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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幸非幸,赵王留头 险中险,太子安位

汉高祖刘邦领兵复出,路过柏人县住宿,突然心血来潮,顿感柏人“迫人”,于是连夜离开了此地,竟真的躲过了一场暗杀。而吕后与戚姬的争斗,尤其是吕后的跋扈,让高祖平添了许多隐忧。

讼卦,彖曰:讼,上刚下险,险而健讼。讼有孚,窒惕中吉,刚来而得中也。终凶,讼不可成也。利见大人,尚中正也。不利涉大川,入于渊也。

七十六

汉高祖还在洛阳时,接到萧何的报告,说新宫未央宫己经落成,与长乐宫连成一片,结成了咸阳宫阙,请高祖前去巡视。

高祖觉得这是一件喜庆的事,便从洛阳起驾,到达栎阳,再从栎阳来到了咸阳。

萧何迎接高祖,同时也当上了导游。

新建的未央宫比长乐宫更广大更宏伟,周围约有二三十里,东北两方,阙门广阔,殿宇耸立,高低参差,鱗次栉比。前殿更加壮丽高畅,像是一条巨龙昂起了龙头。

更有武库、粮仓分造在殿的两旁,象征着一个国家的两方面必需。建造得也都是崇闳轮奂,气象不凡。

高祖在萧何的引领下,由东城门宣平门进入华阳街,到司马门下辇,跨入端门,然后是正殿、偏殿、宫门、厢房,再进入升朝坐事的大殿承明殿。

看完前殿再看后宫,皇帝的寝宫、嫔妃的住室,简直有走不完的距离,看不尽的华屋,也不知道有多少的递进,多少的层次,多少的高楼阁殿,把个高祖看得眼花缭乱。

本来是一种兴高采烈的欣赏,看着看着,高祖的脸色突然一变,无端地发怒起来,还说道:“好个萧何,现在天下刚定,民众还十分疾苦,你却花费了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来修造宫殿,还搞得这样奢侈,你不是要让我有负于天下、背负骂名吗?”

萧何挨批,仍是神情若定,不急不躁,一点也没陷入难堪,他等高祖的火发完,才从容答对:“陛下,臣正是考虑到了天下刚定,还需要加威四海,这才把楼宇加高,造成一种威武气势,让百姓感到皇帝的威严,皇权的尊严。另外,如果宫殿不在我们这一代的手里完成,造得太小家子气,到了您的后代,数年一修,数年一建,岂不更劳民伤财?现在这样建设好了,起码在今后几十年内不必动土,陛下,臣是在为陛下的子孙后代省钱省财哩!”

高祖又问道:“你这花了多少的钱力、人力啊?”

“不多,不多,打个比方说吧,建筑规模不及秦时阿房宫的十之二三;动用人力与钱财不及阿房宫的十之一二;我是让那些复员的兵士们和关中工匠修的,并没有征召民夫徭役。”

“那样还好,那样还好,你是知道的,太劳民伤财了,朕心里会不安的!”

“是,是,臣知陛下克己爱民,因此一切都不敢做得招摇过分。”

“哈哈,萧丞相办事如何,朕还会不放心吗?”

一场发火,来得快去得也快。

知高祖者,莫过于萧何。他知道高祖好大喜功,也喜欢住高楼丽舍,只是在口头上挂着民生民苦。现在殿舍如此华丽,如果不批评于他,万一群臣对此不满,百姓对此抱怨,那就有损皇帝的声誉了。但是,如果他萧何硬要建一个简陋的殿堂,皇上就会更不满意,那是真正的不满意。所以,萧何必须投其所好,费时两年,修筑了这个未央宫。

高祖察看完毕,又命在未央宫四围,加添围墙,作为京邑,号称长安。然后全家人搬进未央宫来住,从此这里便成了汉朝的皇家居所,不再迁移。

虽然有这样的皇宫大院住着,那高祖却喜动不好静,过了月余,他又到了洛阳,在洛阳住了半年,到了岁末,又要改岁,这时就到了高祖的八年元月份了。听到边报,说韩王信在匈奴人的支持下不断地在边境上骚扰,他又亲自领兵复出,到达了东垣,贼兵听到他的到来,即行退去。他就再次路过张敖为国王的赵国。

不过,他因为讨厌那个张敖,所以不想在赵王宫里住,就搬到了一个柏人县的驿馆里住了下来。

县令听说高祖住到了自己的县中,就亲自布置,早设行幄,供张丰盛。但是高祖一经入住,便感到气血翻腾,心中不安。

不知道高祖是信迷信,还是有心灵预感,他向左右的随员问道:“这个县叫什么名字?”

“柏人。”

“柏字何写?”

“松树柏树的柏。”

“此名何解?”

众随臣都不知道,有一个将领吭吭哧哧地说道:“或许说的是松柏荫人之意吧!”

“柏人,迫人,是不是有人要压迫于朕?不住了,不住了,还是换地方吧!”

左右道:“陛下,县令都已安排好了。”

“再往前走,就要天黑赶夜路了,皇上,您的龙体······”

“不住了,不住了,我说不住就不住,朕总觉得这块地方憋气得很。快走吧,我们连夜赶路!”

