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千羽今日心情还是十分明媚的,比今天的阳光还要明媚,扶云为她梳妆时,千羽忍不住的一直傻笑,镜中人分明一脸餍足的甜笑连扶云都觉得赏心悦目,一边挽了一个髻一边对千羽道,“娘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举手投足间都让人看不够。”
千羽稍微侧着脸看她,心里甜滋滋的,有了爱情滋润的女人果然不一样,嘴上却嗔怪道:“救你掼会哄人开心,哪里有你说得那样好。”扶云见千羽不相信了,便分辨道,不信叫王爷来说说看是不是。千羽心里更甜了,龙浩天,他?他只怕说得更好听呢。
凌王妃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因为心里还惦记着事儿,只略歇了一歇便惊醒了,醒来便吩咐人叫林芳、王玉二人到琅琊苑里来说话立规矩,二人自是不敢怠慢,不过片刻便到了凌王妃跟前,凌王妃倒也和气,只说千羽进府这么久了,按理说也是侧妃,该由她们去见见行礼,千羽伺候王爷伺候的辛苦,前儿一直没人去是不能扰了她休息,如今都过去这么久了,这些比她位份低下的妾室很是该去见礼了。
凌王妃其实还是不满千羽身为一个侧妃,为何这么久还没有来给自己这个正妃见礼,三王爷对她的宠爱虽然能作为武器来伤害自己,可是自己手里捏着更多能要她命的证据,不过投鼠忌器,有些可用有些不可用,不过这京城里王府中,自己一个翻手就可以将她打入永世不可翻身的境地,只是自己现在还不想跟王爷撕破脸罢了,这次派王玉林芳去见见她,一来是打击打击她的嚣张气焰,而来也是提醒她,该去拜见王妃了,身为一个侧妃如此不知规矩,王妃不亲自敲打你那是王妃的宽容,你自己不知礼,那就是你自己的无礼了。
林芳王玉二人得了凌王妃的点拨,自然明白应该怎么做,林芳王玉虽然都没什么宅斗的心机,可是却并不笨,眼下的境况,分明是分成了王妃和这位新来的侧妃两派,虽然侧妃后头的人是王爷,可是眼下的境况却是宁肯得罪王爷也不能惹了王妃。
一来自己本身就没什么宠爱,在这府里的立身根本就是靠着王妃的举荐,二来王爷这些年来一直忙着前朝的事,对后院是完全放心交给王妃来打理的,惹到了王爷他一时半会儿也腾不出手来收拾自己,若是惹到了王妃,只怕这日子立时就不好过了,是以王妃要把自己当枪使,这二人又有何反驳余地。凌王妃知道两人一点即通,也不再多说,只让二人现下就去同侧妃请安见礼。
王玉林芳二人从琅琊苑出来,相互对视一眼,颇有几分无奈,相携着回了自己的住所稍微收拾一番,打扮的花枝招展往海棠春坞去了,好歹二人也在王府待了两年多了,这王府中还是略有二人的耳目眼线的,昨夜里发生的什么林芳王玉二人也有听说,这王爷也有些过分,明明应承下了王妃,最后却去了海棠春坞过夜,怪不得王妃今日便忍不下了,要自己二人立时就去,二人被卷入这样的事,也颇为无奈,不敢怪王妃,只好把一腔怒火放到这位未曾谋面的侧妃身上。
要不是你狐媚勾引王爷,王妃何至于这样生气,又何至于需要自己二人来挑衅你——也就是挑衅你身后三王爷的权威,若是日后三王爷迁怒于自己,还是要怪这个劳什子千羽。况且这二人自打听说千羽并不是冀州刺史的女儿,而是无父无母来历不明的孤女的风言风语之后,便对未谋面的千羽更加鄙夷。
千羽才刚刚收拾梳洗好,早饭摆上了桌儿,便听见外头有人回禀说林夫人、王夫人来给侧妃见礼。千羽就傻眼了,自己不愿搀和到龙浩天后院里的事儿,龙浩天也摆明了不想让她和那些人说太多话纠缠,可是这两人都上门儿来了,不好不见,要见吧,千羽又不情愿,哪个女人愿意和自己心爱的男人的其他情人共处一室还要装作云淡风轻啥事儿没有的样子呢,千羽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见一见,毕竟如果自己和这些女人处不好了,为难的还是龙浩天本人。
千羽就让人把她们领到会客的花厅里去,自己稍微用了一点早饭,又和扶云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往花厅里去。这个花厅布置的也优雅别致,又十分的安静,外头四季海棠的香气能传到花厅里去,还能让人平心静气。千羽搭着扶云的手走近花厅的时候,就看到林芳、王玉二人坐在下首正低着头说话,千羽并不知道哪个是林芳哪个是王玉,还是扶云悄悄提醒她,长脸儿的是林芳,圆脸儿的是王玉。
