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流水般倾泻在衣不遮体的明月心身上,噬魂兽在她身上嗅来嗅去。此刻她已花容失色,只剩下了恐惧。
三个男人,三具尸体,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还有一只巨大的狗,一只娇小的猫,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自己的身体上,身经百战的明月心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和害羞。
别人一直把她当做一堆用来发泄的肉,她已经习惯了,也把自己当成了一堆肉,现在有人把她当女人看,她竟然有点不习惯。
“这全是你做的,你利用男人对你的沉迷,把他们送上鬼门关,这是有趣的游戏吗?”那石问道。
明月心不由自主的摇摇头。
那石又问:
“你娘呢,她看到你这样不伤心吗?你多大了?”
“秋天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你师傅都教了些什么?
“他教什么你就学什么吗?
“你不会动脑子好好想一想啊?”
一连串的问题从那石的嘴里飞了出来,明月心傻了。
“我可不可以教训她一下。”那石问李平柏,李平柏机械的点了点头。
那石冲了过去,明月心抖作一团。谁知那石却将明月心按在地上,取了鞭子在她屁股上狠狠的打了起来。
那石问:“你多大了?”
“十六岁”
“那我打你三十下”。
那石挥动着鞭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李平柏和蒋凡晨目瞪口呆,等到两个人平静下来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围坐在崖下的火堆旁。
那石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问:“难道我做的不对吗?她还是个孩子呢。”
蒋凡晨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为师觉得你做的很好。”
那石看着蒋凡晨,郑重的点了点头,一副欣喜的样子。李平柏低着头用树枝拨着篝火,憋的满脸通红。
崖顶上的明月心这会安静下来,她发了疯似的尖叫了一阵,飞身下了悬崖,朝着白石峰的尽头走去。
悬崖阴影里几个人影走了出去,个个脸上都是怪异的表情。
铁梨花走了过来,问道:“你们干什么了,明月心怎么在哭呢,她要去哪?”
三个人看了她一眼,沉默了。
那石问:“你是女的吗?”
三个人等待着她的回答。
“你没有喉结,果然是女的。”那石又说。
“你们到底对明月心做了什么?”
三个人这次不仅沉默了,竟然各自从食盒里取了东西开始吃起来。
铁梨花跺了跺脚,气哼哼的飞上了崖顶。
“你看她的脚好小,果然是个女的。”欧阳明华边说边从崖顶的阴影里钻了出来,欧阳明新、欧阳明志急忙推开他说:“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飞上崖顶的铁梨花差点掉了下来。她悄悄的往悬崖下看了一眼,发现无缘无故的冒出好些人,他们都伸长了脖子,仿佛被人提着脖子的鸭子,都抬着头专注的等着她下来。她着急的在崖顶上转了几圈,看着茫茫戈壁发起呆来。
“这姑娘这么大了,也不嫁人,是不是长得丑啊。”
“恐怕和明月心一样小小年纪就被卖了,也怪可怜的。”
“还好她不是穿的太少。”
“她的脸上一定带着人皮面具,可是我想看看她究竟长什么样子。”
铁梨花的内功修为早已出神入化,十三四岁的年纪就可以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师傅对于她的天赋异禀更是骄傲非常。这些闲言碎语就像乱雷一样在她耳边炸响,让她晕头转向。
“男人和女人一样都喜欢说闲话,只不过女人明着说,男人是暗着说。”铁梨花想。
大家等了许久铁梨花也没有下来,于是大家默契的点起篝火围坐在崖壁四周。崖顶上的铁梨花哭笑不得。她的目光落在了小武的尸体上。他已经死了,一部分躯体已经变成了灰,胸口中有一个洞,像是被人取走了什么。
