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不同于现代,一个风寒也是敢要人命的,扶云不敢怠慢,一叠声的就吩咐海棠春坞的小丫鬟去禀告王爷王妃,可是现在都到了午饭点儿了,王爷必定不在府上,小丫鬟们是出不了二门儿的,只能去琅琊苑里去告诉王妃。
王妃素来和千羽是不对付的,这谁都知道,况且自打重新兴了这每日请安的规矩后,每个妾室都按时按点儿的到琅琊苑里来,凌王妃不过是带了王爷回了趟娘家,不过是天经地义的事,这个千羽却耍了好大气性。
凌颜本来打算晾一晾她,正好王爷这几日也对她淡淡的,听说昨儿还被挡在了小书房门外,两人似乎还闹了一场不愉快,凌王妃心里正快活着呢,海棠春坞就派了丫鬟来求见,凌颜见是要见的,可是不能那么容易让人就见到她,便淡淡吩咐新兰,只让海棠春坞的人在外头候着,说自己忙着呢。
其实就算是千羽到了这儿,王妃一句没空,等着吧,千羽也只有干等着的份,更何况是海棠春坞的一个二等丫鬟罢了,王妃此时一句喊打喊杀也说不出什么,那名叫惜梦的小丫鬟便乖乖的侯在琅琊苑的门口等着王妃见她。
凌王妃一日里要处理的事情何其多,不说这王府上上下下的婆子管事遇事都要来请示下,便是龙浩天官场上有的事凌颜也要插手,何况这会儿是午膳时间,凌颜要磨一磨海棠春坞的人,那是一千个理由都不止。
千羽却是等不得,头越来越烫,烧的已经有些迷糊了,一会儿说冷,一会儿又扯被子说热,偏偏凌王妃当时拿捏千羽,她的暖阁烧的地龙也不热,屋子里虽然烧了碳,可还是要比寻常的屋子要冷的多。
扶云看在眼里,心疼的不得了,却只能盼着外头惜梦告诉了王妃请良医回来,要不然这人这样发烫,是真的会死人的,扶云这里心急如焚,惜梦那边儿还只能乖乖等着王妃的接见。
凌王妃安安心心的用了个午膳,本来天短了,是不需要再歇午觉的,凌颜又躺了一会儿,谁也没见,只在屋子里和自己的大丫鬟说闲话儿,惜梦也不禁催了催传话的婆子,毕竟侧妃那里发起病来还很严重的样子,这样等着也不是个事儿。谁知这一催将凌颜催的有些恼了,“她一个侧妃,也敢这样大的派头,有什么事不能亲自来回,派个二等丫鬟上门还要催三催四的,真当自己是宫里的主子娘娘不成了?去把回事的婆子叫进来吧,我这儿忙着呢,没空见,叫她回去。”
话传到外头,惜梦看着那些婆子们鱼贯而入了,却偏偏不见自己,急的眼泪也要出来了,小姑娘忠心是有的,可惜没什么心眼儿,此时只好期期艾艾的求院子里的丫鬟,“姐姐,侧妃病的厉害呢,求姐姐跟王妃说了,请个良医过来为侧妃扶脉。”
那丫鬟看着她可怜,在风口站了快一个时辰了,院子里叶有些阴冷,可也不敢满口的答应了,只说去帮她回个话儿,王妃听不听得进还是两说。
惜梦只有感激不尽的道理,便又站在门口静静的等人出来。凌颜听说千羽生病的时候,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指不定又是什么狐媚招数呢,也没放在心上,处理了两个婆子回的事,又想了想,海棠春坞的人来回侧妃生病了,自己要不去请医问药,传出去了还以为自己多刻薄人呢,便吩咐了新兰去请个大夫回来给侧妃扶脉,便也没再搭理了。
扶云这里简直要等哭了,千羽那里又叫水,又说冷,烧的迷迷糊糊的,可是那边儿大夫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又怕惜梦说不好,受了王妃刁难,待要找个人去衙门里寻王爷去,却发现手头根本没有人能走一趟,这二门儿上的人都是王妃的人,哪里有反过来帮她们的道理,这会儿可正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扶云却也不敢在千羽面前表现出心急的样子,只柔声宽慰说大夫就来了,稍等等。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笨,刘夫人素来和自家侧妃娘子是要好的,此时何不去找她想想办法,就算等不来良医,自己这里也好有个主心骨,思来想去便又找人去叫刘夫人,却是房里另一个小丫鬟名叫清莹的,清莹却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道,“昨儿夜里王爷和咱们娘子分开之后去了临水阁呢,姐姐还让去找刘夫人,这不是将失意人放在得意人跟前儿,就算娘子没病也要被气出病来了。”
