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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惊马

林焱同林阙、林琦带着自己的几位妹妹一连干了五天的路,终于来到了洛阳。他们一行有五辆马车,四位妹妹坐了两辆,另外有三辆马车则是装了一些用品以及带给叔父林芳莆的临川特产。除了每位妹妹都带了一名贴身侍女,随行的还有二十多名家丁,三兄弟林焱与林琦二人,骑马走在最前面,林阙则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压阵。

远远的看见了洛阳城,林焱松了一口气,他拉住缰绳,挥了挥手,示意车队停了下来。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望着雄伟的洛阳城,林琦赞叹不已,想起前人的诗词,便忍不住吟了出来。

林焱望了一眼林琦,开口道:“三弟慎言,我们初来洛阳,应当少说多做,低调为人,低调行事,莫要被别人看扁了,也莫要给自己惹麻烦”。

林琦笑道:“大哥放心,我知道了,刚才只是一时激动,兴之所至”。

林焱点了点头,对他说道:“你吩咐下去,进了洛阳城,丫鬟仆人都放聪明点儿,莫要惹事生非”。

林琦听了兄长的话,策马往回走,去传林焱的话。

林家的几位姑娘中,林雅和林瑶各带一名丫鬟坐了第一辆马车,林秀和林筝则坐了第二辆马车。

车厢里,林雅正和林瑶说着话,二人关系向来很好,所以选马车时候,便自然坐到了一起只是一路颠簸,二人颇有些疲倦。

“听说围着洛阳城骑快马跑三天也跑不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林雅笑道。

林瑶听了,噗嗤一笑:“你听谁说的?我在《伽蓝记》中看到过,说洛阳东西四十公里,南北十六公里,大周最好的战马一日可行三百里,我想绕洛阳城一圈差不多一个上午吧。”

“妹妹还看这些书”林雅奇道,林家以诗书传家,家里的姑娘们都是识文断字的。

“我也是待在庄子上无聊的很,便胡乱看些书”。林瑶回答道。

“自从你搬到庄子上去后,可苦了我,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你是知道的,三妹妹和五妹妹都不太和我合得来,八妹妹又是个孩子”。林雅抱怨道。

林瑶笑了笑,并不回答,其实小的时候,几姐妹感情十分要好,那时候祖母还在,每日带着她们读书,作女工,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大家就慢慢的生疏了起来,她有些伤感,越长大了,却越觉得孤单。

“不知道洛阳城有多大,是什么样子的?”林雅有些好奇。

林瑶想了想,回答道:“书中记载,洛阳城区分为五块,其心城区是内城,居住的多是达官贵人,据说随手拉一个人问,都是朝廷五品以上的官员。而内城最中央便是皇城,就是天子居住的地方。”

“内城有东南西北四门,就是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命名的四门。东西走向一条大道,南北走向一条大道。贯穿内城。”

“除去内城,就是外城中的东城,西城,南城,北城四块区域,又分别开了八门,其中东西各二,南三北一,《伽蓝记》成书于前朝代宗年间,据记载,洛阳及京畿九县共有二十一万户,每户以五口之家计算,当有一百一十万人口,而洛阳城独占其中八十万。从《伽蓝记》成书,到如今差不多八十年,中间历经三十年战乱,但从大周立朝,又修养了近五十年,现在的洛阳城,人口应该不下百万。”。

“当然这些人口还不包括外来人口,毕竟这里是京城,人口流动很快”。

二人一问一答,顿消旅途疲倦之意。

车队又动了起来,她们听到了吵闹声,想来是到了城门口。

来迎接林焱等人的是四公子林昌以及府上的大管事,他们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见到林焱等人到来,林昌舒了一口气,迎上前去。

“大哥,三哥”林昌抱拳作揖行礼。

林焱,林琦见到林昌来接,翻身下马,高兴的叫道:“四弟”,林琦则更是激动,狠狠的跟林昌抱在一起,他们二人同年,林琦只大了几个月,关系十分要好。

“大公子,三公子”。大管事恭敬的行礼,他是林家出来的老人,自然知道林家是书香世家,最看重的是尊卑礼节。而这几位公子又都是林家的嫡出公子,他自然不敢怠慢。

“朱管事,还劳烦你老也亲自来跑一趟”林焱笑道,他已经成家,二十岁的时候中了举人,父亲命他沉淀几年,再考进士,所以才留在临川苦读。他温文尔雅,是个温润君子,一言一行,都给人一种春分拂面的感觉。

“大公子说那里话,这是老奴的本分”。朱管事回答道。

林昌打断二人的谈话,笑道:“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在说。”他四周望了一眼,问道:“咦,怎么不见二哥”。

