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天杀的狗东西，你居然敢下毒害我女儿，我给你拼了！”台下卉子娘见到胡屠户承认，忍不住跑上台满脸愤怒地捶打胡屠户，口中叫道，“你还我女儿啊，可怜我女儿肚子里面还怀着孩子，就这样被你给害死了！”
卉子爹则同样满是怒火站在台下瞪着胡屠户，两只眼睛变得通红。
而赵三德的媳妇王氏更是直接坐在地上痛哭起来：“我可怜的大孙子哟！你好命苦呀，还没出世便被人害了！”
台下的众人交头接耳或是惊愕，或是愤怒，有咒骂的，有相劝的，更有评说的，一时间场面再一次变得混乱异常。
老镇长极为诧异的看了看慕君扬，然后让台上其他人离开，只留下胡屠户一人，最后对着台子重重的点了点自己的拐杖，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
“二娃子，真的是你害了赵老三家里的卉子？”
随着老镇长的问话，众人都盯着胡屠户，神情各异的静静地等他回答。
胡屠户原本勾着脖子，低着头，众人也看不到他面上是何表情，如今听到老镇长的问话，只见他沉默了片刻，突然便抬起头来，细小的眼睛看着老镇长，面上似有愧意的承认道：“对，我确实是给赵三德的肉里下了毒。”
台下众人闻言又是一片哗然。
慕君扬与赵三德打了一个手势下了台子，站在顾灵若跟前一同看他们如何处理此事。
赵三德之前已经隐约猜到胡屠户会是凶手，是以惊讶之意已经散了大半，如今只剩下不解，他道：“胡兄弟，我赵三德自认为与你无冤无仇，实在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得罪过你，让你如此怨恨与我，若不是卉子先出了事，只怕我全家已经命丧在你手下。”
“你，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听了赵三德的话，胡屠户转眼瞥了他一眼，原本带着愧意的脸上逐渐变成满满的恨意，只听他突然间高声道：“赵三德，你别以为你有多无辜！”
“你们家将我女儿害死，我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小兰报仇而已！”
赵三德闻言，一下子有些呆愣的看着胡屠户，似是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面上更是一片震惊之色，今日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
一片交头接耳中，赵三德几不可见的抬眼瞥了一眼人群里的王氏，脸上露出些许不安之色。
顾灵若看到这一幕不由看了慕君扬一样，而慕君扬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两人注视了一眼，十分默契的没有言语继续看向台上。
台上的赵三德很快便恢复原状，他赶紧对胡屠户道：“胡兄弟，小兰当初死的确实冤枉，可是镇上这么多人都看了，小兰是自己不小心掉进了水井里面，根本与我们赵家没有关系啊！”
“再说了，自从小兰出了事，满子可是伤心难过了许久，又担心你与弟妹以后没有人养老，这几年没少去你家里帮忙……”
“呸！赵三德你少来这一套，你以为我不知道满子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求个心里安稳罢了！”
赵三德看见胡屠户说着便从地上站起身，以为他要当着众人的面动手，赶紧拉住已经有些呆滞的老镇长道：“老镇长，你可要为我说句话，当初小兰的事情您也是知道的。”
老镇长被赵三德一通摇晃，连忙上前拦住胡屠户劝道：“二娃子，小兰确实是自己掉进井里的，跟赵老三家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呀！你是不是被什么给迷了心窍，这小兰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你怎么会突然就又想起这件事情了呢？”
老镇长说完，台下也有人喊道：“胡老二，当初我也亲眼看到了，小兰还是我救上来的，大伙谁也没有料到她会就这样死了！真的不关镇长的事。”
面对众人的劝说，胡屠户脸上哀伤更浓，看向赵三德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愤怒。
“你们都被骗了，小兰根本就不是自己掉下去的，是赵三德的媳妇王氏将她害死的！”
随着胡屠户的话众人忍不住又将视线转向刚才还在痛哭自己孙子的王氏，王氏见此，又大声嚎叫起来：“胡老二你少血口喷人，你家女儿死的时候我都不在跟前，怎么会是我将她害死的？”
