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脖颈光洁,双肩如浪般起伏耸动,细嫩的皮肤开始泛红,渗出汗水。
男人紧闭双眼,粗眉毛扭动舒展的过程正在向少女解释他目前舒爽的感受。
“很好。”男人鼻息粗重:“继续。”
少女咬咬牙,身子微微前倾,将力量集中到手上。
“啊~~~”男人叫出声。
伴随叫声而来的是身体发出的“嘎吱”声,这声音有点像是伐木时下第一斧砍出的噪音。有了第一斧,当然还有第二斧。
处处都在“嘎吱”,身体唱起一首只有老男人才有资格出声的歌。
少女也越愈加卖力,赤红的脸蛋生出一小丝热气,被汗水打湿的一缕头发因为身体的抖动垂了下来,沿着额头,搭到鼻梁,一晃一晃的搔得有点痒。她用手背把这一丝乱发抹回去,手背贴着鼻梁一抹向上划过额头,擦出一手汗。
终于,背中响起清脆的一“咔”,就像一声嘹亮的“树——倒——啦——”
男人身体一颤,身体的歌声越来越小,慢慢趋于沉默。
趴在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差不多了。”
少女恭敬地退到一旁,取过一条毛巾。火兽毛织成的长巾既柔软吸水又很强,再加上颜料调不出的火红一直被视作有格调,所以很受贵族们的追捧。
她小心翼翼地将毛巾对折好,轻轻地先后盖在他腰上、背上、颈上,一点一点蘸拭。等到身体上再不见明显的汗滴了她再将毛巾展开,横着铺在男人腰上,轻柔又迅速地向上一推。
“啊~~”
加洛尔元帅没有忍住,又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
整个马斯阿基的过程里,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一下:尽管轻柔,却又带着一种不可阻挡的势头,就这样一下擦过,瞬间就感觉到整个身体清爽了。
元帅越来越喜欢这种清爽的感觉,特别是在这样一个时间点上。
他坐起身,看到少女取下一件宽大的窄袖锦袍,摇了摇头。
少女闪亮的大眼睛一丝迟疑都没有,立马转身,将袍子放回原位,取下的是元帅来时穿的贴身软甲。
元帅眼中精光一闪。
马斯阿基是一种由东南边的小国塔革罗传来放松身心的方法。具体做法是赤果上半身,由一个马斯阿基大师用特殊的手法辅以各种香料直接对身体推、拉、搓、揉、抽,据说这样就可以使人放松身体和灵魂。
本来像元帅这样正经的人对马斯阿基一点兴趣也没有,在他眼里,这就是烟花柳巷招揽欢客的手段。什么“神秘的东方”,什么“彻底放松身心”,什么“精神与肉身的完全统一”,不过都是些噱头罢了。老鸨们的揽客手段,年轻时见得多了,现在?既吃不消,也不感兴趣。
转折是在赤地伯爵家的一次聚会上,热情的老伯爵非拉着他做马斯阿基,不好推辞的元帅也就顺着伯爵的意思,勉为其难地试了一下。
这一试,成了瘾。
日常疲劳,马斯阿基;心慌失眠,马斯阿基;无端烦躁。马斯阿基;现在,行军打仗,当然也不能断。
用元帅的话说,自己强大到从来不需要他人帮助,可到了现在这个岁数,有时会莫名恍惚起来,一下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在干吗。这个时候别人要施以援手都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说的是援手,看着的只有眼前少女这双手。
肉乎乎的小手,很白嫩,手背上几个小小的肉涡看着很有趣,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这双小手一拉,系好腰带。
元帅没有及时收腹,难受地轻哼了一声。
“对不起,大人。”跪在地上服侍他穿衣的少女有些慌,略带恐惧地看着他。
“没事。”他笑了,拍拍她的头:“人老了,和你没关系。”少女目光中带着感谢,向他微微点头示意,继续为他穿起护腿,十根小指头十只小虫一样,软软蠕动。
看得他心痒。
只是看当然不算太特别,最多有点肉。可是就是这样一双肉肉的手,往你背上一按——
无尽的愉悦。
当时在赤地伯爵家,就是这双手征服了元帅,让他忘记了之前对马斯阿基的一切成见。那时,这双手的小主人连牙都没换完。
真是不可思议!元帅看着少女心想。
据说马斯阿基大师分为十个等级,最低级的能让人在马斯阿基时放松整个身体,却只是在肉身上放松,十级的大师只要轻轻一按,不止让人全身舒泰,灵魂也能得到洗涤。焦虑、烦躁、不安、困倦......负面的情绪也好,状态也好,也是这样一按,就全部瞬间消失无踪。
按这样分,她起码应该是十一级的马斯阿基大师吧?
“大人!”
少女的叫声在耳畔响起,元帅回过神来:“怎么?”
他直直坐着,她仍然恭敬地跪在他脚边:“刚刚有人求见。”
由不透一丝光的奇异布搭建的疗养帐,说白了就是元帅专门享受马斯阿基的地方。为了避人耳目,地点都选得比较偏,虽然偏,却也还是在营地之内。
这也代表了元帅的态度:尽管他随军带了女眷,尽管大家都知道了,不过该低调的还是要低调。这即是:骑士精神。
既然都对这座疗养帐心照不宣地视而不见,那么,敢主动请见的,自然就是自己人。
元帅理了理软皮甲:“进。”
少女一惊,低头准备回避,却被他一把抓住。
摸着肉乎乎的手,他心神一荡:“留下。”
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他想在她身边多呆一会。
少女当然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点头接受,静静地跪在他脚边,不在稍动。
穿着满是剑痕的轻甲的近卫眼神深邃,一看就是个老兵,他就像没看见跪在一旁的少女似的,向元帅行了一礼:“元帅大人,今天的讨伐名单出来了。”
“几个人?”
