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如夫人,我,以前没有加。只是这一碗加了点,想让你调理一下脾胃罢了。”曹胜婵见慎芮神色变得焦急,自己也紧张起来。
“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好争的,一些调理脾胃的药对胎儿没有害处。这碗汤就我喝吧。”弓楠说着,端起鸡汤就喝,一口气喝掉大半,略带微嗔地瞪了一眼慎芮。人家好心好意地做了补汤来,你还挑三拣四。
慎芮不好意思地捋捋鬓角,偷偷做了个鬼脸。可站在一边的曹胜婵却脸色发白,一副站立不稳的样子。她颤抖着双手,上前夺下弓楠手里剩下的半碗鸡汤,匆忙装回食盒里,红着眼圈,哽咽着说道:“我以后不加保胎药就是了。”说完,低下头,提着食盒就往外走。
“芮儿!给婵儿道歉!”弓楠看见曹胜婵委屈地流泪,怜惜之情到底是被唤醒了。
慎芮还没来得及反应,曹胜婵已经出了屋门,急匆匆往院外走,边走边看出在抹眼泪。慎芮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过分,追出屋门,连说了几声抱歉。
慎芮道歉的声音还没落下,屋中的弓楠忽然叫了一声,然后一拧身就往屏风后的净房跑。
“弓楠,你没事吧?”慎芮隔着屏风问抱着肚子哎哎叫唤的弓楠。
“痛死了。赶紧让小厮去请大夫——”弓楠的声音里满是痛苦,吓得慎芮急爬跟斗地往外跑。院子里连个伺候的丫鬟都不愿意留,现在终于知道不方便了。
大夫请来时,弓楠已经跑了五六次净房了。
“这应是巴豆中毒。好在,中毒不深,不至于危及性命。黄连煎水冷服,可效。”大夫慢悠悠说完,把诊断和方子写好吹干,交给慎芮。他每说一个字,弓楠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本来拉稀拉的脸色就发白了,现在干脆发青了。
足足折腾了一晚上,到第二天上午,弓楠才算睡了一会觉。中午的时候,他冷着脸让身旁伺候的丫鬟把曹胜婵叫来。
曹氏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过来时,穿了一身暗青色的孺裙,堕马髻上一件头饰都不带,素净的脸庞未擦脂粉。见弓楠半躺榻上,一张脸苍白疲倦,她娇声惊叫一声,眼圈跟着就红了,“二爷,您这是怎么了?可是生病了?看大夫了吗?”
弓楠冷冷看她一眼,移开了目光,“昨晚的鸡汤如果是芮儿喝了,肚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吧?”
“什么?”曹胜婵惊讶地停住拭泪的手,转了一下眼珠说道:“二爷什么意思?说昨晚的鸡汤有问题?”
“哼!鸡汤里放巴豆,亏你能想得出来?娘家兄弟是大夫就是不一样啊。”弓楠嘲讽的语气里含着悲伤,说得曹氏的眼泪如溃堤的水一样流出来,“二爷,奴家跟着您七八年了,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奴家何至于做出那种事来?!您冤枉奴家,可得有证据啊——”说着,跪在地上,悲声大哭。
“你做的汤,又亲自提来,还要什么证据?”弓楠斜眼看向地上的曹氏,眼里的神色活泛了起来。
“虽说是奴家亲手做的,不过是吩咐厨房按照奴家的意思准备好食材,然后看着她们放进炖罐里就离开了。等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奴家吩咐她们盛进碗里,亲自提来。这中间,接触这碗鸡汤的,可不是只有奴家一人。”
“去把厨房管事和厨娘们叫来。”
厨娘管事以前是二夫人的人,后来跟着去了新府第,封氏趁机换成了自己的陪嫁嬷嬷丁氏。厨娘们有些是二奶奶的人,有些是三奶奶的人。
管事、掌厨、杂工,足足有二十几人,站在院子里挺显眼。弓楠把人一一喊进去问话。
问半天,啥结果也没问出来。弓楠把丁氏和守鸡汤罐的林厨娘留下来继续问。
“曹氏说鸡汤里加了调理肠胃的药材。那些药材是从哪里拿的?又是谁加进去的?”
丁氏一脸茫然。林厨娘说道:“普通药膳需要的药材都在厨间库房里放着呢。昨天,妇人按照曹姑娘的吩咐,亲自选了干净齐整的鸡内金五片、焦麦芽一小撮加了进去。老母鸡杀的时候活蹦乱跳,精神着呢。”
丁氏终于找到话头了,顺着说道:“老奴听说是给慎奶奶熬汤,每天吃的老母鸡都是从菜市里选最精神、最肥壮的。”
弓楠仔细扫视着两人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点说假话的痕迹。“昨晚的鸡汤里加了巴豆!你们别说不知道这件事。”
“啊?”两人惊叫一声,‘噗通’跪倒,争相给自己辩白起来。慎芮一直静静地观察着众人,完全看不出线索何在。心想,终于遇到一个高智商的。曹胜婵一直跪在地上,低着头小声哭泣。慎芮看不到她的眼睛。
弓楠头疼地按按额头,让人去叫封氏。既然两个都是她的人,作为主子的她总该来露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