“咱们说话做事要讲良心讲证据，今日明明是为我儿媳妇调查真凶，他胡老二如此说不过是想推脱罪名罢了，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就听他胡扯！”
王氏一通嚎叫之后，众人不禁又将怀疑的眼光看向胡屠户。
“大爷爷，小兰真的是被王氏这个毒妇害死的，你要相信孙儿呀！”
胡屠户辩驳无力，更不像刚才对慕君扬那般的狠戾，突然就跪在地上拉着老镇长的衣角道，“下毒害死卉子的事情，我认了。可是我女儿的仇却没有报，我便是死了也不瞑目呀！”
顾灵若听到这里才知道原来这位老镇长是胡屠户的爷爷，难怪刚才他一出来便一直护着胡屠户。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孙儿说的千真万确！”
胡屠户说着看向四周对周围的一众乡亲们道：“各位乡亲们，咱们在一起相处了几十年，我胡老二或许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们，可是我家小兰你们可是看着的，她从小便知道疼人，对大家伙见了面也是亲亲热热的叫伯伯叫爷爷，如今她含冤而死，你们可得帮我为她报仇伸冤啊！”
胡屠户跪在地上的样子太过叫人惊讶，相比赵三德家王氏刚才极力撇清的模样，众人不免一阵唏嘘。
“胡老二，你倒是说说看，大家明明看到小兰是自己掉进了井里，怎么你非要认定是王氏害的？”
“对呀，你倒是说出来，大家也好给你们评评理！”
身材高大，又肥又又胖的胡屠户此时听得有人愿意听自己细说，眼睛里面竟流出了眼泪。
他应了一声，跪坐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道：“这些年我们都被赵三德家给骗了，早些时候我还不知道，直到上个月，满子来我家里帮忙，我听他说起卉子怀孕的事。”
“满子这些年确实帮了我不少忙，所以我知道了这件事也为他高兴，将自己家藏了近二十年的好酒打开与他痛饮。”
“后来满子喝醉了，说了一些胡话，一直向我道歉，我这才知道我家小兰死的冤枉。”
“原来小兰临死前的那一天白天已经做了不少的活，晚上又被王氏安排清洗厨房，打扫院子。到了第二日一大早，王氏因看到厨房里的油壶倒在地上，便认定是我家小兰打翻的，狠命的将我家小兰责怪了一通，接着便被赶出去打水。”
“小兰含着眼泪将地上的油污收拾了，鞋上也沾上了不少油，后被王氏赶出去，也没顾得上换鞋，所以……所以才会在水井那里滑下去！”
胡屠户将事情讲完，已经变成了哭腔，他拽着老镇长的衣服道：“大爷爷呀，你说我们小兰这不就是被那王氏害死的吗！”
“原来王氏竟是这样恶毒的婆婆！”
“难怪卉子娘当初会那般怀疑王氏！”
众人听胡屠户将小兰死亡的隐情讲了出来，立时对王氏指指点点，而刚才还理直气壮为自己申辩的王氏此时则如同闷葫芦一般，不再吭声。
“我想起来了，那日小兰来提水时，确实有些心不在焉的，我们叫她她也不应，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对对，我也想起来了，原本小兰总是与满子一道，那****是独自出来了呢！”
“王氏，我跟你拼了，原来我家小兰竟然是被你害死的，你还我家小兰，你赔我家小兰的性命！”
众人刚从从胡屠户的话里回过神来，却见胡屠户的媳妇杨氏不知从何处扑过来摁着王氏又捶又打。
今日杨氏本来抱着毛毛与胡屠户一同来莲花湖看看想要下毒害死赵三德家的人是谁，可是刚一到湖边，胡屠户便要她抱着孩子回去将自家已经几乎不出门的大爷爷请来。
虽然不太清楚为何这么做，可是她还是回了一趟本家。只不过因着毛毛缠着她，她再出来时，便不想带着毛毛，于是便落后了老镇长一步。
刚才她到来的时候恰好听到胡屠户对众人讲小兰的死另有缘由。
原本她便对赵三德家不满，如今得知了小兰死亡的真相更是怨气恨意一股脑被带出来。
一时间，人群里面又乱成一片，待将王氏从杨氏手里拉开时，顾灵若看见王氏的头发竟被杨氏扯掉了一大片。
“我可怜的小兰呀！”杨氏坐在地上捶胸痛哭。
“真是可惜了，小兰当年可是一个好孩子呀！”有记得小兰的人纷纷摇头叹息。
杨氏闻言更加悲痛，若大的莲花湖前只有胡屠户与杨氏的哭声。
“难怪咱们当时去井边查看的时候，顾姐姐你们说小兰滑下井里的原因不简单，竟然是这样。”钱长清恍然大悟地对顾灵若感叹了几句又道：“这个王氏也太过可恶了，油壶倒了便倒了，她自己收拾起来不就可以了，何苦再让小兰姐姐收拾，这脚底沾了油可不就容易滑倒？”
顾灵若闻言，不禁也想起杨氏让自己看的画中那个满眼温柔，长相俏丽的女子。
鞋底沾了油易滑或许是小兰掉进井里的原因，但顾灵若却总觉得也许小兰掉下去时心中想的应当依旧是究竟是谁将油壶弄倒了。
也许心不在焉满心难过同样是她落井而亡的一个重要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