“一个......”
要是半个月前听到这种消息,他肯定会气的暴跳如雷,而现在他已经习惯了:“给我。”
轻甲近卫恭敬地递上一份文书,元帅接过,随意地一扫,眉头一皱:“这......青鸟骑士团在役骑士多少人?”
近卫稍微想了一会:“二十三位正式骑士。”
元帅顿时勃然大怒,将文书往地上一扔:“一共二十三位骑士!血夜报了十八个战殒,二次突围报了三个战殒,现在疲劳战又报上来一个。怎么,觉得我算学不好还是觉得我记忆不好?”
近卫一慌:“也许报上来的是随行战士......”说着捡起地上的那张薄薄的纸片,等看到那个骑士专用的十字火印时,面色一下变得生红,声音哽咽:“我的失职,请元帅大人......”
元帅不耐烦地一挥手,阻止他继续往下:“现在也就你们情报处还在认真工作,让我怎么惩罚?要是连你也不在了,我......”说着轻叹一气。
近卫僵硬地低头立在一旁:“那么......”
元帅放下手,像抚摸小动物一样,轻柔地抚摸着少女乌黑柔顺地秀发:“有人愿意讨伐魔王,总好过前面几周屁也没有。转给文书处,批准并嘉奖,再抄送一份送回王都。至于骗饷......现在被骗走的,以后他们总会给我吐出来。”
他声音平淡,话语中没有一点感情,却听得近卫寒毛耸立,浑身难受。
于是行过礼,准备离开。
“等等。”元帅叫住了他。
“请元帅大人吩咐。”
他停住手上的动作,认真地看向近卫:“说实话,我拟定的这个以消耗魔王为目的的疲劳战计划是不是很蠢?”
近卫很明白,当有人叫你说实话时,实际上是在让你说一些听着像实话假话,所以他严肃地回道:“元帅大人有些过于焦虑了,实话是,疲劳战计划到目前为止确实没有执行好:高级战力损耗太大,不敢随便使用,低级士兵意愿又很低。”马上话锋一转:“但是,这毕竟是一个长时间,多维度的计划,短时间内有这样的现象并不影响整个计划在长时间内持续不断地执行中所逐步摸索出的一些方法和路径以导向一个更佳成熟计划所拥有的必要步骤和其本身内部蕴含的自我进化之可能性或者完整性。”
元帅笑笑:“行了,你下去吧。”
直到近卫离开了疗养帐,他脸上的愁苦还是浓到化不开。
放在平时,他也会用这套官方说辞去对付别人。
可现在,公主被魔王抓住了!
挑选的骑士没有音讯,监听计划完全破产,该怎么把公主救出来?
魔王可以慢慢对付,反正他也出不来。
可公主该怎么办?
他焦虑的是这个问题啊......
这时,脚边温顺的少女怯生生地开口了:“元帅大人,我觉得......”
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笑了:“尽管说,没事的。”
少女鼓起勇气:“我觉得疲劳战很愚蠢!”
他有点吃惊:“哦?”
她红着脸,闭着眼睛,仿佛是在用全身的力气在说话:“在我的故乡有句俗语:鬣狗再多也无法战胜狮子!”
元帅温柔地拍拍她的头:“好像有些道理......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呢?”
少女紧张地死死抓住他一只脚:“我听说,魔王手下八魔将在开战前就投降了。”
元帅好像模模糊糊感觉到她准备说什么:“降了六个,斩了一个,跑了一个。”
“这帮魔将能力很强,又很了解魔王,为什么不用他们去讨伐魔王呢?”
元帅摇摇头:“毕竟是曾经是魔王的手下,忠于魔王,他们不会干的。”
“如果他们忠于魔王,又怎么会投降于人类呢!”少女几乎要哭出来了。
元帅抚须一笑:“好主意,可以试试。这事,不管怎么样死的也不是我们的人。”
少女看到自己的建议被接纳,有些开心,身体一放松,脱力地歪倒在地上。
元帅一把抓住她:“怎么了?”
“元帅大人,我头晕.......”
他哈哈一笑,一下将她横抱起来:“如果想出一个好主意就头晕,那以后你头晕的日子不知道有多少呢。”
她脸颊绯红,颤抖着身体克制住笑意,将脸埋在他怀里,回答的声音细不可闻:“只要是为您......”
元帅正准备将她放到床上,帐门传来人声:“情报处,加布里埃尔,有重要消息,请见。”
“进。”
刚刚才出门不久的那个近卫尽管努力控制还是止不住地喘着气:“元帅大人,刚刚得到的消息,王子殿下正在来的路上,预计明早抵达联军大营。”
元帅将少女平稳地放到床上,转过头:“王子?他怎么会来?”
近卫用力摆手:“不是我们的王子殿下。”
“哪是那个王子?”
“托曼王国的三王子,卡米拉公主殿下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