高祖连夜离开了柏人县,赶赴洛阳。

时光荏苒,未几便到了高祖九年的元旦。高祖在未央宫中接受了朝臣的祝贺,并大开筵宴。这次宴会他也把老父亲刘公请了出来,与己并坐。王侯将相两班群臣,分列两侧坐下,他们一起为太上皇道贺长寿。太上皇虽然年纪大了,酒量却不浅,一时高兴,也一杯接一杯地接受大臣们的劝酒,喝得十分兴畅。

想来是那高祖喝得也有些多了,竟然对着群臣们揭开了父亲的老底,他说道:“当初在乡里的时候,我那老爹经常数落我,说他的三儿子是无赖,不能治产业,还是老二仲兄尽力田园,善谋生计,要我向大哥二哥学着点。老爹呀,今天儿子所治的产业,比起我那二哥所置的产业来,是谁多谁少呀?”

此话一出,给了太上皇老大的难堪,也让二兄刘仲在现场挂不住了。老父亲装着耳聋,“啊,啊”了两下,算是回答。高祖本不想就此打住,他还故意贴近老父的耳朵,大声地再说了几句,太上皇只得哼哼唧唧地说道:“你的产业多,你的多,一个天下哩!”

萧何、曹参、夏侯婴、樊哙等都知道这个老底,连忙插科打诨,帮太上皇掩饰了过去。

那萧何还道:“陛下那时潜伏龙形,有何人能够看出,就是我们也都不知有此未来呢。到了陛下斩蛇起事,方知陛下是赤帝之后,所以我等一直都信服陛下,必然得到天下,现在果然······”

在众臣子的掩饰下,刘公装成醉酒,也就早早让家丁扶回去了。朝廷内安定,外衅却不断,此次宴会才过得一两日,边境又传警报,说是匈奴犯边,杀却我不少边民,掳走了不少牛羊。高祖听到,着实气恼了一回。

匈奴犯边,实在令人难以琢磨,一会儿在西边,一会儿又到了东边。你想,汉国的边境线是如此绵长,要是全部重兵把守,那得要多少的军队?即使想要重击匈奴,更不知他们何时来何时去,也不知他们来的是哪个方向?匈奴是一个马上的民族,以帐篷为家,走掉了和尚就走掉了庙,来如风,去如云,了无痕迹,真正是防不胜防,烦不胜烦。高祖召来关内侯刘敬,向他问计。

刘敬说道:“天下初定,士卒久苦,如果再要兴师远征,实非易事,那些匈奴人居无定所,游牧而生,我军击他,只能将他们驱赶,等到我军收兵,他们又可重来,谈何容易?”

高祖道:“不用武力,难道就用文教么?”

“这帮子人根本不读书,没文化,如何使用文教?那冒顿竟然弑父自立,毒如豺狼,又如何同他谈仁义。为今之计,臣倒是想出了一个办法,若是能行,倒可以保得边境长治久安,还能使他们的子孙臣服。”“要是真有良策,能使他子孙臣服,还有何说,你快点把这个计策告诉给朕!”

“陛下是否还记得曲逆侯陈平当时所献之计否?”

“如何能忘?”

“倘若真能献上汉国美女,而且是一个汉家刘姓公主,那么,她一旦当上了单于的王后,单于所生的子女,便带着汉家血统,不但秉性会改,而且有了婚亲关系,就不至于太不讲情面了。”

“这倒是可行之计,又有何难?那就在汉国中挑选一个美女,封成公主,赐刘姓,送去便了!”

“但是那冒顿却是个非常狡猾的人,如若用一个宫女,冒充公主,嫁到匈奴,万一被他识破,反而会因此翻脸,最好的办法是用真公主下嫁,那样,冒顿便真正成了陛下的女婿,比陛下还矮上一辈。他所生的子女,成了陛下的外孙,到了那个外孙当上了单于,他还敢于同外祖父之国抗礼吗?”

“此话虽然不错,但朕只此一个长公主,已许给了赵国国王张敖为妻了,难道反悔不成?”

刘敬说道:“这事就由陛下自行酌定便了。如果真能嫁一女而安一国,这是值得的,还望陛下三思之。”

“好吧,这事让朕同内人商量商量。”

高祖返回内寝,同吕后说起了刘敬的建议,吕后一听,竟然跳了起来。

“这怎么能行,鲁元已定亲赵王,怎能反悔,何况匈奴苦寒之地,饮毛茹血,我那女儿如何能够忍受?现在你得了天下,成为一国之主,不让女儿享福,难道还要让女儿嫁给那豺狼之辈,到那连房子都没有住的匈奴去受苦受罪?不行,我是坚决不答应的!”

“咱们一切还是从大局着想吧,难道老是东征来西征去,让朕这把老骨头丢在边疆吗?”

“你要叫个不相干的美女去我管不着,反正我是不放鲁元去那里受苦的。”

高祖还想劝说,那吕后拉下老脸来:“你真想要那样,就先把我也嫁过去好了,让我也去当那匈奴王的女人。”

“好好好,这事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吧!”髙祖苦笑着摇摇头,把这事儿放了下来。

吕后可没有忘,高祖的商量,反倒使她多生了一个心眼。她悄悄召来了内侍,问道:“那些贺岁的诸侯王有没有回国去?”

“回禀皇后,还没有呢,听说再过几天就要回去了。”

“赵王还在东京么?”

“在,听说诸王都歇于驿馆,这几日与京城的旧好相互拜贺,热闹着哩!”

“你快去把太史给我传来!”

“遵旨!”

