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妃回到宫中越想越气:“若不是怡嫔这个贱人,此刻那姚静姝就已经被皇上处置了。”
红袖在一边劝着:“娘娘可以再另寻机会向皇上进言啊。”
虞妃摇头:“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了,此事只能暂且不提,若我强行再提,反倒会叫皇上怀疑,哼,怡嫔以为保的住她一次还能保得住两次?你去把惇清和天宝叫来。”
红袖领命而去,不一会这两个人便到了,虞妃看见他们只默默地盯着看,却并不说话。这两个人被虞妃呼来喝去的惯了,忽然她这样什么不说两人倒不知该站还是该坐了。
虞妃看着那不知所措的二人,忽然开始笑起来,由一开始的低声浅笑到最后的仰天大笑,二人更是莫名其妙,只能附和着也干笑几声。
虞妃笑够了才恢复正常:“你们二人可是觉得本宫疯了?”这种问话谁敢回答。虞妃继续:“本宫是疯了,自打本宫失去腹中孩儿的时候本宫就已经疯了,今日本宫叫你们来不为别的,只为除掉怡嫔。”
惇清倒吸一口凉气,怡嫔已经没了龙胎,可是虞妃却还是不放过她:“娘娘,怡嫔刚刚小产,若此时我们动手,怕是不十分安全。”
虞妃道:“可若她不死,迟早会扒出本宫的事来,这样一个危险的人本宫断断不能留她。”
惇清见劝是劝不动的,便问虞妃:“那娘娘想怎么办?”
“简单,怡嫔不是每日都有服用补药吗?”
“娘娘是想在药上做手脚?”
天宝明白虞妃叫自己来的意思了:“微臣在太医院中,若要趁人不备换掉其中一两味药也不是不能,只是不知道娘娘想叫怡嫔怎么个死法?”
“本宫当然希望她马上就消失,可这也太过冒险,就让她慢慢地受折磨吧,可也不要超过半月,夜长梦多。”
天宝道:“娘娘放心,微臣会每日给怡嫔娘娘的药中加入少量乌头,开始并不会出现反应,待到中毒迹象出现时,也很少有人能立刻就诊断出来,人们只会以为是怡嫔娘娘失子抑郁,等到确诊时候就已经回天乏术了。”
虞妃点头:“主意甚好,便如此去做罢,只是若单单只是除去怡嫔,本宫便不会费这么大功夫,除掉怡嫔自然要紧,可更要紧的是怎么把这件事栽到静嫔头上。”虞妃说着看向惇清,惇清自然明白这是要她说话的意思了。
眼下惇清不由自主,只能听虞妃的差遣:“臣妾愿为娘娘献上一计。”说着,便将自己的计策说出来,虞妃听了之后十分满意。
天宝回了太医院马上便操办起来,每次怡嫔宫中的人来拿药,他都会趁人不注意将药掉包,怡嫔不知,这样已经服药了有几日。
这天傍晚,静姝饭后无事,眼见着天一天天的冷起来,她心里担心着皇后孤单在宫中不知衣物可够用,只可惜自己如今也没有能力去探望了。
见静姝长吁短叹的,紫霞想法设法想叫静姝疏解一下心结,以前静姝在家的时候,如个野丫头一般,日日在外面玩耍,成天里像个男孩子一样上房爬树,老爷几次打骂都不管用,有一回为了不让静姝出去还把她锁在屋中,可是静姝还是想办法撬开窗户跑了出去。再看如今,静姝已经如一只折了翅膀的小鸟一般,看着叫人十分叹息。
可是她却又想不出什么能叫静姝开心些,这个时候,就听见外面侍卫一阵盘问的声音,然后便是惇清打点侍卫的银子碰撞声,然后大门一开,惇清便带着橙柠走了进来。
一见是惇清静姝勉强挤出点笑容来:“妹妹何苦冒险来看我,皇上已经吩咐我禁足。”
惇清笑道:“皇上说禁足,可没说不让探看呐,我看这几日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实在不少,我很是担心,几次想来看看,可是又怕虞妃责怪,所以才忍着,好不容易今日偷了个空来,姐姐可不要怪我。”
“你能来便是好的,刚才在门口没少损失银子吧,害你破费了。”
惇清一副既害怕又神秘的模样:“宫中现在多少人想用钱买来如意还不能呢,唉,不过也是人各有命,说起来还真叫人感叹呢。”
听惇清话中有话,静姝便问:“宫中又出了什么事?”
