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让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就欲全盘托出。
但即刻,他便恢复理智,望着张来生道:“计划开始了”。
“什么计划?”
“一个准备了百年的计划”
“什么计划……张家人得全部离开?”
“这是族长保全族人的办法,只有这样,张家才有可能活下去”
“可他们去哪了啊?”
阿让突然顿住,想了想,道:“他们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以后你会再见他们的,但不是现在”。
“呵呵……”,张来生咧咧嘴,道:“祖奶奶到底在干什么?”。
阿让目光炽热,突然变得虔诚起来,抬头望天道:“少爷,起风了,我该走了”。
说完,转身离去。
张来生跑过去拉住他,道:“你说啊!你告诉我啊!”。
阿让未转身,脚步一停道:“少爷,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族长的计划,我怎会知晓。我只知道,族长要做的事,总不会是错的!”。
闻言,张来生松开阿让,呆呆地站住。
想了半晌,又道:“为什么祖奶奶不告诉我呢?我也可以帮上忙的啊”
“少爷,以后,你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了”,阿让走出大门,最后道了句:“如果……你真的想帮什么忙的话,好好活着……便是你能帮上的,最大的忙了!”。
说罢,消失不见。
张来生跌坐在地上,两眼直直地望向前方,一动也不动。
张来生突然想到他三哥的那封家书,喃喃出声道:“呵呵……信是你写的,可是三哥……你人呢?”
张来生“咯咯咯……”的笑出声。
寒风彻骨,冻得他打了个寒战。天凉了,正好心也是冰的。
抬头望向天空,张来生双眼空洞,只见一块铅云慢慢地飘过来,遮住了太阳。
灰蒙蒙的天,落雪了。
“冬天来了啊……”
眼前渐渐模糊,张来生索性闭上了眼。
过了一会儿,张来生感觉眼前闪过一道人影,但眼皮沉重,怎么也睁不开,只能隐约地听到。
“张来生!醒醒!老张!是我啊……”
恍惚间,他好像见到了毛三修,但很快,最后一点意识也再留不住,睡了过去。
“死猪啊!这么沉……来人!搭把手……”
张来生嘴角泛起微笑,睡地更加沉了。
……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张来生见到了很多人,父亲、母亲、苗苗、毛三修……
所有人都清晰无比。
每当他伸出手,去触摸,人便又变得模糊,最后,消失。
“别走啊你们,回来,快回来啊!别留我一个在这!我害怕……”
……
还是张来生曾睡过的房间。
床边站着毛大、毛二和秀姑三人,再一旁,是坐着的毛三修。
焦急和担忧两种表情,在毛三修脸上,不断交替。
毛三修心情急躁地站起身,走到一旁喝了口水,朝三人道:“张来生他……没什么事吧,不会疯掉吧”。
“别担心,三弟,我看张小兄弟的面相,不是那会疯的面相”,秀姑把手放到毛三修肩上,安慰道。
毛三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知听进多少。
在秀姑身后,毛二摇摇头,心道:“疯不疯,还能从面相上看出来?”。
“三弟,张老弟一时半会也难醒过来,我看,咱们还是叫下人来照看着,等他醒了,我们再过来”,毛大说道。
“叫下人也好,不过,我还是在这里吧,反正我也无事,大哥,你们去忙你们的去吧!”,毛三修道。
“哎……好吧……二弟,秀姑,我们出去吧”,毛大说完,三人便先走了出去。
三日内,张来生不断醒来,又不断睡去。
渴了喝些,饿了吃些,却总不说话。
张来生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怎么去说。
毛三修不断地讲笑话,扮鬼脸,却全是无用。
又一日。
毛三修如厕归来,刚转身悄声关上门,突觉背后一阵阴风,猛地转过头。
“哎呀我靠!你吓死老子了!”
“姥姥地!你是谁老子!找打是不是!”
“嘿,就是你老子!怎地!还以为你小子会受到打击,一蹶不振呢!老子真失望!”
“你老子地!你失望老子才高兴!气死了吧!”
“老子还真是失望……但是,他娘地!老子也高兴!高兴……哈哈!”,毛三修说着说着,突然摘下眼镜,揉起眼睛来。
见状,张来生也心头一软,道了声:“好兄弟!”。
“好兄弟!”
说完,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谢谢!”
“去你姥姥地!”
“你姥姥地!你骂谁!”
“就骂你怎地!”
……
拥抱还未过三秒,两人便扭打起来。
你一拳,我一脚,全然没有章法。两人打着打着,更是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时而,张来生占了上风,骑到毛三修身上。
又时,便被毛三修反击过去。
两人扭打了好一会儿,才累地躺在地上,喘起粗气来。
“你赔老子眼镜!”,毛三修右手伸长,打了下张来生道。
张来生捂着发青的额头,笑骂道:“你赔老子脑袋!”。
“你脑袋怎地了!打傻了?”
“去你姥姥地!”
“哈哈哈……”
两人笑声,久久不散,盘旋回转,笑地好不放肆,仿佛回到了从前在学堂的日子。
“老张,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毛三修问道。
“打算?我也不知道,我打算先在你们这住一阵”,张来生道。
“蛇头山可不养闲人啊!”,毛三修怪声道。
“滚你姥姥……”
“哈哈!好了!不逗你了……说真的,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毛三修表情认真,突兀道。
张来生扭头看向毛三修,只见毛三修镜片掉落,鼻孔下血迹未干。
这惨状,显得他相貌更甚丑陋,便道:“咱俩像?哈哈……你别变着法的骂老子了!”。
毛三修罕见地未还击,白了他一眼,继续道:“我一直觉得蛇头山有什么秘密……但是大哥二哥总是瞒着我,我又不敢问。可你明白吧……被蒙在鼓里的滋味真是难受”。
见他目光炽热,张来生收敛了笑意,道:“秘密?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祖奶奶肯定有事瞒着我!”。
张来生想起往日种种,又想到阿让临别前,遮遮掩掩的话语,心底不禁泛起一阵苦涩。
毛三修见他耸拉下脸,便安慰道:“既然他们不愿告诉我们,我们何不自己去搞清楚?”。
“搞清楚?怎么搞?我现在,连一个可以相信的人都没有了”,张来生涩涩道。
“不是还有我吗!”
“你?”
“怎么,瞧不起我?”,毛三修一脸不服气,又道:“我跟你说,我可是有个大线索!”。
张来生撇撇嘴,鄙视道:“嘁……什么大线索,不就是你大哥二哥和阿让有些交易吗!”。
毛三修一惊,猛地坐起来:“靠!你,你……那日……是装醉……”,说着,去扯张来生衣襟,道:“姥姥地,你这人太阴险了!”。
“哈哈……怎么是阴险!老子当时,只是恰好清醒了一下而已!”,张来**计得逞,放声大笑道。
“你总有的说!”,毛三修“嘁”了声,又道:“我们就从这个线索开始调查,准能查出些东西……嗯……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干票大的!”。
“反正我现在也无家可归,没有事干,就听你的!”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