不一会儿,太史进来了。吕后对他说道:

“太史公,你准备一下公主与赵王的婚礼。再选一个黄道吉日,就在京城里把喜事办了得了。”

“噢,恭贺皇后。不过,这件事须办得隆重些,所以是否宽限些时曰,也好让微臣多些准备······”

“用不着,用不着,依我看越快越好。”

“是,臣下这就去办。”

太史公欲走,吕后又把他叫住:

“最好是三天,在三天之内就结婚。还有,你先不要告诉皇上。”“不要告知陛下,难道陛下他还不知道?”

“谁说他不知道?你不用多管了,等举办婚礼那天由我告诉他就是了!”

到了第三天,竟有一支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向着皇宫走来,在宫门口,被门卫拦住了,吕后派出内侍,才将队伍带了进来。高祖开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在与一些大臣议事,反是他问道:“怎么,迎亲队伍跑到皇宫里来啦?是谁要结婚?”

那些大臣有些惊愕,其中一个大臣说道:

“恭喜陛下,是你的公主呀,要下嫁赵王,今日正是迎亲时辰,陛下叫我们来此议事,我等还没有向陛下道贺呢?”

高祖张大了嘴,好半天没有合拢。

“是吗?那,那今天就议到这里,朕要回去看一看了!”

高祖回到内寝,正要找吕后问话,就有一帮宫女上前来围着他,口中说道:“请皇上更换新衣。”

高祖还没有甩脱宫女的纠缠,吕后就迎面走来:“陛下,快换新衣吧,一对新人还望陛下亲临主婚呢!”

“你、你真是······如此草草办事,是不是为了······”

“陛下,那赵王不是陛下亲许的女婿吗?正好诸侯都到东京来贺岁,借此时机,就让这小两口把喜事办了得了,岂不是能在新年里多添些喜气吗?”

高祖还想发泄,那吕后一抬下巴,宫女们连忙围上来给皇帝更衣,连他再想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了。高祖当然也有爱惜女儿,不想让她嫁到匈奴的念头,现既然吕后擅自做主,也只得由她去了。他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做声。

驿馆中,早己经披红挂绿,热闹非凡,不仅那些诸侯王都在那里贺喜,就是朝中大臣,也到了不少。见到高祖与吕后到此,全数叩头迎接。

这时候,高祖也只能将吕后的意思变成了自己的意思,坐在那里,受女儿与女婿的叩拜,还说了好些祝一对新人白头到老的话。

公主与赵王的婚礼热闹了几天,小夫妻俩又恩恩爱爱生活了数天,接着就向高祖与吕后道别,回到赵国的封地去了。

高祖无法,只得找了一个后宫所生的女儿,冒充是长公主,下嫁给冒顿,让刘敬去充当和亲使者。

刘敬回到洛阳,向高祖回话臣去到匈奴王廷,说到嫁公主之事,冒顿单于己经应允。”

“那就好,此事就由你一力承办,再护送公主前去和亲吧!”“陛下,以微臣看来,那个冒顿既凶残又狡猾,将来难免不露馅,因此,加固边防一事,仍不能松懈。”

“朕知道了,这件事就辛苦你了。”

“微臣还有奏。”

在此时候,由于张良的引退,陈平也已年大,不能常围绕高祖身边,因此高祖对刘敬开始重用起来了。

“你说!”

“汉国如今日益稳固,国内即使有小小不然的骚动,也不足过虑。微臣认为现在边境稳固当推第一大事。由于战争连年,在我方与匈奴之间,有一大片无人荒原,这才让匈奴骑兵直入境内,如入无人之境,一下子就能到达京城。因此,微臣想,如果中间居民密集,并能组织民防,那么,匈奴兵要进我内地,肯定就会迟延,给我方赢得了准备的时机,因此······”

“唔,你是说下令迁移居民······”

“不错,陛下圣明,臣看六国的后人,惟齐地的田姓、怀姓为众,楚地的屈、昭、景三族,也甚豪强。如果把六国的大族尽迁于关中,那么,一不虑他们在原地骚乱造反,因为他们就在皇上眼皮子能看到的近处;二是组织他们在关中以北屯垦,既可让这一带热闹起来,还能阻挡匈奴的进犯。这应当是一个两全之策。”

高祖听了,也认为这是良策,就说道好吧,我就颁布诏书,让诸侯王把那些贵族迁过来就是了。”

于是,诏书发向了各诸侯国,同姓王的齐王刘肥、楚王刘交,以及异姓王的英布、彭越、张敖,都得到了诏书。他们就立即调查豪门,编制名册,强令贵族内迁。不执行命令者予以处死。这样共得了十万余户,拆房卖地,拖家带口,尽数迁到了关中京畿周围安置。这些贵族后裔,在这一带集居数年之后,这些地方便成了语庞人杂之地。由于不满内迁的人多,豪强侠客也多,所以在汉朝的这些地方,最为混乱,也最为难管。这些地方,就是俗称为中京兆、左冯翊、右扶风的这京城之外的三辅之地。

七十七

鲁元公主与赵王张敖,新婚之后回到了赵地,那鲁元自然而然成了王后。因为张敖是其父张耳与一个富家美女所生的,其母秉性温和,他的性格偏向于母亲,所以比较好与人相处;而鲁元正是豆蔻年华,初得丈夫,刚尝到燕尔之乐,也觉新鲜。因此小两口都一时处于你贪我爱的热恋之中,几乎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危险存在。

