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吩咐完毕,众人分头行事,很快由成东行、胡天恩等组成的十人小队就随城主出发了。
走在城中的一条并不算宽阔的街道上,城主大人突然扭头微笑着问一旁的胡天恩:“天恩,还记不记得已经有多久没有进这座城了?”
胡天恩将头稍低,略作计算状,很快就卑敬的笑着答道:“快三年了吧,记得上一趟进来,正是大人从京都返回的途中。”
“不错,确实已快三年了,不过现在想起,却是依稀如昨,那一次咱们可是满载而归的。”城主大人含笑说道,话语里有着一抺淡淡的怀旧。
说到这里,他忽然将头转向成东行,似是很随意的问道:“却不知小先生又有多久没有进这座城了?”
“我?”
忽然被问,成东行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略迟缓了一会儿才答道:“说来惭愧,我还是第一次进这座城。”
他叹了囗气接着又道:“因顾及在下年幼,师门并不允许远行,而在在下三岁那一年父母双去之后,便一直是在师门里呆着的。”
编着这些无中生有的故事,成东行脸上的表情也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而发生着变化,说到父母双亡时,眼中竟也适时的汲出了几滴晶莹的眼泪。
这一套故事是他在马车上早就想好了的,没有办法,一个只有十来岁大的孩子,在完全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能开出一个名声赫赫的医馆来,这在任何一个正常人的眼里,都不会是一件正常的事,而对于那些不正常的事,人们的好奇心又足以能毒死一头巨象,
从坐上马车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关于自己经历的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他也一直在做着准备。现在准备充足了,也就可以将牌摊一摊了。
而之所以没有选择在胡天恩面前摊开这张牌,一来是因为胡天恩这肆的心思实在太过于缜密,在这种缜密的心思之下,他没有把握会能将故事编的完全没有漏洞。
这二来嘛,胡天恩其实就是一个传话筒,他为什么还要让他的话在传话筒中先过滤一下再传下去呢?人多嘴杂,难免会添些油,加些醋进去,而添的油加的醋越多,相对于原味就会失去的越多,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不让传话筒传话,现在城主大人既然很随意的问了出来,那他也正好可以很随意的回答。至于这个随意是不是真正的随意,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心知肚明
“想不到小先生七八年前便已是孤然一身,实是可悲可叹,唉!”说到可悲可叹,城主大人的脸上也搬出了可悲可叹的表情,只是这种表情一展即收,随后便被喜悦所代替,在这时他又开囗说道:“然而失尊亲而入名门,又何尝不是一件依祸之福事,师贤徒慧,当真可喜可贺!”说着这话,城主大人突然止住了前行的脚步,转身面向成东行,抱拳半躬为揖又道:“谢贵门为我莫望小城添得高员,得解城中百姓之病痛,薄某人铭感五内!”
成东行看着城主大人的举动,听着感谢之词,听到激动处,他竟也学着城主大人的样子抱拳半躬为揖道:“城主大人过誉了,若非家师自从将小子赶入茣望城后,就已远遁红尘之外,小子当引大人与家师一会,以谢大人赞誉之美。”
“呵呵,无妨无妨,得道而遁世,正是高人之情怀,也是薄某福缘不够,无面圣贤之期。”
薄城主收了揖礼后,又接着赶路,只是在迈动脚步之时,有了一丝外人无法了解的失落感。
在这座城中暂停,他原本是有两个目的的,一是在闲聊中套出成东行的师承来历,然后派人去请高人,万一入京之后,成东行并治不了圣上的病,那么有了请去的高人,就又可以多几分把握,徒弟的水平就已如此,那师父的水平又当做何而论?
然而现在看来,这个目的已无法达到了,高人已遁去,要请又该到何处去请?
而至于第二个目的,则是他要去办置一件事物,这件事物虽然在高度上无法同高人相提并论,但是却能从别处起到异曲同工之妙。
在来之前他对这件事物也是投入了大量的心血,既然第一个目的已经不可能达到,那么这第二个目的就务必要达到了。
前行途中虽然一直有对话不断,中间还夹杂些作揖打躬之类,但他们的速度并没有降下多少。走过这条街,又左右各二的转了四个弯之后,随着往来人流的增加,成东行也渐渐猜测到了他们这一行人的目的地在哪里,那里应该是一个既有花有草,又有鸟有鱼的地方。
这个世上既有花有草,又有鸟有鱼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太多,但是在一座中等城市中想要寻找这样一个地方,那就只能到一个地方去,这个地方就是----花鸟市场。
只要是一座城市,不管这座城是大如京都,还是小如茣望,城中都会不可避免的拥有花鸟鱼虫的一席之地,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有人喜爱这种装在笼子里的大自然,而只要有喜爱,就会有买卖。
虽然每一座城中都会有花鸟市场,但是纵观大陈国南三十六行省,一百七十九城,也没有哪一座城里的花鸟市场规模能和这个城中的相比,因为它是世人所公认的第一,还因为这座城的名字就叫花月城。
花月城,花容映月月色缺。
既然是第一次进这座城,成东行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这座城便是大名鼎鼎的花月城,看着城主大人没有任何迟疑的走进那扇妆饰得真如花般漂亮的花鸟市场的大门,他心中却已是大大的起疑,这几天一直以赶路为要的城主大人,为什么宁肯放下赶路,也要来这个花鸟市场?难道说这个花鸟市场里有比赶路还更为重要的东西?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那个东西又会是什么?是花?是鸟?是鱼?还是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