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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龙凤双雄

韩克怒述说完,郭昭庭说道:“韩大哥是我娘子本家兄长,以后就在寒舍住下吧,出去后,又免不了风餐露宿。与大哥真有相见恨晚之叹,今日,我们义结金兰如何?”

韩疏梅也劝说道:“能有你这么个仗义大哥,我也是求之不得呢。”

韩克怒酒后,极为爽快,说道:“过奖,过奖了。在下担心自己高攀不起,不过能有你这么个义弟和如此温柔贤惠的弟妹,我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好,今日我兄弟二人就焚香结拜!”

二人来到院中,皓月当空,焚香置炉,一齐跪道:“皇天在上,今日,我韩克怒、郭昭庭结为生死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二人共饮三杯结拜酒,结拜结束,自然又是***谈。

早上,升堂时,陈县令才发现他的惊堂木又不见了。没有惊堂木,升堂的威风自然大打折扣,虽然他有一双“铁掌”,但也拍不出惊堂木的效果。毕竟手是肉长的,不是铁打的,拍多了他也会感觉到痛。

下面衙役们倒都幸灾乐祸,因为没有惊堂木,陈县令总不会把他的手砍下来,扔过来打人吧。

近日,衙门内能够活动的人员,全被安排出去追查云里燕子。郭昭庭本就不愿抓云里燕子,但也得做做样子。他到衙门画完押,大吼一声“抓云里燕子去啰!”就又回到家中。

郭轩很快就和韩克怒混熟了,拍打着韩克怒屁股,口中喊着“驾、驾……”骑着马玩。韩疏梅在室内继续做着女红。

郭昭庭大喊道:“轩儿不得胡闹!”郭轩见父亲回来,赶紧跑回书房,装模作样读起书来。

郭昭庭和韩克怒在院子里石几上坐下,烹茶品茗起来。

郭昭庭说道:“小弟衙门公务繁忙,今日特以追查云里燕子为幌子,回来陪陪大哥。”

韩克怒笑道:“云里燕子,真是侠盗!但愿今后能有机会拜识拜识。”

郭昭庭笑道:“昨晚,他又偷了衙门里的惊堂木,害得今日陈县令升堂手都拍肿了,真是搞笑得很呀。”

韩疏梅走出屋,笑道:“这云里燕子现在还不知道是男人是女呢,这身功夫真是了得。”

郭昭庭皱皱眉头说道:“说也奇怪,衙门里现在就我还未丢过东西,私下里我还在思索这云里燕子与我是否有何关系。”

韩克怒说道:“那可能是因为贤弟一身正气,连云里燕子也感化了吧。”

韩疏梅笑道:“听说云里燕子是劫富济贫,我们经常接济需要帮助的人,云里燕子当然不会惦记我们,再说我们也不富呀。”

郭昭庭笑道:“娘子说的极是,但是为了避免怀疑,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我也主动悄悄把自己几样东西送给别人,说是被偷了,倒是让云里燕子给背了黑锅。”

韩疏梅笑道:“没想到相公想得如此周全。”

郭昭庭”哈哈”大笑道:“人在官场,最畏惧的就是人言。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韩克怒说道:“人言可畏,被人猜忌感觉总是不好的。”

三人有说有笑,郭轩又从室内跑出凑起热闹来。

郭昭庭说道:“大哥,在小弟家,尽可随意。我天天奔走于俗务,轩儿却疏于教育。”

“我闲着,倒是心慌,那从今日起,我就教轩儿学习武艺吧。盛世读诗书,乱世习武艺。轩儿习得几招防身武艺也是好的。”韩克怒说道。

郭昭庭大喜道:“我本习武世家,轩儿能得大哥亲传,那真是再好不过。”

韩克怒也笑道:“轩儿聪明伶俐,人又乖巧。你是我义弟,轩儿就是我义子。我教起武来,把他打伤了,贤弟和弟妹不要心疼就是。”

韩疏梅喜出望外道:“大哥说的是哪里话,你尽管随意教导就是。我们绝无它言。”