而危险这时就突然降临到了他们的身边。

赵王国内的大臣们,大都是张敖之父张耳这一辈的人,因此张敖放心地使用,到了放任的地步,许多事情都由他们做主,自己不闻不问,也不干预。

这次的灾祸来源于上次高祖在平城被围,解围之后路过赵国,因为看张敖不顺眼,就把他骂了几句,训斥了几句。那张敖倒还没觉得什么,他手底下的臣子早已忍受不住了。

为首的是赵相贯高、赵午等人,他们觉得皇上像训奴才似的训一个诸侯王,太不成体统,而这个诸侯王又是他们旧主人张耳的儿子,更让他们颜面上无光。这两人年纪都已在六十开外,脾气愈老愈倔。两人经过商量,来找张敖。

“大王,皇上来时,大王出郊远迎,备极谦恭,我们也自认为是致敬尽礼了。那个皇上不知怎么啦,竟然对大王任意辱骂,根本没有一点尊重之处,实在有失皇帝的仪表。像这样的天子我们都看不起,也为大王的受辱难过,我们决定除掉这个皇上!”

张敖一听,大吃一惊:“这、这、这是干什么?我是皇上的女婿,也等于是半子,老子骂儿子,就是打儿子,这不算得什么,是理当的,你们怎么能为这么一点子小事而生气呢?”说到这里,张敖还觉得意思未尽,他一口咬破了手指,用带着血的手指指天发誓道:

“从前先王失国,全仗着皇帝的威力,复得故土,传及子孙,此恩此德,處產永世不忘,我现在指天为誓,永远不会背叛皇帝的。你们以后不许再出此妄言了。”

两人悻悻然退下后,心中的气仍是不顺,又窃窃私语起来。

贯高说道:“哼,这个小儿,他父亲英雄,怎么生出如此胆小懦弱的儿子来。先王对我们有恩,我们不能让他的后代受此奇耻大辱呀!”赵午更是火上浇油:“我还听说,皇帝根本就看不中这个女婿,想把公主嫁给匈奴,只是吕后坚持,方成就了这粧婚姻。看来皇帝是死看不上我们大王的了。”

“此事再也不要让大王知道了,让我们来干吧!”贯高嘱咐赵午,“你去召集壮士,听我的命令。”

“不过,除掉了汉皇,是否会引起天下大乱呢?”赵午有些担心。“不会,那个吕后是何等强势的人物,她一定会控制住局势,到时我们大王是她的爱婿,肯定会从此得宠,平步青云的。”

就这样,贯高与赵午便阴蓄死士,准备兵械,等待着有朝归刺杀商祖的机会。

第二次高祖路过赵国,因为看不起张敖,也就不想留宿都城,住到了邯郸东边的柏人县,那时,贯高已经让赵午把几名杀手藏匿在茅厕里面,就等深夜动手。怪的是正是那时高祖心血潮涌,甚觉不安,又听到这个“柏人”音如“迫人”,谓之不祥,连夜便离开了。因此贯高与赵午的逆谋为之流产。

但是,既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贯高家的一个奴才,因与粮店老板的女儿偷情,被粮店老板家的人拿住。他为了解脱,想与老板私了,就偷了贯高的钱,去送给粮店老板。结果此事被贯高知晓了,将他绑了来,责打了三十大板,又令他去向粮店老板要回钱款。这个奴才曾听到过贯高与赵午的密议,于是怀恨去向贯高的仇家报告了。仇家便通过东京城中的熟人,秘密将一份告发书送到了高祖的御案上。

汉高祖翻阅奏章,忽然看到了这一份上书,一时瞪大了眼睛。

他本来就不喜欢张敖,觉得他太缺乏男子气概,加上欲与匈奴和亲,被吕后强行将鲁元出嫁,心里也有些吃味,又想起那天要住柏人县他突然觉得不自在,这些事儿一时便都串了起来,深信这份上书所说的事情确凿无疑。

高祖拍着御案,大叫道:“来人,来人啊!”

侍臣匆忙趋入陛下有何吩咐?”

“你去把这个······”叫谁去执行这个任务好呢?他想了一想,说道:“你去把那个绛侯周勃给我找来。”

不一会儿周勃来到了高祖的内宫。

高祖将奏书递给周勃看,然后下令道,“你带上人马,用突袭的办法到达赵国边境,然后······”

周勃言道:“陛下,臣看那赵王,绝不是一个会安排这样的毒计来谋害皇帝的人,再说他刚与公主结婚,现在将他也拘来,是否过于鲁莽?还是派人先去调查一下再说。”

“不必,那夜朕若不是预先知觉逃脱,早就被这小子害了。你去,把书中所提到的人犯,还有那个赵王,一并抓来。”

“这,这个······”

“还犹豫什么?”

“因为赵王身边有一个鲁元公主,抓了赵王,公主岂不······”“这的确是个事呀!你就别让她知道嘛。”

周勃带着军队抵达赵国都城,让人传讯给赵王,说他路过赵国去边境御敌匈奴,要国王与丞相到城外一见。那周勃是高祖身边的亲信大将,又是赵王张敖的叔辈,岂能不见?赵王因此就带着贯高等人,一齐走出都城,鲁元与丈夫形影不离,当然也随之跟来。

周勃对此早有准备,就叫从高祖身边带出的宫女,专门去分开鲁元,说是皇后有事要与女儿单独交代。

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捕了赵王与贯高,当即在城外,宣示皇旨。

贯高一听到宣旨,知道东窗事发,大声叫道:“此事与大王无关,全是由我一人而起,你们快放了大王,大王从未谋逆。”

赵王张敖的确还蒙在鼓里,也叫道:“所为何事,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你问贯高好了!”

