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仲舫
读了魏锦的纪实散文《炭道》，心中悠然生发出一种由衷的感慨。也许是诸事繁多，无暇读到更多更好的作品，抑或这篇文章与自己发生了心灵共鸣，觉得《炭道》真是一篇值得一读的美文。
《炭道》写的是作者小时候随父辈进山上矿，到石沟驿煤矿用人力车拉炭的轶事。作品没有故弄玄虚地渲染，也没有多少华丽的词藻，而是抽丝剥茧，娓娓道来，一步步把读者引领到那个“逢山盘着上，逢沟绕着走”的“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在20世纪60年代那个风冷月高的腊月之夜，13岁的作者与5个同龄伙伴萌动了极大的好奇心，以小小男子汉的气魄，同时说通了自己的父辈，推（拉）着人力胶轮车，往返三四天时间到50公里以外的矿上去拉过年的炭。“第一次走出家门踏上炭道，第一次承担本应大人们承担的苦力，男孩子们多了一些兴奋和豪气，大家争相驾辕拉车，让自己的父亲坐在车上，一路疯跑地比赛，看谁能跑在最前面作头车。那一刻，我们的男子汉的自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当拉了炭返回，夜幕降临时，他们才感觉到了疲惫和恐惧，“迈出的脚步也不听使唤”，再没有了开始争当头车的勇气，而是“一个个与父亲们换了岗，坐到了车子上”。夜晚的宿营更是让他们一辈子难以忘记，在腊月的寒风中，他们住宿的不是热炕，而是车马店院子里的“土岗子”。炭车是围墙，老羊皮袄是褥子，父亲的身子是被子，幕天席地，“任腊月的寒风抽打着”。就是这样，父辈们也是兴奋的，不仅因为这个年可以过得温暖，“更欣喜的是孩子们的成长”！回到家乡，他们消除了疲劳，又出现在村口的时候，“便有了一种趾高气扬的资本”，俨然一副凯旋归来的派头。因了这种经历，生产队长竟给他们6个孩子星期天参加劳动加了工分，比同龄伙伴每天高出半分。从此，进山上矿拉炭，他们几个“俨然大人一般，相约出行”。
《炭道》记录了一件往事，回忆了一段经历，却表达了一种回归自然赞美纯朴向往奋进的心境。作者在结尾写道：“融融的月色中，那久违了的心愿慢慢地变成了孤灯清影下的相思，那种无言的结局，是感动后的神伤，也是一种无法如愿后的沉重心绪。”这种感慨是真挚的，与整篇文章一样朴实无华。作者是一位官员作家，他对事物的观察思考自然与众不同。从这篇文章中可以看出，他人在官场，心却在山山水水，在基层民众，在追忆童年苦难的同时，在努力完成一种“少年不知苦滋味”的召唤，也在进行“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的反思，好让自己“沉重的心绪”得到释放。
“作者简介”火仲舫，原固原市文联主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