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心念一动，对着远去的身影，也曼声歌道：“翩翩一孤鸿，振翅自遨游。本在尘世外，何苦栖沙洲？”
无尘纵声长笑，却终究不曾回头，颀长的身影在熹微的晨光中越去越远了。
雪雁看着紫鹃，低声问道：“他们唱什么鸿啊鸟啊，是什么意思？”
紫鹃道：“柳公子是说，他是遨游在红尘之外的鸿雁，不过是适逢其会救了我们三个罢了。怎么可能为了我们三个多加耽搁，让自己在世俗的泥沼中越陷越深？姑娘是说，你既然是尘世之外的仙人，那就不该出手管了我们这桩闲事。你所说的尘世之外，其实是自欺欺人罢了。”
雪雁愣了一愣，说道：“姑娘这样指责他，他居然也不生气，还笑！”
紫鹃叹息了一声，说道：“他本来就是尘世之外的人，尘世之中的人无论如何取笑激将，他都不会在意的。”
黛玉笑了一笑，说道：“他虽然自命跳出红尘之外，其实却还有一颗凡俗之心。看今日行事就知道了……道路上多荆棘，依照他的武功，自然可以轻轻避开去，他却一一斩断，为我们开路。如此细心之人，怎么可能真正跳出红尘之外了？”
雪雁道：“可是他还是将我们抛下走了！”
黛玉又笑了一下，说道：“你们可知方才千钧一发？”
紫鹃急忙问道：“怎么了？姑娘……遇险了？姑娘……”
黛玉轻描淡写道：“也没有什么。黑暗之中走错了道路，前面居然是悬崖。后面盗贼又跟上了，正想着要不要跳下去的时候，他就来了。”
紫鹃抱着黛玉，叫道：“姑娘！你竟为我们如此冒险！”雪雁眼泪也涔涔而下。
黛玉笑道：“好了好了，我们赶紧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才好。三个女子，衣衫褴褛的……我是说，天下没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悬崖又非正当着道路，他又不是野兽，没有半夜进森林闲逛的习惯，怎么会这么凑巧就救下我？既然不是凑巧，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紫鹃雪雁疾声问道：“怎么解释？”
黛玉微笑道：“他在跟踪我们。”摸了摸自己怀中，说道：“我是没有什么钱了。你们可带着钱没有？”
紫鹃摸摸自己怀中，居然还摸出了三四两碎银子。黛玉掂起其中的一小块，对紫鹃道：“等下我与雪雁先去找个客栈歇息。你衣衫还算齐整，去估衣铺买三套男子衣物来……你可没有见过外面的店肆，别乱给钱，也别给骗了。男子衣物也不用太好，棉麻料子的足矣。两钱银子应该够了。”
紫鹃听黛玉絮絮唠叨，不由笑道：“姑娘你何时见过外面的店肆，如此清楚价钱？”
黛玉笑而不答，又对雪雁道：“你头上那些簪子环子都先收起来……紫鹃，你也先收起来。虽然不值甚么钱，但是万一落在小人眼中，也是麻烦。”自己也动手将手腕上一个镯子捋下来。
一切妥当，黛玉又吩咐了与人的应对言语，保证全无破绽。才举足向小镇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