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朗见静姝坐稳了,便想给她看看膝盖的伤,果然,静姝摔的十分严重,再加上又跪了许久,双膝的皮肉已经磨烂,良朗十分叹息:“明明与娘娘没有丝毫关系,却无辜受牵,娘娘真是受苦了。”
静姝问:“果真是她的胎已经到瓜熟蒂落之时?”
“正是,娘娘是否怪微臣没有和皇上说明真相,怪微臣救了莲嫔孩子?”
“怎么会怪你,即便你和皇上说了真相,皇上也会认为你是受本宫指使,皇后既然能行此举,定然是早就想好了托辞,皇后的心好狠,毕竟是已经怀孕的妹妹啊。
幸好你救活了莲嫔的孩子,否则皇上必定会因丧女之痛蒙蔽了理智,那个时候怕我也就不只是禁足这么简单了。”良朗默然,在静姝进宫之前,他已经目睹了许多**惨剧,那个时候太后还在。良朗一心以为只要制服住了太后,**便会祥和了,岂止,只要有权利争夺,皇后便不可能真的安宁。
养心殿里,皇上皱着眉头,心水给皇上换上的新的熏香:“皇上,这是薄荷的香气,闻着醒脑。”
“是有些舒服了。”
“皇上,奴才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是,静妃的事。”
“正是,皇上难道不觉得蹊跷,为何在这个时候,皇后非要办什么赏花会,她明知道莲嫔怀孕,不宜劳顿。何况,奴才当时虽然没有说,可是隐约是看见郑齐禄在背后推了静妃娘娘。”
皇上略略睁开眼睛:“你也说是隐约。朕并非没有怀疑过皇后,可是没有道理,她为什么一定要用自己妹妹的性命做赌注。
朕当然是相信静妃,否则在皇后的逼迫下,朕也不会只罚她禁足,你也知道,这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惩罚,聊胜于无。可是,朕相信她,并不代表她自己不会因朕的宠爱而渐生焦躁之心。
若是以前,朕还可不做他想,可是现在静妃也有了皇子,难免她不为了将来皇位的争夺提前做些工夫。”
“皇上,静妃不是这样的人啊。”
“你又进宫多久,心水,朕觉得你似乎特别喜欢为静妃说话。”
看见皇上带着怀疑的眼神,心水忙收敛了些:“怎会,奴才只是不想看皇上烦忧,把自己所见到的如实告诉皇上而已。”
“如是这样最好,你大约也听说过福来的事,他便是仗着在朕身边多年,贪赃枉法,并且和戈尔泰一族势力勾结,朕才会杀了他,饶是跟随朕身边多年的人尚且如此。”
虽然皇上下一句话未说明,可是心水明白,皇上的意思便是:跟随身边多年的人,他尚且为了朝政而杀了他,何况自己这个缘分尚浅的人。
永寿宫中,皇后余怒未消,婉柔在一边小心伺候:“娘娘消消气吧,臣妾看来皇上已经对静妃起了疑心,娘娘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你懂什么?!看来皇上已经怀疑了本宫,或许太子之事也是会有变动,皇上之所以没有重处静妃,就是为了让她来制衡本宫,将来若真有变故,现在皇上未确实姚静姝之罪,她的孩子做太子便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看来皇上是铁定主意要拿回政权。”
婉柔讨好的笑着:“唉,若照臣妾的意思,皇上要如何便让他做去吧,若他拿回朝政不改太子人选,那将来还不是娘娘说了算。”
皇后非常嫌弃的看了看婉柔:“以往看你比较聪明,怎么如今也目光短浅起来,现在朝政在阿玛手中攥着,皇上尚且动了其他心思,若一旦拿回朝政我还有什么地位,到时候,就算皇上真的要里和泽为太子,那本宫和世元也就只有看着的份儿了!”
既然话说到这里,婉柔便知道,皇后定不会退步,一点缓和余地也没有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皇后阴鹜的看着熟睡中的公主:“姚静姝一定要死,不论我付出什么代价!”
这几日静姝被禁足,反倒是过的比较愉快,如今的禁足已经不同于以往了,宫中人又不是傻子,明眼人都能看出皇上的意思,宫人就算不看静姝面子也要看着和泽的面子,因此所有的好东西都往长春宫里送。
静姝有着禁足做掩护,也不必每日去永寿宫请安了,眼不见心不烦,她只管和自己的和泽过着宛如与世隔绝的生活。
这日婉柔正在陪皇后说话,正巧内务府来送江南新送进宫的绸缎,皇后看了看,便问:“本宫记得有两匹千里雪去哪了。”
王公公笑道:“回娘娘,那两匹缎子都送到长春宫去了。”
皇后怒瞪着他:“混账,你们可有把我皇后放在眼里?”