惇清一副为难的样子:“唉,其实你在禁足中,我本不应该说这些事来惹你担心,可是一想到你与怡嫔平日里很是亲近,这些话呀,我就又觉得应该叫你知道。”
一听是关于怡嫔的事,静姝便急起来:“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唉,那我便说了,人们都说怡嫔可能活不久了呢,她成日里思念那个没了的孩儿,茶饭不思,现在人已经瘦的脱了形,我是她宫中人,那****去看她,哎呀,可真是吓了我一跳,怡嫔躺在那如同个干尸一般,真真吓人,怡嫔也是个可怜的人,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谁所害。”
静姝听着惇清的这些话,已经担心的坐立难安,见她如此,惇清故意说道:“哎呀,都怪我多嘴,害你担心了不是,唉,我这张嘴就是没个把门的,再坐下去,我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话来,我便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吧,不要太过担心,想来怡嫔是个有福气的人,也不会有大碍。”
出了香草堂,橙柠道:“小主就有把握静嫔会上钩?”
惇清笑道:“她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何况此事关乎怡嫔,只要她看见怡嫔的样子,一定会用她的医术来诊断,我们只等她自己自投罗网便好,你去通知天宝,若香草堂里需要什么草药,定不要为难,她要什么便给什么。”
香草堂里,紫霞劝着:“娘娘不要太担心,那清贵人好似故意来说这些给娘娘听一般,真不知她安了什么心。”
静姝摇头:“她与怡嫔同住一宫,说的话应该不是空穴来风,你马上替我梳妆打扮,趁着夜色,我要去看看怡嫔,只有亲眼看见了她我才能放心。”
“可是小主在禁足呢呀。”
“不打紧,左右门口的侍卫也管的不严,一会只要把我打扮成个寻常丫头,跟在你身后出门便好,就算被发现了,那些见财眼开的主,给些银子打发了便好。”见她这样说,紫霞知道自己拦不住了,便替她打扮起来。
两人趁着夜色,偷偷来到怡嫔处,黄鹂见是静嫔来了赶紧把她迎进门,到了烛光下,看见静嫔穿成这样,知道她来一次不易,因此便赶紧叫静姝进寝殿去了。
寝殿中,怡嫔唇色发紫得躺在那,静姝看了怡嫔这个样子觉得很是奇怪,她轻轻唤了两声,怡嫔才渐渐睁开眼,一看是静姝她挣扎着便想坐起来,静姝赶紧叫她不要动,怡嫔自己苦笑:“不知怎么的,这几日只觉得胸闷气短,说话也不甚利索,想来是我伤心太过的缘故吧。”
静姝仔细打量了一下怡嫔,以往的怡嫔面容详静,虽不是日日容光焕发可也是个佳人,可如今竟如老了十几岁一般,肤色暗沉,目光黯淡。静姝奇怪:“娘娘可叫太医仔细看过了吗?”
怡嫔晃神竟然没有听见,静姝愈发感到事情不对,她又大声问了一遍,怡嫔才听见:“哦,已经看过了,只说我是伤心的缘故,喝几副安神的药便好了。不说我了,倒是你,听说因为我的事被禁足了。”
“静姝要多感谢娘娘,若不是娘娘病重还牵挂着静姝,替我说话,此时此刻,我怕是再也不能得见娘娘了。”
怡嫔虚弱地笑笑:“你我都是在虞妃的淫威下讨生活的人,我救你也是救我自己,若没了你,我独自在宫中势单力薄,迟早也会被她除去。”
静姝看怡嫔的状态越看越不对:“若娘娘不嫌弃,请让静姝给娘娘把个脉吧。”
“哦?你还通医理?”
“在家的时候略微学过一些。”静姝仔细把过脉后,只觉得怡嫔脉象十分紊乱,可却又说不出究竟是什么病,但是她肯定,绝不是太医说的伤心太过那么简单,可是事情未有定论之前,她也不想乱说什么,免得叫怡嫔害怕。
这个时候,黄鹂端药进来,怡嫔看着药皱了皱眉头:“又是这些苦药,成日的喝,真真叫人难以下咽。”
静姝笑道:“良药苦口,让我来伺候娘娘喝药。”静姝说着从黄鹂手中接过药碗,拿起勺子来吹了吹,然后自己尝了尝温度:“嗯,温度正好,娘娘喝吧。”然后一勺一勺的伺候着怡嫔喝下去。
见怡嫔体力不支,静姝也不便再多打扰了,便告辞离开了,刚回到香草堂,静姝立刻拿出医药古籍来,见她如此,紫霞问:“娘娘,难道怀疑怡嫔喝的药有古怪?”