“我在这里呢”只见一个年轻公子策马而来,正是在后面押货的二公子林阙。

“四弟,好久不见”林阙爽朗的打招呼。

“二哥,一切还顺利吧?”林昌问道。

“一切顺利,只是几位妹妹一路颠簸,想必是累极了”林阙回答道。

“我娘已经盼了好几天了,给各位妹妹的住处也早就安排好了,大哥、二哥、三哥且随我进城吧”。林昌道。

林焱点点头,林阙则道:“大哥、三弟、四弟依然在前,我来押后”。说罢,又策马往队伍后面跑去。

林昌让朱管事在前面带路,兄弟几人上了马,一行人顺利的进入了洛阳东门。

洛阳的街道很宽,其中街道中央划出两轨,一来一往,供马车行驶,两边便是路人行走的区域,以及商铺,货摊。果然是天子脚下,一切都尽然有序,林昌向林焱和林琦随便介绍了一些洛阳的事物,林焱认真的听着。林琦则左顾右盼,看着两边的商铺行人,很是兴奋。

林昌的父亲林芳莆是林家大房的老四,如今任大理寺少卿,正四品。林家的府邸在内城边缘,从洛阳东城,走正德大街,还要过内城的青龙门。

青龙门的守卫比外城东门要多两倍,对来往的马车行人检查的也要仔细很多。青龙门有四道入口,其中间两门高大,一来一往,乃是官家车道。左右各一道拱门,乃是寻常人家进出的地方。

正是晌午过后,进出城门的人有些多,守卫们都披甲持戈,维持着秩序。守卫们吆喝着,让来往的行人自觉排队,通过检查才能入城,而出城的也是一样,必须通过检查。

林昌领了林焱、林琦带着自己妹妹的两架马车走了中间的官家车道,而朱管事则和林阙带了家里的仆从押着三辆马车走了民道。

城门都尉是个三十多岁的大汉,却是林昌认识的人,这人唤作薛明,这人受过林昌父亲林芳莆的恩惠,原来这薛明以前是个守城的小校尉,因为太过耿直,得罪了自己的上司,他的上司寻了个差错,把他投进了监狱,差点丢了性命,林芳莆当时还只是六品的大理寺寺丞,顺手搭救了薛明,二人便有了来往。薛明这人祖籍也是临川,原本是个读书人,可是读书到二十岁,连个秀才也考不上,一气之下弃文从武,从了军,摸爬打滚十多年,干上了这城门都尉,也算是幸运。

虽然说这城门都尉不过是个下级武官,但这里是在洛阳,想在这个位置上坐稳,也是不容易的。

“薛叔,原来是你在值守啊?”林昌热情的打招呼。

“是昌哥儿啊”薛明笑道,“你从哪里来啊?”

林昌回答道:“今日家里的几位兄长并妹妹进京,我到城外接他们”。

“可是临川老家的几位公子小姐啊?”薛明问道。

“正是”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林焱道:“这位是我大哥”,又指了指林琦道:“这位是我三哥”。

林焱、林琦向薛明抱拳行礼。薛明道:“不和你们唠叨,快些进城吧,后边还有很多人呢”。

“好的,薛叔你忙”林昌道。

几人正准备进城门,后面忽然传来惊叫声。

“快让开,快让开”有人在叫,声音很是焦急。“马发疯了”,有人在尖叫,行人反应过来,四散逃走,有的闪避不及,被撞翻在地。

薛明一眼看到了从几百米外奔来的一匹快马,马上坐一个白衣骑士,他使劲的拉缰绳,但马却更加卖力的往前跑,显然那马匹已经陷入疯狂。

他顾不上林昌等人,立即吩咐卫士,“快,快关上城门”。守卫们立马去关城门,而林家几兄弟却没来得及进城。

与此同时,薛明冲了出去,向还在排队的人高呼道:“快散开,不要乱”他怒吼着,声音如雷,他有些焦急,心里明白一定要在宽阔的地方拦住那疯马,否则会误伤很多行人。

薛明身材比较高大,但很显然身手一般,他本来是个书生,半路从军,当了武官,武艺并不是很好,但他却毫不退缩,迎头冲上去,他身后的几名卫士也跟了上去。

“嘀嗒,嘀嗒”马蹄疾驰,踏在青石板路面上,街道上的人早已散开,一下子变得空阔。

薛明的额头有些冒汗,他听到那马蹄声,就像是踏在他的心上,顷刻间,那失控的马已经冲到他的面前。

他脑袋一片空白,咬紧牙关,迎了上去。

“快让开,这马发疯了”那骑士很是焦急。薛明却是明白,自己绝对不能让,所以他依然站在原地。

那疯马竟然从平地一跃,凌空从他头上飞了过去,直往城门下飞奔而去,而那里,就是林昌几兄弟,还有两辆马车,应该就是林昌的妹妹坐的马车。

“快走开”他焦急的道,这马要是直直跑过去,只怕是要撞上马车了,到时候,马车里的人肯定会受伤的。

而另一边,林昌,林焱、林琦几人也是慌了,这进城的马车道两边都有护栏,城门又已关上,自己等人已经避无可避。

那马上的骑士也意识到会撞上马车,一时方寸大乱。

恰在这时,从林焱等人旁边的马车上,凌空越出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他动作迅捷,快如疾风,堵住了马的去路。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伸出双手,拉住马脸两边的缰绳,使劲想让马停下来,可是那马却依然狂奔。

