机缘。李叔同不会错过。陆脉道统有三,一为斩仙,二为咒逐,三为命蛊。三术以《幽绝》为行气根本,纳天地之阴气和阳雷辅以行气法门,咒逐合仙斩之兵,断世间公理善恶,若遇有难伤之辈,自有命蛊锁泥丸,定生死。李叔同并不藏私,陆脉的秘术经法,都传给了陆判。陆判不属于三五之物,虽然有着精怪的特殊能力,却也不能一天就将练气之法由初层修至高层。修士修行以“炁”为根本,自然也凭“炁”分境界。初感“炁”为照体之境,此境界可引气加持在身体上,强身健体增强抵抗力的同时也提高肉体攻击的杀伤力。照体境分两个阶段,不同门派按照其独有的修行之法,引气通人体任府七十二地脉,所修之气在地脉做小循环,修行日久,任府七十二地脉通,循环化为整体往复于地脉,此时称之为地煞,地脉通可修督府三十六天脉,当天脉循环完成时,人体天地二脉两个循环自成体系,此时称之为天罡,天罡和地煞修士,体内之气与外界天地之气交感,已经可以内外联合,增加威力。过了这天罡之后,需将任督二脉所产生的外界交感之气在体外融合,形成天泉,内气于体内循环延伸外在而接天泉,此境界为半步通玄,此时,修士手段已经可以借任督之气调动体外天泉,攻守间威势顿生,厉害非常。半步通玄之后想要再进一步就应当打通天地之桥,引天泉灌己身,联通任脉与督脉,形成整个体内的大循环,即可进入修士境界更为高级的通玄之境,纵观历史,打通天地桥之修士并不是没有,但是却少之又少,且无一不是惊才绝艳历经沧桑之辈,破境过程十死无生,凶险异常,有的修士穷其一生也只在门外徘徊,更有人一生无限接近于通玄,只差贯通天地之桥,奈何人力有时尽,天更不遂人愿。引多少修士空白首。至于更高的境界,据说名为归一,但此境神妙如何,未有人知。修行境界的区分,不仅凡人修士符合,妖魔鬼怪也有标准,大体和此一般无二。境界之分虽为五,实则为三,这到又符合了三生万物的道家真谛。李叔同在指点陆判修行的时候,却强调了境界之法不能当做判断修士强弱的唯一标准。天地茫茫,知也无涯,生灵历经几万年繁衍生息,自然也衍生了各种各样的秘法,有伤人于无形的阴诡之术,也有堂堂正正的攻伐之功,不同的纳气法门都有其独特的运行方式,不同的秘技也有不同的攻击方式,在对“炁”的应用上也全不相同,甚至还取决于个人的谋略和武技等其他因素,有的修士以天罡可杀半步,有的地煞碰上半步也不落分毫,这取决与法的不同,人的不同,地煞不是最弱,半步也不是最强。几千年来,大门大派能够长存且强于其他,人的进步、术法的传承和器的传承是占了很大一部分。通玄之前,大都只是凡体,修行高了也可延年益寿,只是未到通玄,时日也不会特别多,但是只要破境成通玄,对于生灵来说,这就是生命本质的进化,生命的大幅度延长已经无形中另万千生灵趋之若鹜。居于三五之内的生灵,何其悲哀。或许,陆判跳出三五,不在为自然时光所绑缚,是他一直最为感念的吧。天地亦公允,夺走了某些,却也给予了其他。只是这过程夹杂了多少血泪和哀愁。又是否值得,难以言明。

修士的修行大都在三五之内,符合其道。但是对于陆判和二郎这天地间的精怪来说,原理虽然相同,却无法去修行任督二脉,因为,他们没有……。好在千年时光,二郎自有其法,而陆判也有传承之书,陆脉之人,皆是幽府判官,承阴气而生,御冥雷以斩妖邪,炼六道冥轮以感吾气。

少年坐于池畔,行秘法,炼阴阳。凡人任督吾不与,修转六道共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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