静姝点点头:“她的面色和身体反映绝对不是一般症状,刚才我尝药的时候细细品了品,其中有一味药味道十分古怪,我从未尝过,因此也不敢断定是什么,因此想回来查个清楚,不要因为我一时的疑心错怪了什么。”
紫霞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谁人那么大胆,连嫔妃的用药都敢擅自更换,再说怡嫔已经失去了孩子,那换药的人目的何在?她越想越不明白:“那娘娘说,换药的人为何还要置怡嫔于死地?怡嫔平日在宫中也没有敌人,谁能这么狠?就算是虞妃,她既然害了怡嫔的孩子,就没道理再取怡嫔的命啊?”
静姝摇头:“我不知道,罢了,现在也没时间让我想那么多,我今夜不能睡了,你多去取根蜡烛来。”紫霞虽然自己不懂医书古籍,可是静姝不睡她便不睡,就这样一直到日次中午,静姝才慌忙站起,紫霞已经在桌边打盹了好一会了,静姝这样忽然站起她也被惊的醒来。
静姝顾不得解释:“你快去太医院,要些草乌来,要快!”
见静姝如此慌张,紫霞知道事情不小,便连忙奔向太医院了,她四处环视一下,良朗并不在,她便在门口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这个时候,恰好天宝回来,见到紫霞,他主动询问起来:“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紫霞见天宝面色和善,便想试试看,说不定能要出来:“回太医,我家娘娘想要一些草乌。”
天宝听到这两个字异常敏感,又见她是香草堂的人便一下子明白了,橙柠早就告诉过他,香草堂的人近日来要什么他都要给,于是天宝也不打麻烦,便包了一些草乌给紫霞拿回去了,他自己则立刻去通报虞妃,香草堂派人来取药了。
而就在此时,御书房中,福来禀报皇上:“怡嫔处来人,说怡嫔不好了。”
皇上马上放下手中的奏折:“你说什么?她不是已经在调理了吗?怎么忽然就不好了?!”
福来道:“只听说娘娘一直郁闷,太医送去的药也都不见效。”
皇上马上疾步出去,连轿辇也顾不得,就这样一路奔向了怡嫔处,怡嫔寝殿,主治的两个太医都跪在床前,黄鹂在一边嘤嘤的哭。
皇上见床上躺着的怡嫔吓了一跳,几日未见怡嫔竟然如此干瘦吓人,整个面目铁青,看起来十分狰狞,皇上一时间不敢靠的近前。
这时候虞妃也听到消息匆匆赶来了,见眼前情景,知道时机已到,便说:“我可怜的怡嫔妹妹,怎么成了这副样子?!你们这些太医是怎么办事的!怡嫔到底是怎么了?!”
为首那太医畏畏缩缩:“回禀皇上,怡嫔的症状是中毒之状啊。”
皇上大惊:“什么毒?”
“似是乌头之毒。”
“怡嫔的药中怎么会有乌头?!”
“臣不知啊,臣开的都是补气补血的药,实在是没有一味乌头啊。”
虞妃趁机说道:“太医的意思是中途有人换药了?可是,谁能这么狠心,做这等要人命的事。”
天宝听见虞妃这样说,立刻接口:“今日,香草堂紫霞曾经来太医院要过草乌。”皇上一听,又是静姝,虞妃又问:“除了她可还有别人要过啊?”
“回娘娘,太医院的药材都有出库记录,除了香草堂,别的宫院不曾来要过。”
皇上前番对静姝刚有的信任立刻化为乌有:“派人马上把静嫔带来!”见皇上如此生气,虞妃知道静姝是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香草堂里静姝见紫霞拿回草乌,便以为是和良朗讨的,便也没细问,就赶紧去熬煮了,煮好之后她自己尝了一小口马上猛拍自己脑门:“糟了,我这个笨蛋,害了怡嫔了!怎么早没有发现是这个!”
紫霞还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静姝便道:“没有时间了,你我速速去怡嫔那里,她的药断不能再喝了。”可是还未出门,门口的卫士就冲进来,架住了二人。
静姝一心担心怡嫔,便强烈挣扎,挣扎中,那卫士见她不老实便狠狠得打了她两个耳光:“我们是奉皇命押你去怡嫔处,若你再不服从,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静姝一头雾水:“为何要押我去啊?!”那军士懒的和她解释,只一味的拖着她走,静姝听说是去怡嫔那里便也不挣扎了,此刻她只想早点赶去,好救下怡嫔。
静姝被带到怡嫔处,被那侍卫重重一推,她便倒在地上,她环顾了下四周,见所有太医都在,她便知道事情不好了,再看向怡嫔,她已经呼吸微弱,良朗此刻站在旁边虽然替她着急却也想不出办法,他实在不知静姝好端端的干嘛要去要那草乌。
静姝见事不宜迟,便开口:“皇上....”她本想叫皇上准许人马上去准备解药,可是皇上怒气正盛,她还未说半句,皇上便打断了她:“贱人!怡嫔待你哪里不好,你非要取她性命!你已经害了她的孩儿!怡嫔大义,不仅不责怪你还反过来替你说话!可是你如今却要害死她!真真可恶!”
