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怡一下子如溺水之人抱住了浮木一般,紧紧抱住皇上:“皇上,你来了。”
仅这一句,便叫皇上心如刀割:“对不起,是朕食言了。”
清怡这才渐渐清醒过来,这一清醒,才顿觉得手脚疼痛难忍。看出清怡是真难受,皇上忍不住关切的问起来:“怎么会这样。”
清怡便泪眼婆娑,说了自己在永寿宫的遭遇。皇上默默听完,这与他之前听说的完全是两个不同版本,可是在皇上心中,她们双方自然是各自有各自的错,若是清怡一点倨傲的态度没有,怎么会叫皇后抓住把柄。
可是皇上不知道,**中,最擅长的就是无中生有。
皇上看着清怡缠满纱布的双手,安慰着:“事情朕已经知道了,以后你去永寿宫,不要与皇后起争执,皇后毕竟是**之主,需要维护自己的权威。”
清怡不敢相信皇上会说出维护皇后的话,自己究竟何错之有啊:“皇上,可是臣妾并未有一句不敬之辞,何来皇后口中的不敬啊?”
皇上道:“无论如何,这件事,朕不想再听,你受伤了,便好生养着吧,朕来日再来看你。”
说着便示意静姝与她同时离去,静姝知道现在的情形不适合自己再多替朴贵人说话,何况朴贵人也需要认识自己的处境。
皇上与静姝一同回了正殿,静姝才开口:“皇上,朴贵人实在是冤枉。”
皇上道:“朕知道,可是朕不愿意介入女人间的是非,听说你也被罚了,你已经是妃位,何苦为了一个贵人去那冷风中受罚。”
静姝心寒了半截,若是叫清怡听见这句话,不知道要怎样的伤心,唉,自古多情总被无情伤,真不知叫清怡进宫是对还是错。
静姝干涩的笑了笑:“实在是这件事因臣妾而起,那莲贵人坐于瑾妃的位子上,实在不像话,就算是皇后的妹妹也不应该如此啊。”
“嗯,皇后过于偏袒自家人啦,可是毕竟莲贵人病着,皇后心疼也是有的。你们何必与一个病人来计较。”
静姝知道在皇上心中,自己和清怡已经是败了,于是就也不再多解释,只问皇上是否饿了,叫紫霞下去准备夜宵去了。而皇上只说自己还有折子未批,要回养心殿。
送走皇上,紫霞才把夜宵端上来,却不见了皇上,紫霞奇怪:“皇上走了?”
静姝点点头,落樱道:“娘娘,事情不对啊,若是以往,皇上定是会留宿咱们这里,即便不如此,也是会与娘娘说许久的话,今儿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
静姝叹气:“喜新厌旧,不就是如此吗?比起清怡,自然是莲贵人更有吸引力,不要说皇上,就连本宫都会对莲贵人好奇,想知道她究竟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和婉柔都没预料到皇后会找到这样一个人进宫。她已经完完全全被皇后洗刷成了一个忠心耐用的棋子了。
至于谈心,以往朝中没个大臣敢替皇上说话,皇上孤苦难耐,我恰好能开解一二,皇上才愿意来。如今有了朴青言,皇上春风得意,近日他屡屡挫败了戈尔泰,南方又安定下来,他还有什么烦心事来与我商议呢?”
“那娘娘有什么对策?”
“对策?我即便准备完全也阻止不了皇上猎奇。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不过好在还有心水站在我们这边,若是以往的福来,不知道会就此事在皇上面前说些什么难听话。”
永寿宫里,皇后待莲贵人已经丝毫看不出厌恶了,虽然骨子里还是透着对她的看不起,可是外人看来,却是足足的姐妹情深,皇后不仅把宫中最好的补品来给莲贵人,还暗中找了最好的乐师来教莲贵人古筝。
这莲贵人,真真是在家中久了隐尽了光彩,这一进宫,被皇后一恐吓再这样悉心培养,过人的天赋便马上显现了出来,若是此刻她的阿玛来看她,定是会认不出了。不出三日,这莲贵人已经能熟练的演奏出一曲《寒鸦戏水》了,自然皇后叫她学习这一曲是有她的含义在。
这日,适逢天降大雪,皇上批了会折子,觉得昏昏的难受,便想找人疏解一番,此刻皇上脑中想的第一人便是静姝,只有她,与自己畅聊古今十分尽欢。
可是转念又想起莲贵人,皇上便叫过心水来,见皇上这样百无聊赖的样子,心水便只皇上要找人解闷:“皇上,可是看的累了,可巧了不是,静妃娘娘刚才派人送了些暖身的姜茶过来,外面雪下的急着呢,娘娘想给皇上去去体内寒气。”
皇上看着这姜茶:“静妃实在是有心了,朕应该去看看她,可就是奇怪了,朕的脑中还不断的闪现着另一个人。说来也叫人费解,她刚入宫的时候,如一株枯草般,了无趣味,可是再见,每次都会给朕不一样的惊喜。”
“皇上您说的是莲贵人。”
“如何?你也觉得了?”