“相国,这是为何?”

贯高道:“大王,还是那档子事,是臣等不忿才做的,可、可真不想连累于你啊!”

“贯高,你可是害苦我了,不是叫你住手吗?”

贯高不向赵王答言,对周勃言道:

“绛侯,此事全由罪臣一人所为,与赵王无涉,您,您还是不要拘捕赵王吧!”

周勃言道:“我只是奉命拿人,此事你去与皇上解释好了!赵午何在?”

有人告知赵午并没有出城,周勃又命副手驱军直入邯郸,奔向赵府,那赵午得讯,知道再也不能逃脱,当即自刎于府中。

虽然有宫女将鲁元引开,还是让鲁元知道了,鲁元追出,喊道:

“周叔叔,你,你怎么抓了我的夫君,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周勃拨马急行,一边回头说道“公主请回,我是奉皇上旨意拿人,这事你还是去同皇上解说吧!”

鲁元停步。但仍有好几个人跟在汉军队伍之后,周勃问道:“你们是何许人?本将军只捕皇上所要的罪犯,其余人等统统回去!”

这些人都是一些赵国大臣,此时己脱去了官服,对着周勃说道:“我等是贯高的门客随从,此事也与我等有关,我等愿随丞相一齐赴京都受罚。”

“既然是门客随从,一并都给我缚了。”

周勃回到京都,向高祖报告,说一干人犯都己带到。

“陛下,您是否见一见赵王,亲自问一问他······”

高祖还在生气:“不必,一齐打入大牢,让廷尉去审吧!”

廷尉知道赵王是高祖的女婿,对他还算客气,将他关入单独牢房。只审贯高一人。

贯高忍受着各种刑具,仍是一口到底,“此事与大王无关,只是我一人所为!”

廷尉觉得无法向高祖禀报,便不断审讯贯高。有一次,干脆拿来几根铁针,烧红了直刺贯高的手指。痛得贯高声声惨叫,直到昏死了过去。

廷尉见即使如此逼供,那贯高仍始终如一。实在无法,只得向高祖据实奏报:“报告陛下,微臣重刑贯高十余次,且有烧红的铁针直剌贯高手指,但贯高始终说此事是他与赵午两人所为,赵王并不知情。”“这人倒是嘴硬骨头也硬。难道赵王真的是不知道情况么?”廷尉道依臣看来,确不知情!”

“如何再试探他一下才好!”

高祖仍有疑虑在心。

这时班中走出一个人来,向高祖奏请:“臣,中大夫泄公有奏。”“你有何事,说吧!”

“臣与贯高同邑,相识有年,高素尚名义,不轻然诺,是一个志士。”

高祖道:“你既然认得贯高,可以去狱中探视,问明隐情,究竟此事赵王是否知晓?”

“臣遵旨!”

泄公来到了狱中,见到那贯高血肉模糊,衣衫血污,惨不忍睹,尤其是十指,更是血痂遍结,已看不清手指模样。

“丞相,贯丞相。”泄公轻声叫着。

贯高睁开了眼睛,看了泄公一眼,“君,莫非泄公么?”

“正是,在下来看您了。”

泄公带来了酒菜,本欲与贯高会饮一顿,贯高已无法用手,他只得向贯高口中喂了几口菜,又给他倒上一杯酒,扶着他喝下。

那泄公与他谈起了过去在乡间见面时的趣事,然后转向正题,问道:“看你如今这个样子,自顾不暇,为何还要死保那个赵王呢?”贯高一听,眼睛瞪了起来:“泄公错了,人生在世上,哪一个不爱父母,眷恋妻子,今天我自认首谋,必致三族连坐,难道我痴呆至此,为了赵王一人,甘送三族性命?不过赵王确未同谋,如何将他扳入。我若是诬陷了赵王,死后也不会心安于九泉的呀。”

“既如此,君何敢自说自话,就动了这个念头呢?”

“那是陛下路过赵地,赵王恭敬如父,亦步亦趋,谁知陛下竟看不惯,还骂了赵王,我等原是赵臣,在老王手下多年,老王对我等恩宠有加,不忍看着他的后人受辱,心想陛下那时是汉王,而张公其时是赵王,本没有什么大小。现在一统天下,竟忘乎所以,故而,想为老王讨回个公道。”

泄公问明情况,出狱后即见高祖,向他说明情况。

“禀陛下,臣等数次侧面相问,贯高都是如是说,看来那赵王毫不知情的实。另外,臣想其缘由,那贯高等都是一伙老臣,赵王是他们的侄辈,且人又忠厚老实,他们瞒着他犯上作乱,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好吧,你且退下。”

这个时候,情况又发生了若干变化。原来鲁元公主知道夫君被抓,略为了解了一些情况,就立马赶回京都,来救丈夫。她当然不敢找汉皇父亲,只是去找母亲哭诉。吕后一听,这还了得,本来是一对新婚夫妻,蜜月方过,就遭到弥天大祸,而且抓女婿的人,就是鲁元的父亲。这下子,吕后就不顾一切地撒泼了,她先是揪住了高祖的衣领,边哭边闹;又一下子躺倒在地上,蹬腿棰胸,一阵干号,非逼高祖放人不可。对于吕后,高祖也忌她三分,见她如此,只好答应了下来。现在高祖听这一切真的都与张敖无关,觉得再关下去也无法善后,就下令将赵王放出。

泄公再次来到狱中,对贯高讲起了赵王被释的消息,贯高言道:“:“真的么,你所讲的不是骗我吧?”