郭轩早就想学习武艺,高兴得合不拢嘴,跪道:“郭轩拜见义父。”三人一看,又都一阵大笑。

郭轩起身时,忽然,屋外一只飞镖向他疾飞而来。其凌厉之势,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眼看,郭轩危在旦夕。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韩克怒大喊道:“小心!”并用两根手指牢牢夹住了飞镖。

飞镖来势极为凌厉,韩克怒虽然夹住了飞镖,但手指也被划出一道伤口来,鲜血汩汩流出。哪知飞镖上喂有毒药,转眼,韩克怒伤口就由红变黑,整个人也动弹不得。

郭昭庭拔出剑来,厉声问道:“明人不做暗事,是谁暗下毒手,赶紧现出身来,否则不要怪我剑不留情。”一语未毕,两个灰布老人相扶着走进院内。

一个握着一支龙头拐杖,白发苍苍,瘦削的老头,咳嗽着说道:“郭大人,看清楚了,不知你的剑对我们留不留情?”

另一个握着一支雕凤拐杖同样衰老、瘦削的老太婆,颤巍巍地说道:“老头子,何必和他多言。赶紧取他命来为我儿报仇。”

郭昭庭正色道:“我们素未谋面,不知二位与我郭某有何深仇大恨?”

“深仇大恨?我们现在恨不得生啖你肉,让你也尝尝丧子之痛。”那个老太婆说道。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龙凤双雄’光临,不知我家相公对二位前辈有何得罪之处?”韩疏梅把郭轩搂进怀里说道。

老头答道:“我夫妇归隐多时,大名鼎鼎早已谈不上。”

这两位拄着拐棍的老人,就是昔年威震江湖的“龙凤双雄”:男的叫龙头,女的叫凤尾。他们自称“龙头凤尾”,但江湖尊称他们为“龙凤双雄”。

“龙凤双雄”是一对江湖伉俪,男女从不分离,举案齐眉,恩爱多年。他们的爱情被传为佳话,他们的龙凤双拐,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鲜遇对手。

凤尾说道:“算你还识得我们二人。”

郭昭庭拱手说道:“在下有眼无珠,两位前辈光临寒舍,不知与我有何深仇大恨?还请前辈具体道来。”

凤尾冷笑道:“深仇大恨?我倒要问你马傲群是不是死在你的手中?”

郭昭庭沉思了片刻,说道:“不错,马傲群是死在我手中,但我杀他却也是无心之举,不知二位前辈是否知道详情?”

龙头把拐杖插进青石地砖,说道:“我知道郭大人也是名门之后,你具体道来。”

郭昭庭说道:“既然这样,我说出来了,还得恳请二位前辈不要介意。”

龙头吞下一粒药丸,咳嗽着说道:“你直说无妨。”

郭昭庭说道:“去年,我们追查一个采花贼。这个采花贼糟蹋妇女无数,祸害一方,弄得方圆几百里人心惶惶。我们衙门也有几个兄弟惨死在他的手中。我们辛辛苦苦追查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才把他抓住现行,发现他就是马傲群。”

凤尾面露难堪之色,一生气把雕凤拐杖也插进了青石砖中。石砖几寸之厚,顿时裂成了碎块。她随手之举,就能开山裂石,手上功夫,确实惊人,说道:“你胡说!我儿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之事。”但说话时,她的气势已经不觉消减了几分。俗话说,“知儿莫如母。”马傲群秉性怎样,她也是极为清楚。她与龙头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当然是溺爱异常,谁知竟害了自己儿子走上了不归之路。

郭昭庭说道:“如果我有一句假话,就死在你们手上,我也无怨。”停顿了片刻,又说道:“说来惭愧,我们抓住马傲群时,本不想要他性命,只打算把他移交衙门秉公处理。谁知他却负隅顽抗,拒不束手就擒,还忽向我们施来暗器——寒光毒钉。

为了保护身边衙门的兄弟,我使用了‘投桃报李’之法,把毒钉全部打了回去。他可能对自己的暗器太过于自信,出来查看时,没想到竟中了自己的暗器。他‘寒光毒钉’淬有奇毒,在他身上又搜寻不到解药,我们还来不及施救,他就已经死去。