“奴才只是觉得皇后教导有方。”
皇上最终如下定决心一般:“走,去永寿宫!”
心水不敢违逆,却也要替静姝说两句话:“是,可是奴才听闻在皇后娘娘的照顾之下,莲贵人病已经痊愈了。倒是朴贵人,冻伤的厉害,听说又极思念皇上,吃睡的也不好。”
皇上心中已经被莲贵人占据了,纵使心水这样劝,皇上依然不改主意:“冻伤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好的,得慢慢养着,有静妃照顾朕很放心。”
心水便不能再劝了,只能准备着往永寿宫去了。
永寿宫里,皇后正和世元玩耍,莲贵人在一边也是笑的开心,世元已经跑的很快了,三个人倒真是一副居家安乐的画面。
听到皇上来了,皇后和莲贵人赶紧问安,世元则是快步跑来,一边喊着阿玛一边扑到皇上怀里。皇上十分开心,现在世元还不会说太多话,这一声阿玛想来也是皇后日夜教导才学会。
皇上抱起世元:“好像又沉了些。”
皇后道:“是呢,长的可快了呢。”
皇上亲了亲世元,见莲贵人还跪在那里,便道:“起来吧。”莲贵人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皇上,然后站起。皇上被这一眼吸引住:“好像眼睛有神了些。”
莲贵人道:“皇上上回赏的那个墨金黛,臣妾已经用了。”
皇上赞道:“怪不得,这眉毛甚是好看,是眉的缘故,让眼睛也活泛了起来。”
皇后见此,便叫红袖把世元抱下去,殿内只留皇后皇上和莲贵人三人,皇后在一边帮衬着:“是呢,这样的好东西就连本宫也是很少能见到。合宫之中皇上只赏了我与你,皇上如此厚待你,你可要尽心伺候皇上才好。”
莲贵人娇羞垂首:“是,臣妾日日盼着皇上,想要伺候皇上呢。”
这话听的皇上大乐:“如今宫中有什么好东西朕也都紧着你们姐妹啦,既然要伺候朕,那上次未奏的古筝,今日便弹来听吧,批了许久的折子,累的很。”
皇后道:“今日臣妾也是十分有兴致,不如让臣妾与妹妹同奏一曲给皇上听如何?”
皇上自然大喜:“如此甚好,皇后自被那诚嫔伤了手,便再没奏过萧,朕每每想听一听,念及你双手留下的遗症,都不忍劳累你,既然今日你兴致好,便奏来听吧。”
皇后便叫人准备了萧与筝,皇后原本就十分擅长吹箫,因此吹奏起来拿捏十分得当,而莲贵人虽然习筝时日尚短,可是天资过人的她,也是将这一曲弹的如行云流水。
一曲已毕,皇上拍手叫:“好一曲《寒鸦戏水》箫原本是寂寥之音,可被皇后吹奏寂寥之情全然不见,筝也是深情之物,在莲贵人手下亦变的活泼不少,实在将这首曲子变现的淋漓尽致,入情入景。”
皇后道:“臣妾许久不曾吹箫已经生疏了不少,倒是妹妹总是勤加练习,臣妾不如妹妹呢。”
其实若是莲贵人自己演奏,毕竟是练习之日尚短,皇后怕莲贵人当中出错,因此才以箫相辅。果然二人成功的博得了皇上的赞叹。
见皇上对莲贵人也是十分动情,皇后便给莲贵人使眼色,莲贵人道:“皇上,臣妾那里准备了一些点心,不知皇上愿不愿意去一同品尝。”
皇上笑道:“你既准备了,朕如何忍心不去。”于是便随着莲贵人一同离去。
见皇上离去,红袖道:“娘娘,您似乎心情不太好,早早的便叫莲贵人带皇上回去了。”
皇后眼中有些雾气:“自我失去第一个孩子的时候起,我便决定再不吹箫,不想,今日为了争名逐利,又将这箫拿起来,人啊,究竟是离不开争斗啊。”说着,她唤玉兔过来,玉兔如今已经有些老态了。
皇后抚摸着它,喃喃自语:“你也老啦,想必他也是多了些风霜吧。如今本宫已经不需要他再为本宫捎信传话了,然而对他的那份感情却丝毫不减,可是,偏偏,就连他的眼中也只有那个姚静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