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她在尖叫中醒来,额头手心胸口都是冷汗!
这一醒来可就好了,绿珠流着泪笑出来:“夫人,夫人!”阿弥托福,还好夫人没死。
阿萝大口喘着气,手指捏着被褥,转脸看着绿珠。
绿珠忙跪下去,大哭起来:“都是绿珠不好,让夫人一人去湖边玩,差点……差点……”她哭得说不出话来,一张俏丽的小脸全是忏悔。
阿萝擦擦下巴的汗珠,怎么?她还没死?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撞墙了的!阿萝揉揉额头,问:“我还活着?”绿珠抬起头来,擦擦脸上的泪,茫然点点头,支吾道:“嗯,嗯,没死啊……没死!”她站起来,关切问道:“夫人哪里不舒服?”
阿萝委屈且羞愤,捏着拳头,在床板上拍了好几下,咬牙骂道:“容丰那老王八蛋抓到了吗?”她是他的侄媳妇儿啊,他怎么能对她有非分之想?还一定要得到她?若她不撞墙,岂能留住清白?
阿萝抱了抱自己的胳膊,眼前全是柴房里的场景,恶心的男人撕扯她的衣服,龌龊的手滑过她的胸和腰,不管她怎么喊都没有人来救她……为自己的清白,为娘家的荣辱,她连想都没想就撞了墙……
可如今呢?似乎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
这话把绿珠吓到了,她转眼看看门外,见没人了才伸手捂住阿萝的嘴巴,低声叮嘱:“夫人,容……容二爷可是少爷的二叔!您,您不能这么说啊!”她眼珠转的厉害,滑稽极了。阿萝拍开她的手,依旧咬牙切齿的模样:“他都那般对我了,还要受怎样的尊敬?”
绿珠不明白,只小声说着:“这和容二爷有什么关系?是夫人您自己掉进湖里的。”她叹了长长的气,走到门口朝着外面的女婢道:“去回了老夫人的话,少夫人醒了,已经没事了。”那女婢应了下来要走,绿珠又吩咐:“去叫孙先生来吧,看看少夫人有无大碍。”
门关了起来,阿萝却头疼地厉害。
绿珠刚才说了什么?
老夫人?
不是,老夫人不是三年前就没了?
阿萝理不清头绪了!她不是被容丰那个老匹夫欺负了么?欺负了,她自杀了?然后……死了?绿珠说什么来着?摔湖里去了!
阿萝抬起左手来,盯着手腕看。
为了讨得夫君容筝的欢心她亲自下厨,不小心被火烧到了手腕,那块疤一直留着呢!
可如今呢?手腕是光溜溜的,哪里有什么疤痕?
绿珠跑了过来,小声询问:“夫人,哪里不舒服么?”她声音懦懦软软的,还稚气着咧。阿萝这才注意,绿珠这发髻,这眼神,都是五年前的模样了。阿萝摸了摸自己的脸和头发,脸还滑溜溜的,头发也多呢!抬起头来瞧着整个房间,这布置……已经是四五年前的模样了!她做了不少手工,这屋子里也没有!
阿萝有些荒唐地想象着,该……不会是重生了?回去了?
“绿珠,少爷呢?”
她能试探的大概也就只剩下这个了。
绿珠嘿嘿一笑,看着阿萝苍白秀丽的小脸蛋,幽幽甜甜地笑道:“管家那来了消息,说少爷后天就回府了,生意谈的不错,老爷这次有重奖呢!”
若是这样……那时间就对了!
当年她和容筝成亲,当晚容筝就去了外地,再回来就是一年后了。
生意确实做的很成功,老爷容智把容家名下的药铺子都交给了容筝打理!只……不是容筝一人回来的,他还带了几个小美人儿,虽没有纳妾,却一直也不肯碰阿萝这号大老婆。
她这一放……就四五年!
阿萝叹口气,若容筝只爱她一个,或是碰了她,那么容丰那糟老头子还敢有那色心?
那这么说,她应该回到了四年前,和容筝成亲的一年后!
阿萝低下头去,轻声问道:“还有什么人要回来的?”
绿珠这下笑的就更开心了,轻轻拍了拍手掌:“有啊!”阿萝叹气的声音就更小了,低低的,长长的,可怜极了。
“四爷要回来了,和大少爷一起。”绿珠睁大了眼睛,满满的全是期待。
四爷?
阿萝不知道这号人,想了又想,还是记不起来。
“您不知道也不要紧,四爷是老爷的四弟,也就是您和大少爷的四叔。”绿珠笑意越发厚了……
***
冬意浓的厉害,大雪纷纷下的盖满屋瓦,这大雪,都堆得淹了膝盖。阿萝怕冷,往大院里走的时候低头看了下脚上的鹿皮靴,呀,都湿了呢!
阿萝努努嘴,觉得冷得厉害。绿珠哈着热气,左右看了看,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可少夫人已经停了下来。她搀少夫人搀的好好的,这少夫人一停,绿珠自个儿踩了个滑,往前面摔了个狗吃屎。
阿萝一向管不住自己,只低头看着绿珠趴在雪地里,可怜是可怜了,可好笑着呢!她也没个矜持,张着嘴巴就笑了出来。
二八的闺女儿声音甜且脆,这么笑起来,力度又刚刚好,惹的那一排红梅后的男子都回了头,唇边还带了丝丝笑意。
绿珠暗骂一声,拄着地板站了起来,面前的衣襟可都湿透了。
阿萝有些心疼了,拉了拉绿珠:“冷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你去换身衣服可好?”绿珠眼圈红了,虽只有少夫人在这,可这幅模样始终被人见着了,也着实丢人。绿珠点了点头:“嗯。”
阿萝站住了脚,绿珠又回头过来:“时间不早了呢?会耽误时间的。”她又不准备去了,想带着少夫人去大厅迎接少爷和四爷。
阿萝看看她,摇摇头:“你这样会生病。”她推推绿珠:“你速度快一点就好,我就在那里等着你。”她指指亭子,又看着自己的鹿皮靴:“你出来别忘了给我带双鞋,我这个已经湿透了,难走。”
绿珠点着头:“那夫人等着我,我很快。”说罢,转身就跑。阿萝打算去亭子的时候只听红梅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是那片极其隐蔽的梅园里发出的。
她在容家呆了几年,只知道这里有块梅园,人人都不得碰,连老爷都不能,又听说这梅园的主子常年不在府中。
她在府中那几年,也真没见过梅园的主子。
阿萝定睛看去,瞅着那排整整齐齐、修剪得当的梅树。红红的一片,又弯弯的蔓延开来……雪花洒下来就更美了。阿萝忍不住往前去,脚踩了湿泥和雪,扒开几只还水嫩的梅枝,跨开腿就钻了进去。
你哪里知道,这梅树后面,是一座小院子。
这么多的梅树围起来,里面一个不大的小池子,池里的水清澈着呢,还有几条小鱼儿,池子边是一张石桌,池子后面便是一座老旧的小宅了。那屋瓦比容府任何一个住处的屋瓦都要古老!
阿萝皱起眉头,还有这地儿?
那门开着,阿萝正打算进去,可忽然又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可不是,那是一个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