铁梨花发现这个过关的武者竟然是个用土烧纸的人形俑。她在他的身上找了找,在他身体隐蔽的位置找到了南宫家族的族徽。她用刀将这个部位取了下来,放在包袱里。
看着月光之下死状凄惨的尸体,铁梨花心里有一点落寞,也许有一天自己也会这样死去吧。
崖底的篝火旁大家已经昏昏欲睡,一个穿着黑衣的瘦小身影靠近了火堆。他对着欧阳明新砍去,欧阳明新侧肩一闪躲了过去。欧阳明华、欧阳明志即刻提剑就战。几个黑影也加入了战斗。
沉睡的人们一刹那都醒了过来,彼此厮杀起来,刀光剑影里不断的有人流血倒下,独门毒物、暗器不断的令人发出惨叫。厮杀的人拼尽全力的杀人。刀剑的寒光在夜色里格外醒目。
篝火渐渐熄灭了,站着的人浑身是血,气喘吁吁,倒下的人,已经冰冷了。
初升的太阳从戈壁的尽头爬上了地平线。篝火早已经熄灭了。噬魂兽的皮毛上站满了血渍,李平柏的肩膀上扎着一支短箭,那石的腿上新增了几处刀伤,蒋凡晨的长袍上满步着血痕。欧阳三兄弟背靠背坐着,无名提着一把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剑扎入对手的胸中。还魂宫文氏三兄弟疲惫不堪的喘着气,牧秋寒斜躺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太阳越来越大,活着的十个人分成几个小组开始搬运尸体,铁梨花迷惑的看着蒋凡晨指挥大家干活,李平柏撸起袖子准备做饭,那石带着噬魂兽跟所有人打招呼,仿佛夜里的屠杀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现在天亮了,梦醒了。
“下来吃饭了。”天下第一杀手无名对着崖顶大声喊道。
铁梨花落了下来,有人分给她一块肉。几只秃鹰正试图拎走固定在地上的尸体,被文氏三兄弟抓了。大家都乐呵呵的。
离悬崖不远的摄政王帝战皇坐在戈壁之中隐蔽的营房里看着天空中越来越多的秃鹰问道:“这些鸟是怎么回事?”
管家说:“使他们用尸体引来的,这白石峰戈壁的尽头是藏民的住所。那里有巨大的天葬台。”
摄政王帝战皇问:“白石峰的悬崖离藏民的驻地有多远?”
“五百多里?”
“他们至多只有五十具尸体,怎么去引诱那五百余里外的秃鹰。”
“回禀王爷,他们一共有596具尸体。”
“哪里来的这么多死去的人?”
“他们昨天夜里把驻守在戈壁尽头的铁骑军全杀了,只留了三个看门的老兵,两个已经发了疯。”
“他们是谁?”
“蒋凡晨和无名。”
“只有这两个人。”
“是的。”
“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抢了铁骑军的粮库,用尸体引什么秃鹰啊?”
“这个我也问了,无名说是怕王爷您生气。”
“那铁骑军为什么不投降?”
“这个我也问了,那个没有发疯的老兵说怕您生气。”
帝战皇沉默了。
十殿阎罗在生死簿中看着此情此景,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心里感到有些寂寞。人的生命也许是短暂的,可是他们很有趣,比死亡帝国一成不变的生活精彩多了。
站在身旁的判官沉默不语。
十殿阎罗问:“蒋凡晨擅长使用什么兵器。”
判官说:“可以杀人的兵器他都会用。”
十殿阎罗说:“可是朕什么兵器也不会。”
判官说:“陛下用不着杀人。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比杀人有趣,因为杀人者也会被人杀。”
十殿阎罗说:“什么事情?”
判官说:“大臣们在外门候着。今天是生死门祭天大典。”
十殿阎罗说:“这就是爱卿所谓的有趣的事情?”
判官说:“是啊,仙鬼神妖人将再次看到陛下的力量和雄风,瞻仰陛下的圣颜;三界之内六道之中都将聆听陛下的教诲。”
十殿阎罗说:“可是那些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而且每次都一样。”
判官说:“但臣子们觉得很新鲜。”
十殿阎罗说:“爱卿觉得做一件重复的事情很有趣?”
判官说:“爱卿觉得陛下应该认为成为魂灵织者是最有趣的事,三界六道之中陛下是独一无二的,是权利最高的十殿阎罗,陛下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