他死后,我们张贴布告寻找亲友,但迟迟无人肯来认领。最后,我们把他好好安葬,也算仁至义尽。”

龙头满脸绯红说道:“我们就这一个儿子,却死在了你的手中。你也得赔命来。”说着举起龙头拐杖便向郭昭庭打来。

郭昭庭握剑严阵以待,转眼,龙头就已攻至。龙头拐杖左挑右刺,在龙头手中竟比剑还灵活。郭昭庭无心伤他,一招“天女散花”循环反复,守住全身。龙头一时也寻不到破绽。

龙头内力充沛,龙头拐杖又由吐蕃玄铁打造而成,毫不逊色于郭昭庭的昭心剑,长时耗下去,郭昭庭必定力绌。如果这时凤尾配合进来,龙头凤尾前后夹击,郭昭庭当然是必败无疑。

韩克怒想与义弟并肩作战,可是却中了毒镖动弹不得,只能在一旁瞪大眼睛观战。

双方眼看过了三十多招,龙头左闪虚刺一杖,卖个破绽,郭昭庭见有机可乘,一剑朝龙头手腕刺去。他这一剑虽然用力极大,但却并不想刺伤龙头,只想把其拐杖夺下,早点息战。

龙头看起老态龙钟,病病殃殃,但身子却极为灵活,轻功更是中原罕见。他凌空而起,龙头拐杖急朝郭昭庭头顶百会穴刺来。百会穴是人体大穴之一。郭昭庭上招用尽全力,收手显已不及,心想:“我命休也!”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突然一个茶杯直向龙头飞来,击开了龙头这一刺。随之,一支雕凤拐杖也飞了过来,架住了龙头拐杖后面的招式变化。两支拐杖一起,犹如龙凤起舞,呈现龙凤吉祥,珠联璧合之势,让人眼花缭乱。

韩疏梅一个箭步挡在郭昭庭身前,厉声说道:“今日,实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龙凤双雄也会使用暗器伤人,竟如此善恶不分,倒是让我长了见识。如果要杀我相公,就先杀了我吧。”

凤尾自觉汗颜,说道:“老头子,只怪我们当初教子不严,反而害了我儿走上了自毙之路。我们才是谋害我儿的真正罪魁祸首。如果我们还不深明大义,江湖传之出去,倒毁了你的一世英名。”

人之将老,尤在乎自己的名声。龙头出手,也是因为一时愤慨。他一辈子行侠仗义,除害无数,对凤尾一向更是言听计从,说道:“老太婆说的很对,都怪我们害了我儿,现在后悔却来不及了。”

两人挽着手,并肩身影一闪,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忽然,一个青花瓷瓶从院外飞来,自然是那毒镖解药无疑。

郭昭庭回过神来,大感吃惊道:“没想到我家娘子竟有如此好的身手。”

韩疏梅笑道:“当时我见相公危险,也就没想那么多了。灵机一动,抓起面前的茶杯扔了过去,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真是菩萨保佑!”

韩克怒虽然中了毒药,只是不能动弹,倒也没什么大碍,说道:“贤弟吉人自有天相,今日又一次逢凶化吉。”

郭昭庭帮韩克怒敷好药,说道:“今日要不是大哥,轩儿早就惨遭毒手了。这救命之恩,我们何以为报?”

韩克怒说道:“贤弟谈这些,也太过见外。”沉思了片刻,又说道:“贤弟你嫉恶如仇,行侠仗义,游走江湖,想必结下了不少仇家,要是他们都像今日这样来谋害轩儿,那就危险了。”

郭昭庭点了点头,说道:“我昭心剑只斩恶人,不滥杀无辜。只可惜如果恶人都像今日这样来报复,倒确实让人好生为难。”

韩克怒说道:“我看当务之急还是让轩儿学习武艺为好。我们只可能保他一时,但却不能保他一世。”

韩疏梅正色道:“大哥说的极是。”

交谈间,两个衙役来到了郭府,说是追查到了云里燕子一些线索,郭昭庭就又随他们回衙门去了。

吃过午饭,韩克怒便教郭轩练起武来。郭轩以前只是见过父亲练剑。郭昭庭一是因为公务繁忙,二是因为怕剑伤到儿子,一直便也没传授过郭轩什么武艺。这次能跟义父正式开始学武,郭轩是欣喜异常。

韩克怒因为读书不多,只由他爹爹教得一些字,到少林寺后,师傅也从未正式教过他,所以现在收了第一个大弟子,也不知该如何教起。他抓了抓头皮,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心道:“还是按照自己挨打习武的方法来吧。”

郭轩全神贯注地望着韩克怒,说道:“义父开始吧!”

