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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该如何贺你,以沉默,以眼泪?

望着金俊恩开车远去,我想起不知在哪看过的一则故事:

“一位王子喜欢上了一位只有一只眼睛的姑娘,在失去王国继承权的威胁下毅然而然的迎娶了她,婚后姑娘一直很不安,觉得王子随时会爱上别的美女,可是王子对她说:‘自从遇到你,我看其他女人都觉得她们多长了一只眼睛。’”

多么浪漫的故事,我由衷希望是真实的……

在家坐定我就开始研究这个“远大集团”。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我耳熟能详的“远大地产”只是它下面的一家分属企业,同样的还有“远大物业”和“远大装饰”……

而一直如雷贯耳的“远大老总”王亚伟是“远大集团”的总裁;杨尔闻的父亲杨思远,才是远大的董事长……

一系列的名头把我都搞糊涂了,唯一能肯定的是——杨尔闻不是一个一般的“富二代”,他是一个站在天边,长在云端,不知道为什么从天而降掉到我眼前的超级“豪二代”!

短短一天,杨尔闻颠覆了我的世界,他从皮丘瞬间进化成皮卡丘,又从皮卡丘瞬间进化成雷丘,再从雷丘终极进化成黄金怪力!!!!

而我,却是一只完全还未清醒的可达鸭……

看来我的祈祷起到了作用,虽然是朝着相反的方向,但却是在我表白前就用这些意外的信息告诉我,多么喜欢都也只是徒劳。

杨尔闻和我的距离比两个世纪前的那个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和我的距离差不多。两边都是不可能的事……

只不过达尔文告诉人类,我们是同根源不同分支历经自然选择渐变而来;而杨尔闻只是竖在那里告诫我,你进化的还不够,不要妄想了!

就像参加宇宙最长马拉松比赛,终于只剩翻越最后一座山头就能到达终点,却在筋疲力尽爬上山顶后发现除了跳崖,再没有下山的路……

就像迷途在无边沙漠,终于遥望到村庄绿树,依靠着对活着甘露的向往拼命挨到眼前时,却伸手只抓到幻影……

就像用最好的年华爱了一个最想爱的人,忍受了漫长的孤独寂寞和等待,待你终能抱紧他时,却被空虚迎了满怀……

一杯用十年少女岁月熬下的陈酿,开坛后,却嗅来苦涩,沾唇毒发……

我推脱生病在家休息,在家里详细列表我与杨尔闻的可能性。

我不是在奢望,我只是想用血淋淋的事实一遍遍告诉自己,你别做梦了!!你们不可能!!!

我的理智知道一切是非对错,可是闭上眼睛,他线条坚毅的脸,他护我在身后的手,甚至他车里淡淡的古龙味道,都一寸寸占据我的每一个神经细胞,呼吸吐纳,都是他。

以前他在牛津,隔着8个小时的时差,我还安慰自己这仅仅是地理距离之别。

而现在他就在这个不大的城市,甚至和我在一个市区,我却不能相见,只能撤离。

********

老妈什么都不清楚,她还当我和李正伦分手了,小心翼翼的安慰我:

“我姑娘那么好的条件,追求的人能排一个连,缘分不到就是了,下个肯定就对上了!”

连老爸工作时都时不时的给我来个电话,转发个搞笑信息想逗我开心。

我可怜他们二老的良苦用心,也只好强颜欢笑打起精神去上班。

回学校第一天就被主任叫去谈话,先是肯定了我在校庆中的表现,又关心我的身体,最后委婉的说为人师表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避免不好的影响……

我莫名其妙:“于主任,我要是做错了什么您直接提出来就好了,要是真错了我一定改正。”

主任面露勉强;“小白,你在教课上还有学生反馈上都很好,可是同事关系处理的恐怕就稍有欠缺了,像你上次直接抱着那么多作品去唐校长办公室工作,有的同志就觉得你这是在做表面工作给领导看;还有校庆那天,我都没看到,不过听说你和几个男人在校门口拉拉扯扯,还差点堵塞交通,被学生家长看到影响不好,你懂吗?”

我气得语塞,“……”

于主任觉得我是默认了,“我们为人师表,做什么事情都要严谨,小白你还年轻,很多事不能只看眼前一时冲动,要考虑后果和影响……”

“于主任,”我打断她,“校长室选画的事是我考虑不周全,但是我真的没有忙给领导看的意思;至于门口那件事,我没什么可解释的了;主任,这也快学期期末了,这学期的优秀老师评选您直接算我弃权吧,免得其他同事有意见。”我语气波澜不惊。

主任抬眼看我,“小白,你直接弃权是对谁有什么意见吗?一时意气用事可不好!”

我完美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您放心吧,我真没意见,大家对我的建议我都接受,您有机会替我谢谢那些‘关注我成长’的人。您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做课件了。”

从主任室出来,我除了觉得可笑竟然一点都不委屈难受。

本来回Z中做老师就是为了杨尔闻,现在人我都不要了,又何必执着于什么“同事看法”、“学期优秀”?只是一份工作而已,我也不指望它来养家糊口,开开心心教好这群孩子就是我现在的唯一想法。

最近也一直没联系喜悦,喜悦?!

一想起喜悦,我就想起金俊恩让我转交的U盘!!!忙掏出电话,

“喜悦你在哪?……”

一看喜悦的样子就知道最近她也过得不好……

我着急问:“你怎么了?几天不见都瘦了。”

喜悦打不起精神:“没事,可能是有点忙……”

我觉得不止,“你和李正伦挺好的吧?”

她砸吧下,“还那样儿,他参加完婚礼回来就通了个电话,没见面。”

看来,不是李正伦的事,我掏出U盘——

“喜悦,这是金俊恩上次托我转交给你的,好几天了……”

她立马一把夺过去,“他给我的?白菜你怎么回事,怎么不立马给我!”埋怨我后转头就要找电脑……

我最近自顾不暇,脑子都不是自己的了!“我真该死,我错了!!!我脑袋叫驴踢了!”

我真希望我真被驴给踢了,能失忆是最好,能把关于杨尔闻的事情都忘掉那就更完美了!

喜悦懒得理我,借到电脑就插上U盘不停地点击——

“啊?呵……这小子!”喜悦招手让我过去看看。

满满全是一张张照片,打开是漂亮的手写行楷,抄的是辛波斯卡,拜伦和叶芝……一张张翻开来,全是一夜夜的心血沉淀!

纵使看多了学生字帖的我,也被这种用心深深震撼了。在这浮华的成人世界,都喜欢便捷快速直接的爱情,而那样外表下的金俊恩,却保有着着一颗岿然不动的心,在无数的静夜里,通过笔下的诗,写下自己的心事。

用这么漂亮的字抄写下这样的美好的修辞。除了融进万物俱籁的深夜,别无他法……

我听见自己说,“喜悦,爱他吧,爱他!”

却没有得到回应,我转头看她——十几年无忧无虑不曾在人前半点软弱的甄喜悦,任眼泪划过下巴滴落都不去拭……

金俊恩在最后一页上抄到拜伦:

“IfIshouldseeyou,afterlongyear.

HowshouldIgreet,withtears,withsilence.”

若我们以后还会相遇,一别经年后。

我该如何贺你?以沉默,以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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