“此等大事,老友为何要骗你,你不是说与赵王无涉么,是你所言的情况,我如实禀报给了陛下,陛下就不再计较他了。”

“老天开眼啊,我原来所以拼死不死,还要赖活着,就是不想让赵王为我而背罪,现在好了,没事了,我也就可以放心去死了!不过,罪臣还有一事相托,请故友不要推辞。”

“但说无妨。”

“还有几位关着的,并非是我的随员门客,而是赵国的大臣,他们忠于赵王,愿来此替赵王受过,请你务必救他们出去。”

“我当尽力在皇上面前说项便了。”

“那我再无顾虑,就此别了吧!”贯高奋力起身,头向着狱墙撞了过去,顿时脑破血流,死于狱中。

泄公虽然叹息,也知他这死法还是好的,不然,被刽子手砍掉脑袋,还不能保留全尸呢。

泄公又回去向高祖报告,高祖道:

“把这几个不怕死的家伙叫来,让我问一问他们。”

不一会儿,这几个人都被手缚着前来见高祖。其中田叔、孟舒二人,都也是赵国老王时代的人物。

他们还不知道张敖被释之事,到得殿上,一个劲儿地替赵王喊冤,要求释免赵王。

既知赵王无罪,也己经把他释放了,高祖此刻的心情也变得轻松,就细问他们为何要为赵王求情。

这几人张口分辩,竟然说得头头是道,殿上其他群臣质问,他们也答得滴水不漏。这倒令高祖另眼相看,知道这几个都是人才。又想到贯高与赵午已死,还得宠络下赵臣,就封他们郡守,或是其他诸侯国的中太仆丞相之类,加以安抚。

这几个人知道赵王已放,他们因祸得福,反而升了官职,也都高兴地谢了恩,到各地上任去了。

七十八

高祖带着吕后、鲁元公主回长安,赵王张敖也同时跟着。到了长安之后,高祖认为赵王虽然没有参加谋逆,但他既身为赵王,就有监督臣僚的职责,现在他的臣僚竟敢谋刺皇上,这还了得,就贬去他的赵王之位,降为宣平侯,让自己的儿子刘如意,由代王改任赵王。

刘如意改任赵王之后,代地就由相国陈豨守代,另任命了御史大夫周昌为赵相。

这个周昌,就是在荥阳守卫中牺牲的周苛的从弟。因为周苛壮烈殉难,高祖高看一等,就封了这个周昌为御史大夫,继承了周苛的职位,现在又封他为赵国的相国。

周昌也是沛县人,与高祖是老乡,多年来一直跟随高祖,也算得是一个忠良之臣,但他生来就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口吃,愈到了紧张的时候,就愈说不出话来。

有时,口吃反会成为一个人的优点。那高祖本来就是一个会戏弄人的君主,有几次周昌曾顶撞皇帝,但正是由于他讲话困难的样子,令高祖觉得好笑,也就没有同他再计较下去,反而让他升了官。

一日,高祖正手抱着美人,把她放于自己的膝上,嬉戏闹笑着,正好这时周昌进来奏报事情。一见高祖正抱着戚姬在调情,他掉头就走。高祖放掉美人,赶了出来,喊道:

“喂,你个周昌,见了朕为何还不下跪,反而要跑,这是何道理?”

周昌只得跪下,向皇上行礼:“臣,看到了不该看的、东、东西,回避、开。”

“与美人相拥,嬉笑,这是何等乐事,你怎么看?”

“丑!”周昌的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来。

想是高祖故意要侮辱调笑他,就一下子骑到了他的脖子上,问道:“你进来又出去,想来是不屑同朕讲话了,又说朕与爱姬调情是丑事,那么,你看我这个君王是个什么样的君主?”

周昌头低在地,这下转过脖子来反看了皇上一眼,没有回答。

“你脑袋瓜里是不是在想,这个皇帝是一个无赖?”

周昌被压着的脑袋强行摇了摇头。

“那就是个恶人、强盗?”

周昌又艰难地摇了摇头。

“那你说,朕像什么?”

“比、比你讲的还坏,你、你像那个可恶的桀纣哩。”桀与纣都是历史上的昏君、恶君,周昌的这句话,说得够重的了。

“你现在是朕的一匹马,马是不会说话的,你现在只要向前走就是了。”高祖真的在周昌的屁股上拍了两下。

那周昌根本不动。

“啊,你还敢不听朕的号令,该打!”高祖又拍了周昌两下屁股。这才解气似的跨了下来。

从周昌的背上下来,高祖并没有生气。向他的坐椅走去,边走边说道,“你知道吗,我坐在你身上的感觉简直好极了,比坐龙椅还要好,我好像正在骑着一个天下。”

周昌不说话,瞪着眼睛气呼呼地看着皇上。

“有什么事你就快快奏报,报完了回去,我还要与爱姬继续玩耍呢?”