千羽便笑一笑扬声向二人问好,二人抬头看见千羽走进来,也笑着恭敬的对千羽见了礼,千羽却从二人的眼里清晰的看到了一股不屑。千羽未想太多,可能是自己进府就是高位引起了二人不满吧,不过千羽也没有太将两人放在心里,这两天来的一切迹象都表明,这两个人是府里最不受宠的,若不是有王妃庇佑,能不能坐在这里和自己说话还两说。
千羽想着就坐到了上首正位上,林芳王玉二人便对她见礼做自我介绍,千羽只是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其实对于应对这些人事,千羽是不大擅长的,有些话只好由一旁的扶云替她回答,无非也就是寒暄罢了,千羽觉得这两人无趣的很,巴巴的跑到自己这里就为说些废话?因为夜里没睡好,千羽便有些困顿的打了个哈欠,林芳王玉的脸色便显得有些不太好,二人有些尴尬,这千羽是明显不想和自己二人说话,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什么话都由丫鬟回答不说,连听着都哈欠连连,最基本得礼貌都不具备了,那二人也没什么好再装模作样的和千羽礼貌下去了。二人倒也不客气,上来便口称比自己位份高的千羽叫“侧妃妹妹”,千羽对于古人这些称呼里的弯弯绕倒不那么计较,她叫自己妹妹,不就是承认自己比她年轻吗,千羽倒也乐意。
林芳先开了一炮,“侧妃妹妹,听说您娘家是冀州刺史,妾是小地方来的,孤陋寡闻,侧妃娘子也和妾说说冀州风貌,不知道娘子在家的时候都研习过什么书籍?也和咱们分说一二。”这林芳问的也中规中矩,千羽选秀的时候只听过龙浩天为自己捏造的家世,不过没太留心过,当时只觉得是一个送入后宫的身份而已,哪里有那么重要,这会儿被林芳问起来,倒是有些傻眼,看着扶云,扶云也没法为自己解答,因为这一主一仆二人都是冒牌的冀州刺史家眷。
千羽略想了一想,她自己都说自己是小地方来的,何不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反正冀州是什么样,大家都不知道,自己这冒牌的冀州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咯,于是便接上话茬道:“冀州呀,冀州离经陈不远,要说风物人情,和京城倒也差不多,只不过没有京城繁华,达官贵人也没有京城这么多,若真要说起什么来,乡音犹在,我离家这么久,竟不能记起具体的事情了,唉。”
二人听千羽回答的圆滑,其实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便知那流言不一定都是假的,却也不说破,只又引着话题到各自家乡之类的,千羽也耐心和两人敷衍,并不想让人挑出自己的过错,林芳声音清脆,只是话音儿里还带着一点山西口音,听得千羽只想笑,而王玉虽然一口京城官话,声音却有些低沉,她一说话好像胸腔都在共鸣,听得千羽觉得嗡嗡的,千羽只想快些把两人打发走,可是二人却说起个没完没了,直到午饭时分,两人才做恍然大悟状,只说耽搁了千羽时间两人又要告辞了云云。
千羽也不强留,只客气道两人得空就到海棠春坞来陪她说话,她自己也闷。王玉便道,“承蒙侧妃妹妹不嫌弃,不过咱们也不是日日有空的,王妃虽然是个大度谦和的人,不要咱们妾室到王妃跟前日日立规矩,不过咱们做妾的总要有点自知之明,王妃不计较那是王妃大度,咱们自己要是拿王妃的大度当给脸,那就太过分了。”
这是在批评千羽不去拜见王妃,王妃不苛责那是因为她大度,而千羽不去那就是太把自己当根菜了,太要脸了。林芳又接着笑道,“不过妹妹要是觉得无趣儿了想找咱们姐妹说话,去王妃的琅琊苑就好,咱们日日晨昏定省都在那儿碰面,虽然王妃没有立下强硬的规矩,不过玉娘妹妹和我都是常常去的,还有一位琴娘,时常不在王府里露面,仗着王爷宠爱倒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意思,侧妃妹妹要是看见了,也不必和她计较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