扶云不知道内情,听了只是生气,想不到刘夫人平时和自己娘子看起来要好,此时却做出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来,趁着王爷和侧妃闹别扭,便去勾引王爷,扶云有些愤愤的,就说不要去请了,这里又着急千羽的病情,正又急又怒的时候,惜梦回来了,说王妃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一会儿就过来,众人总算是心安一点了,又仔细伺候着千羽。
千羽却是迷迷糊糊的,只听见外头人乱糟糟的,却也听不清楚说的什么,自己浑身发烫,头晕目眩的,也知道大约是受了风,心里又难受,可能是发起烧来了,千羽此刻不禁为自己性命堪忧起来。
这古代卫生条件这么差,生个病,再加上凌王妃的可以刁难,会死人也是说不定的,自己都死了一回了,要是再死,可说不定就没这么好命还能借尸还魂再活一次,就算是再活一次,恐怕也遇不到龙浩天了。
想到龙浩天,千羽又想起,若是自己真的死了,龙浩天会难过吗、会心疼吗、会后悔吗,他此时也不知道听说自己生病的事没有,若是听说了,就该回来看看自己的。又隐隐约约听见扶云那里气龙浩天歇在了临水阁,千羽一时觉得他们二人不过是聊天谈心罢了。
一时又想,聊天谈心以往也没有睡在那里的道理,今儿怎么就歇在那儿没出来了。
千羽真是一会儿钻了牛角尖,一会儿又为两人开解,一会儿又觉得头疼的很,陷入了梦境之中了。
好在大夫没过多久真的来了,众人还是手忙脚乱的放下了帐子,因着不好见外男,再者千羽确实因为病着,形容不整,不好见人的。
大夫过来了,千羽隔着帐子只伸出了一截如雪的玉臂,大夫仔细的号脉之后,便被请到一边儿去开方子了,扶云少不得跟过去问一下这病是怎么回事,要注意什么,大夫只说受了风寒,郁结于心,这方子一天跟着吃饭的点儿是要吃三次的,注意不要见风,吃饭的时候吃些清淡的,太油腻就不要了。千羽点头应下了,便遣人送大夫离开。
这大夫却没有径直离开王府,而是被人引着去了琅琊苑,凌王妃当然要问问千羽的病情了,有无大碍,为什么病的就这样凑巧,大夫一一回答了。
又将开的方子给凌王妃看了,凌颜也是稍微通一点医理的,扫了一眼那方子,上头的黄芪白术都是下的狠方子,剂量也大,身子虚的人都不知道能不能受的住这方子,凌王妃也只是微微一笑,这大夫是府上常来常往的大夫,也是个贯会看人眼色行事的,凌颜便叫了一声赏,将人送出去了。
大夫扶脉之后,天色还早,扶云便着人去库房里取药材,一般来说,这每个院子都有自己的小库房,里头都是妾室陪嫁来着,千羽这里也有一份陪嫁,还是龙浩天做戏做全套,着人为她准备的,可是海棠春坞的人寻了一圈儿,也没寻到药材,只得回来禀告扶云。
扶云也有些气急了,她是知道千羽的根底的,扶云原本是龙浩天的心腹,被他指来伺候千羽,当做娘家陪嫁的意思,其实千羽一介孤女,什么都是龙浩天给的,哪有什么正儿八经的陪嫁,眼下没有药材只能去向王妃要了,能不能要来还两说。
没想到琅琊苑倒是提前送来了药材,还说要侧妃娘子好好养病,这些日子都不用去琅琊苑晨昏定省,要是吃什么用什么了只管和琅琊苑说,扶云觉得有些奇了,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吩咐人赶忙煎了药先给千羽吃上了一幅。千羽吃了药之后便发了汗,躺在暖阁里才稍微安稳些的睡着了,扶云摸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似乎没有方才那样烫手了。
凌颜处理完今日的事物,外头天色还亮,想到这个让自己这么些天来都不省心的千羽此时终于消停了,看起来龙浩天也似乎是放下了,心里禁不住的就一阵轻松。
正自想着的时候,二门儿上的人回来报,说王爷提前回府了,看起来急匆匆的似乎有什么事,径直去了小书房,凌王妃是知道三王爷的,一般是不会这么早回来的,这样急匆匆的必定是什么要紧事,于是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小书房见三王爷。
龙浩天的确是有事,西北出了贪腐案,被御史给捅了出来,涉案人员从总督到巡抚,竟高达大小官员近一百人,皇帝震怒是不消说的,眼看就要进腊月了,皇帝不欲将此事往年后搁置,便派朝里镇得住的人去西北处理此事,这般出力不讨好,要得罪人的差事就这么落到了龙浩天头上,看来皇帝也嫌他最近风头过盛,这样的事情叫他来办,皇帝的行事让龙浩天觉得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