周昌将事情奏报毕,竟连头也不叩,就扬长而去。高祖也没有怪罪。

这是我们在这一节里的开场白,暂且放过不谈。

话说高祖除了吕氏皇后之外,还有几个较早前就与高祖相好的嫔姬,那就是曹氏、戚氏与薄氏,至于后来新收的姬妃,暂时不必提到她们。

曹氏生子刘肥,是高祖还没有与吕后结婚前就有了关系的,故而刘肥比太子刘盈还要年长。

曹氏虽然较早受高祖宠幸,在最初的时候也算得是乡间的一个美人,但由于她本来就是有夫之人,又年龄稍大,其姿质比起其他美人来略逊一筹,故而难以在后宫争宠,因此她就比较老实一些。

而薄氏长得虽美,也原是魏王豹的宠妃,被髙祖抢了过来的,后来生子刘恒。当时抢来时视为天人,但一旦抢到手之后,又觉得她是被魏豹沾染过的,高祖心里就有了些隔阂。而这个薄氏后来听到了她从前的夫君魏豹在荥阳城被周苛与枞公所杀,着实在心中哀悼了几回,她还以为这肯定是受着高祖的指使’他们才敢下手,于是在与高祖亲热时自然减少了几丝热情,久而久之,高祖对她也有些疏远。故薄氏也不敢再依仗自己的美色与吕后争一日之长,只有小心翼翼地行事,不敢有所放肆。

惟独这个戚氏,是定陶大户人家出身,人长得美,赛若西施,又技同弄玉,能弹善唱,能歌善舞,又兼知书识字,信口成腔,即成曲调,当时有《出塞》《入塞》《望归》等曲,一经戚姬入喉,便抑扬婉转,成了绝唱,真个是让汉皇销魂。加上她嫁给高祖时还是处子之身,所以深得高祖的溺爱。大有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感觉。故而高祖每次巡视或外出,有时除了带着吕后装装门面之外,这个戚姬是必然要带在身边的。

那吕后因常随皇帝驾前,经常冷寝独宿,看着皇上与戚姬调笑,分外难忍,因此她妒的就只有这个戚姬。

戚姬见妒于吕后,又得宠于皇帝,便有了夺嫡之心。加上那太子刘盈秉性柔弱,不如如意聪明伶俐,更为高祖先前曾因季布追他甚紧,曾把刘盈与其姐推至车下,刘盈与其父总有些隔阂。所以高祖是喜欢刘如意而不喜欢刘盈,这也给戚姬夺嫡创造了条件。

如此,戚姬就常常滚在高祖的怀抱里,假哭真嗔,吵着要高祖立如意为太子。

那次高祖封如意为代王,戚姬就闹着说道皇上,“您说如意好,为什么只封他一个代王。那代地与匈奴接壤,你说他能去当这个王吗?”

“这只是个封号么,他年纪小,也不是真要他到代地去就任。”这次高祖免职去了张敖的赵王之职,加封给如意,让他既当赵王,又兼代王,就是想给戚氏一个补偿。

可是,戚氏仍高兴不起来。当高祖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之后,她反而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十分伤心。

高祖有些慌了,“爱姬,这是喜事,你为何还要哭?”

戚姬的办法,也只是一个眼泪,一个钻怀,她悲切切地应答道:“陛下,如意这孩子才十岁呀,你就忍心要他到千里之遥去赴任吗?”

“按理是应当去的,如果你认为如意年幼,暂时不去也可以,这都不是朕说了算吗?”

“既然您说了算,那么,您说如意聪明机灵,三个刘盈也顶不上一个如意,是不是您说的?”

“是,是啊!”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废去旧太子,改立新太子?让如意当太子呢?要是让如意当了,他就可以不离开京都,我们娘俩也就能守在一块了,陛下您说是也不是。”

“话虽如此,但是改立太子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所有朝代都立长子为太子,废长立幼,终归是名义不正,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听到皇上拒绝,那戚姬的眼泪珠弹扑簌簌就成串儿掉了下来,她神色仓皇,从皇上的怀中脱出,向皇上跪了下来。

高祖一看爱妃下跪,连忙用手来扶,“你这是为何?有话好好说么。”

“陛下您是听不到的,后宫之事,都避开了陛下,我数次听到宫女言,说那个老太婆一旦听到陛下与贱妾嬉笑,就咬牙切齿,回寝室后半宿睡不着觉,口里还说卡死戚姬,卡死戚姬。还有人说她做了一个布娃娃,写上贱妾的名讳,用针在扎,扎一下骂一声。陛下细想,您健在之时,她尚敢如此嚣张,万一陛下百年之后,哪有贱妾与如意儿的活路呢?因此,将来如意有幸能成汉主,帮陛下治理天下,他吕后母子尚可无恙;如果不改太子,让刘盈母子掌权,我与如意儿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见到高祖沉默,戚姬又言道:“而且,此次免去了赵王张敖的职任,改封如意,反而使皇后更加恼怒,张敖是她的爱婿,这您是知道的,如此改封,岂非更加触怒了她?”

说到了这个份上,高祖也已无法回避,严肃起来,而且本来想到戚姬处兴奋一番的想法也悄然退去。

不错,对于吕后咬牙切齿地恨戚姬,他也是略有所闻,而且是从吕后的口中听到的。

对于吕后,恐怕高祖比其他人清楚,她敢爱敢恨,威严决断,不输男子,创业时有她维护,得益匪浅,守业时她再干政,就有些危险了。像避开他先斩后奏,让鲁元与赵王结婚,就是如此,搞得他十分被动。倘若真的是他死了,由刘盈当皇帝,那么这个软弱的皇帝在这个跋扈的母亲的凌驾之下,只能是让吕后说一不二了,到了那时,不仅这个心尖子爱姬不会有好的下场,其他他所宠幸过的嫔妃都会受到雌威的凌辱。

高祖扶起戚氏,抱着她依偎在他的怀中,长久没有说话,最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

“朕并不是不知道你说的这些情况······罢罢罢,我就立如意为太子便了!”