王公公依旧笑容不减:“皇上说了,那两匹缎子色素净,静妃娘娘年轻穿的起来。”
皇后恨恨的看着王公公:“怪不得你能从御膳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厨子一举成为内务府总管,看来传闻果然是真的。”
王公公道:“宫中有什么传闻奴才不知道,奴才只知道,谁对奴才好,奴才便回报谁,娘娘若没有别的事,奴才就先回去了,还有其她宫中娘娘等着奴才去送缎子呢。”说着便退三步,转身离开。
皇后更是气的咬牙切齿,婉柔劝着:“娘娘何需与一个太监置气。”
“哼,口口声声皇上说,这样的小事皇上怎么会过问,分明就是这些奴才见风使舵,见她静妃杀了本宫妹妹,皇上也未处置,便认为她居于本宫之上了!郑齐禄!”
郑齐禄小跑着进来:“娘娘有何吩咐?”
“上次本宫叫你捎信给阿玛怎么还没有回应!你速速再出宫一回,去亲口告诉阿玛,本宫这里告急!”郑齐禄便赶紧去了。婉柔自然是一字不差的把这件事告诉了静姝。
静姝坐在宫中,看着面前的这两匹缎子:“唉,我心知王公公是替我出气,可是这样惹恼皇后谁知道她又会气急败坏做出什么事来。”
瑾妃道:“是啊,宫外每年才能进贡两匹这千里雪,前一个王公公,迫于皇后压力,都是全部送给皇后的,我等嫔妃连见也没见过,可如今都在你宫中,皇后怎能不气,她更气的是她的面子挂不住,白白损失了个妹妹。”
“哪里是白白损失,公主不是落在了她手中。”
“说起公主我是又有些担心,听闻那公主早产,生下来便气色不十分好,妹妹,你已经被皇后陷害过一次,如今皇上将你禁足,也等于是将你保护起来,你可万不能再和永寿宫有什么瓜葛了。”
“那是自然,我现在是乐得清静。可是我总觉得,皇后毕竟也是孩子的母亲,公主又是她妹妹的孩子,她应该不至于舍弃孩子。”
“皇后的蛇蝎心肠我是再知道不过的了,总之你要万事小心,另外婉柔方才来送的消息,不知道戈尔泰在宫外有什么计划。”
静姝道:“有青言在朝中时时注意着戈尔泰呢,最近青言是有传话进来,说戈尔泰称病几日未上朝了,究竟搞的什么把戏现在还不明朗,若他再有什么动静,青言会知会本宫的。”
瑾妃笑道:“幸好你事先想的周到,前朝安插进我们的人,不然我们真的很难有翻身机会。”
“猫啊狗啊尚有求生欲望,我们已经被人宰割的太久了,若不想法子活命,难道真要做人家案板上的鱼肉不成。这千里雪十分奢华,我一匹也就够了,另外一匹送给姐姐。”
瑾妃道:“还是罢了,我这病秧子何必费这好东西,这些年你贴补的我不少,冬日里那大氅,便已经够难得的了。”
“姐姐若再说这样的客气话,静姝便要生气了。”说着静姝便真做起生气的样子来,瑾妃只能笑道:“就是拿你没办法,那我便不客气了。”说着就叫黄鹂收起来。
送走瑾妃,静姝便独自坐在廊前乘凉,紫霞和落樱也坐在旁边,紫霞给静姝扇着风:“唉,今年的天真是热,听良朗说,皇上近日里十分忧心,咱们京城这里已经许久不曾下过雨了,听说西北更惨呢。”
静姝看着天,的确是烈日高照许久了,这天空一丝云彩也没有,她也叹气:“是啊,热的叫人烦躁不安,难怪皇上忧心,京城的粮食都因为干旱供应不上了,何况是京城之外的地方,若是温饱都成了问题,那便会动荡了。”
这时候北飞拿着一碗冰好的绿豆汤过来:“娘娘喝些凉的解解暑吧,这冰是冬日里埋起来的,这两日热的厉害,奴婢便挖出来了。今年本就是个大旱之年,熬过了今年便会好一些。”
静姝问着:“你是能看出些天气走向的,不知何日会下雨?”
北飞笑道:“娘娘,我最多也只能看出七日之内,哪里会有人看的出那么长远,奴婢只能告诉您,七日之内都是这样艳阳高照的天儿。娘娘可要注意着避暑,这样的天最容易晒的人头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