那少年怒吼一声,双手猛然用力,硬生生将那马儿拽翻在地,马上的骑士也栽倒下来,就地打了几个滚。

“好”,人群中爆发处热烈的喝彩声,薛明松了一口气,林家兄弟也舒了一口气。

那马上的骑士也爬了起来,他并未受伤,只是手上磕破了一块皮,他见到这少年驯服了马儿,便走上前去。拱手道谢:“小兄弟,多谢你了!”。

那少年笑道:“杨公子不用客气”。

骑士见这少年穿着打扮像是达官贵人的随从,又认得自己,便问道:“小兄弟何以知道杨某?”。

少年答道:“永宁侯府杨业公子的大名,洛阳城谁不知晓,我家公子也是仰慕久矣”。

杨业笑道:“区区贱名,何足道哉?不知贵主人是?”。

魏无忌坐在马车上已听了多时,听得杨业的问话,他跳下马车,远远对杨业抱拳行礼,“杨兄,可还记得区区在下?”。

杨业凝神望去,只见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站在一架马车上,但自己并不认识,他仔细一瞧那马车,却是见到了魏国公府的标致,疑声问道:“莫不是魏国公府的魏无忌么?”。

魏无忌轻轻一笑,回答道:“正是区区在下,不想一别三年,杨兄已经忘了故人,实在让我心寒”。

“魏兄且莫见怪,你与三年前已经大不一样,为兄眼拙,一时没能认出来,望请恕罪”。杨业抱了抱拳,回答道。

魏无忌笑了笑,道:“到时候杨兄只要多请我喝几次酒,这事我便算了”。

杨业爽朗笑道:“等我这两天忙完,一定请魏兄喝个够”。

魏无忌向平安招了招手,又对杨业告辞道:“我已出门很久了,要早早回家,等改日相聚再叙旧,无忌告辞”。

薛明早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他向魏无忌拱手道谢:“多谢公子爷援手,否则今日薛明死罪难逃”。

魏无忌见薛明在危急时刻,毫不退缩,虽然知道自己挡不住那匹马,还是冲了上去,也很欣赏这个人的勇气,便道:“你已经做的很好,恪守职责,临危不惧,不错不错”。

“你快快打开城门吧,否则等一会儿,人会越聚越多。”魏无忌吩咐道。

薛明吩咐卫士打开城门,魏无忌钻进了马车。命令平安赶着马车进了城。

与他一道进城的还有林家的车队。只不过林焱、林昌等人走的是官道,魏无忌走的是民道。

林家的几位姑娘坐在马车中,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清清楚楚听到了魏无忌和杨业的对话。

林雅和林瑶相对而坐,林雅问道:“刚才妹妹听到了吗?不知是不是哪位魏公子?他的声音真好听。”

林瑶并不关心这个,她本不想来京城的,只是二叔祖父有令,家里都得听从,才不得不走这一趟。

二人的贴身丫鬟小环和乐儿坐在靠帘子的地方,她们两个透过帘子,甚至模模糊糊的看到了那魏公子的容貌。

小环激动的道:“那位公子笑的真好看,长得也很英俊”。

乐儿也道:“是呀是呀,和大少爷一样英俊”。林家大公子林焱,是出了名的美男子。

“两个不知羞的小丫头,满口胡言”林瑶笑骂道。

另外一辆马车上,林秀与林筝也在讨论着魏无忌,她们知道,这个人或许会是自己的夫婿,她们都很好奇,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几姊妹心思各异。

林焱、林琦、林昌三兄弟也有些沉默。

林焱开口问道:“四弟回洛阳也有几年了吧,可知道这魏无忌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昌苦笑道:“国公府乃是高门大阀,又是武将出身,怎么会和我们打交道?,而且国公府这些年很是低调,都是老弱妇孺,并不太和其他人来往”。

“刚才那人是魏无忌吗?”林焱问道。

林昌回道:“是的,就是他,一开始他说话的时候我也不确定,但我看到了他马车上的标致,确实是魏国公府的马车”。

林琦奇怪道:“既然他是国公府的,怎么不走官道,反而走民道?”

林昌苦笑道:“我怎么知道?贵家公子行事,我们是猜不透的”。

林焱点了点头,不在问其他。众人回到林府,林昌的母亲,林府的主母余夫人早已等待多时,见各位侄儿,侄女到来,便引了了自己的两个女儿林湘、林蕊和众姊妹相见,随后安排众人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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