戚姬听了,就赶紧收起了泪珠儿,裣衽下拜,“谢谢陛下救我母子两条性命。”

翌日朝会,群臣毕至,高祖说道:“诸位臣君,朕立刘盈为太子己经数年,但观其秉性,柔弱无断,不如刘如意聪明好学,刚柔相济,因此,朕有意想改立刘如意为太子,不知诸君有何看法?”

这个问题群臣虽然私下有所议论,说皇上中意如意而看不上刘盈,太子之事终会有变,但在大殿公然提出来,这还是第一次,大家伙都有些吃惊。

静默了片刻,首先反对的是樊哙,他大声嚷道:“陛下,不可,废长立幼,不遵古训,让天下人不服!”

那陈平与刘敬等也说道:“陛下,太子并无过错,现在废他,没有任何理由,而且太子仁爱至孝、谦恭礼让,守天下正欲这样的君主。以臣等之见,还是不换为妥。”

说实在的,那戚姬只迷得高祖一人,在朝中并无替她说话之人,而吕后却不一样了。樊哙是他的妹夫,其余萧何、夏侯婴、王陵、周勃等人都是沛县同乡,他们从心眼里虽然对吕后所作所为有些看法,但对那太子刘盈却极尽爱护之情的。戚姬以为只要皇上答应,一切就没有了问题,却根本忽略了大臣们的意志。

高祖又说道:“盈儿的确无过,但朕虑他守成也守不好,何论创业?如果不考虑到幼长之区别,就个人才具而言,朕还是认为如意比太子强了许多······”

那高祖的意思,还是要坚持立刘如意为太子。

一看皇上的意见还挺坚决,朝中有些见风使舵的人就转了风向。因为这太子就是不久后的皇帝,现在朝中所言,将来就是拥不拥护新皇的依据,万一皇上决心欲立刘如意为太子,如若此时仍然反对,太子继位之后,一个秋后算账,恐怕反对者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因此,有些大臣们开始同意高祖的意见,说道:

“臣等认为皇上的话有理,我们要选一个仁君,也要选一个能够治理天下,保得汉家天下万年长固的君主,这刘如意的确在仁爱与治理方面都强似太子。”

这风头一转,就立即被高祖给抓住了,说道:

“众大臣意见不一,在所难免,不过这两个儿子都在朕的身边,朕对他们观察有些时日了,朕从大汉江山出发,还是认为刘如意更是合适的人选。要不,就请词臣草诏······”高祖怕拖延生变,想快些收场。就在这个时候,周昌从殿外闯了进来。

他很有些着急,所以走得气喘吁吁的,说话就更加困难了。他大声喊着:“不可!不······不可!”就一下子跪倒在了朝堂的殿前。

高祖说道:“你只说‘不可’二字,到底是什么道理,说给朕听听?”事情如此紧急,周昌面对着皇帝和众大臣,更加显得口吃,憋了好一阵,硬是只挣出了一句话:“臣口吃,不能言,但期期知不可行,陛下欲废太、太子,臣期期不、不奉诏!”

高祖看到周昌那涨红了脸仍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而群臣们也跟着高祖笑了。一场剑拔弩张的讨论,竟然在他的口吃下变得十分轻松。

后世说,周昌那“期期”二字,是楚音“綦綦”之音变来的,还有人干脆说,因为周昌口吃,这两个字实际上是“吃吃”之音,但不管如何,高祖在笑声之后,便说道:“既然诸君看法不尽相同,那就还是推后再议吧?你······”汉皇一指周昌:“期期大夫,还是先起来吧!”

众大臣退朝,周昌也走出了朝堂,殿外遇到宫监,说是奉了皇后之命,来请周大夫一叙。

周昌跟着宫监到达东厢房内,见吕后已经站在那里立候,他正要行礼,不料吕后竟先行拜将下来,急得周昌又涨红了脸:“不、不可!不可!”他想用手来扶吕后,又赶快缩手,他知道大臣是不能与皇后体肤相触的。

周昌也连忙向吕后跪下。

那吕后跪倒于地,向周昌拜了一拜,站起身来,娇声地说道:“周君快起,我感周君保全太子,所以敬谢!”

周昌答道:“臣是、是为公不为私,何用皇后大、大礼?”

“今日若无周君陈词,太子恐又被废了,我何能不拜?”

原来,那吕后已听到宫女中的心腹传报,说戚姬说服了皇上,要改立太子了。她心中万分焦急,在这天的朝议时,就早早站到厢殿上,躲在布帘的后面偷听。听到正是在关键的时候,太子之位将要不保,结果一场危机被这个周昌化解了。她心中感激周昌,因此做出了出格的举动,竟不顾身份,跪下来拜了一个臣子。

惟独高祖退朝之后,一人闷坐,不发一言。戚姬也十分惦着这次朝议,赶快前来问话。那高祖十分懊丧地说道:

“朝臣无一赞成,实在是无法,如果朕硬是要立,恐怕对如意的将来也没有好处,爱姬,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你也想开一些,不必再如此执拗了。”

戚姬哭着又跪倒在地:“经此一议,贱妾便更得罪皇后了。妾并非是硬要立如意为太子,只是请陛下将来务必要保全我们母子,不要遭到那老太婆的毒手为是。”

汉皇扶起了她,安慰她道:“放心,朕总得想出一法来,让你们母子不吃亏,身心平安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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