静姝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怎会是那种狼心狗肺之人,皇上与臣妾同眠共枕多日,臣妾是什么样的人,皇上不知道?”静姝太过着急伤心,一时间说话也不顾及身份了。
皇上听她竟敢如此呛声,更是气昏了头:“静嫔,你毒蛇心肠,戕害**嫔妃证据确凿,便回香草堂,朕会赐白绫与你,给你个全尸。”
静姝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人,前一刻他还视你为珍宝,而后一刻便要取了你的性命,真真叫人心寒,静姝已经不想再辩驳,她受够了这一切,虞妃见她还跪在地上不起来,便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军士马上会意,便要把静姝拖起来,拖回香草堂去。
静姝此刻虽然不想替自己抛白,可是她还是要救下怡嫔,于是在军士马上要把她拖出殿的时候,她大喊着:“快去准备催吐药,再用甘草,土茯苓,绿豆煮水给娘娘服下,要快!”她这样一喊,良朗才醒过神来:怎么忘记了这一招,只要救活怡嫔,静姝就有救。于是他连忙下去准备去了。
眼看着静姝就要被拖出去,忽然:“放开她!”太后的声音在殿中响起,谁都没有料到太后会来,皇上赶紧下去扶太后上来坐好。
太后极具威严得扫视了所有人一眼:“这样闹哄哄的是干什么?!皇上的决定哀家无权过问,只是哀家听刚才静嫔喊的那些似乎她很想救怡嫔,若她一心害死怡嫔还救她做什么,哀家看这件事值得推敲。”
虞妃没想到太后会忽然来,眼看着静姝就要被赐死,却被太后临时救下,她心中十分不甘。
皇上刚才也是一时气愤,他其实也并不完全相信此事就是静姝做的,可是静姝在他盛怒的时候不仅不说软话,反到说些话来刺激他,这才叫他下了那道连他自己也后悔的命令。
太后自然十分明白自己的儿子:“依哀家看,先叫静姝在这等着,如果她说的方法真能救回怡嫔,那就说明她其实是无心加害,此事另有主谋。”皇上点点头:“儿臣听皇额娘的。”
说话间,良朗已经把解药端了上来,强给怡嫔灌进去之后,怡嫔先是呕吐不止,接着呼吸渐渐有力起来,最后连眼睛也能缓缓睁开了。
见她活了过来,静姝总算松了一口气,若怡嫔就这样死了,那她这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见怡嫔转醒,皇上也高兴起来,可是他身为帝王,不可能跟静姝说认错的话,静姝也气皇上刚才如此冤枉自己,也没有主动说话。
太后笑看二人,也不再多说什么劝解的话,虞妃则是在后面咬牙切齿,她不甘心静嫔就这样逃过一劫:“可是整个宫中只有静嫔宫里曾经来要过草乌,这点要怎么解释?”
这的确是对静姝太不利了,皇上看向静姝,认为此刻是他和静姝缓和的机会,便问着:“静嫔,你说,你要草乌来做什么?”静姝心里还气皇上,因此并不做解释。见她如此倔强,皇上也觉得自己甚没面子,便也不说话,事情一时间陷入僵局。
太后怕再这样下去虞妃步步紧逼,弄不好再出什么事:“既然现在事情还有这么多疑点,就让静嫔先回去吧,待日后调查清楚再说。”这给了皇上台阶,虞妃见皇上同意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叫静姝先回去了。
回到香草堂,静姝一下子忍不住哭起来,紫霞知道她伤心“皇上也是被那些小人蒙蔽了,不然不会这样对娘娘的。”
“若不是太后,我今日便命将休矣,皇上为何这么狠心,难道他对我的爱都是如小猫小狗一般,高兴便哄着,不高兴便扔掉?呵,可怜**的女人还为这样一份恩宠斗的你死我活,想来真是悲哀。”
“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女子能真正看透,幸亏怡嫔是救回来了,否则娘娘就真说不清了。自娘娘入宫以来,太后已经帮了娘娘几次了,看来太后是真心疼娘娘。”
“是啊,若此次我度过危难,定要好好去叩谢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