韩克怒活动活动了脖子,说道:“准备好,现在开始了!”

郭轩正等待着义父传授他什么基本功或者口诀。哪知,韩克怒抓住他就是“咣咣”两耳巴子。郭轩被打得晕头转向,满眼金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韩疏梅听到“啪啪”两声,走出室外看儿子哭了,问道:“轩儿,怎么啦?”

韩克怒耸耸肩说道:“弟妹,没事。我正教轩儿功夫呢。要打败别人,得先从学会挨打开始。人体几大部位,有的部位无论怎么打都没事;有的部位只要那么轻轻一碰,就会有致命的危险。因此,我先让轩儿体会身体各处被打后的感受,然后他才能知道有效的防守和进攻。”

韩疏梅见大哥说的貌似有理,拉着轩儿手,笑道:“轩儿,别哭,别哭,义父说的很对。你义父在少林寺六年时间,千锤百炼,才练得这身无人可敌的本事。你要多向义父学习。”

韩克怒拉过郭轩的手,说道:“傻小子,就知道哭。你看我下次再出手,你不就知道躲了吗。义父曾经在少林寺被人打得嘴都张不开,凳子都不敢做,都还未曾哭过。你才挨了两耳光,就哭了。这怎么能行。”说完,郭轩听后又破涕为笑。

此后每日,郭轩上午去私塾,放学归来,就在院子里跟着义父学起武来。他有时被打手,有时被打腿,有时被打屁股,逐渐身子也越来越灵活了。他每日鼻青脸肿地去学堂,自然少不了受到夫子和同学的嘲笑。

过了一月,除了挨打,义父也没教他其它什么。挨多了,郭轩就慢慢知道了义父出手的套路,就知道哪里挨打不疼和该如何躲避。小孩身子本来就很灵活,韩克怒抓住打他也就越来越困难。

一日,课余,郭轩与私塾的小霸王——王员外家公子王方霸爆发了口角。王方霸仗着身强体壮就主动动起手来。哪知这次王方霸竟怎么也打不中郭轩,反而被较瘦小的郭轩打得鼻青脸肿。

夫子见王员外和郭昭庭两家都比较有权势,都不敢得罪,为了讨王方霸开心,就抓起雇农张平安的儿子张大飞打了起来,骂道:“你为什么看热闹,为什么不知道劝架?”

张大飞被莫名其妙地打了十戒尺,也“咿咿”抽泣着哭了起来。俗话说,“打狗看主人。”生活中,打儿子也得看老子。现实就是这样:老子混不好,儿子也就不好混。

郭轩见夫子欺软怕强,讨王方霸开心,振振有词道:“是王方霸先打人的,我们打架,凭什么要打张大飞?”

夫子被质问得哑口无言,气得胡子都歪了,又狠狠打了郭轩三十戒尺。没想到夫子一边打,郭轩却笑出声来,喊道:“夫子,使劲打吧,我挨打多了,就是不怕打!哎呦,好舒服呀!”语毕,夫子和同学满堂都笑伏倒书桌上。

放学后,同学们都大感惊奇,纷纷推举郭轩当了私塾新的“小霸王”。下午,郭轩在一群小伙伴的簇拥下回到家中。这次,他竟然主动找义父练起武来。

此后每日,一大早,就有小伙伴在郭府门口候着郭轩一起去上学,甚至还有小伙伴为了抢着给这个新小霸王背书箱,而打架的。放学归来,又一群小伙伴簇拥着他回家,唯他马首是瞻。

慢慢地,方圆几里孩童中,再也无人打得过郭轩,他就成了孩子们的“孩儿王”,发号施令,好不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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