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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婚约

赵士程回到家里,有些闷闷不乐,一连二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这下可把他父母给急坏了。晚上,一家人吃过饭。赵士程刚要走,母亲叫住了他,“程儿,你这是怎么啦?上了一趟禹庙,我看你怎么丢了魂似的?来跟娘说说。”

赵士程心里暗暗喜欢上了唐婉,被母亲这一问,顿时心里象一十五个竹篮打水――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说出来。

“过了弱冠之年,就是成人了。应该是精神抖擞,怎么这样萎靡不振的样子?今天,谢府还有人过来替你说亲来着,你这样子要是让他们看见了,别人还当你是有病在身来着呢!”一向不怎么训人的濮王爷也忍不住讲了两句重话。

赵士程一听今天有人来给他说亲了,马上就急了,问道“父王,今天说亲的你没答应吧?”

知子莫若父。濮王爷一见刚才还一声不吭的,自己一提到有人说亲的事立刻就急成这样,立马明白了。“说吧,你是不是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赵士程一见自己的心事被父亲窥破,立刻给父亲跪下,“嗯,孩儿还想请父王成全。”

“说吧,你看上的是哪家的闺女。我倒要看看是谁能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你倾倒?”

“我说出来父亲请不要生气。她是陆家的唐婉姑娘。”赵士程道。

“陆家的唐姑娘?听上去怎么感觉有些乱七八糟的。”濮王爷一时不明就里。

“嗯。她父母双亡,现在住在她姑妈陆宰家。”赵士程解释道。

“你说的是陆宰家?”濮王爷问道。

“嗯。”赵士程点了点头。

“哎哟。你这孩子啊,怎么这么不争气呢,这么多人不喜欢,偏偏要喜欢上这陆家的人?你忘记了上回你姐姐的事了?他陆宰家的人,都是一个个书呆子。”濮王爷一听儿子喜欢上了陆家的人,有些生气。

“可是孩儿心里只有唐姑娘,这一辈子我非她不娶。况且她只是住在陆家,她姓唐,并不是陆家的人啊。”赵士程的犟脾气也上来了。

“你们父子俩啊,到一起就要吵架。就不能好好地谈一谈吗?”钱氏一见父子二人都僵持起来了赶紧出来打圆场。毕竟做娘的心疼自己的儿子,她开始数落起自己的男人来。“王爷,我看这程儿也说得对。这唐姑娘是唐家的人,不是陆家的人。山阴唐家也是名门望族的,我们可以找人去跟他的叔叔伯伯们提亲,你觉得呢?”

“你呀,每次都护着他。让他什么都依着自己的性子来,我怕是将来迟早要吃亏的。”濮王爷叹了口气。

“我就这一个宝贝儿子,只有他过得幸福了,才有我们娘俩的幸福日子啊。王爷,既然程儿这么喜欢唐姑娘,你就派人去打听打听,允了程儿这桩心事吧。”人们常说这女人是头发长、见识短,可这钱氏劝起自己的丈夫来还真是有一套的,说得濮王爷是哑口无言。

“好啦,好啦。你们俩真是上天送来讨债的。我都依了你们,明天就让人去打听打听情况,这总行了吧。”濮王爷口头上答应了,嘴上仍然唠叨着:“这好姑娘多的是,随便你挑,你为什么偏偏要看上那什么唐姑娘呢?”

赵士程一听父亲答应了,十分高兴,“孩儿谢过父王。父王,您是没见过那唐姑娘,她不仅人长得漂亮,还特别的聪明。不但会读书识字的,还会对对呢!”赵士程便把早二天在禹庙唐婉跟方丈对句的事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把濮王爷也听得入了迷。“还有这种事?若你说的都是实话,那这个唐姑娘看来还真的不简单。自古以来,女子中有学问的当推东晋的谢道蕴,然后就是唐朝的上官宛儿了。如此看来,这唐姑娘的学问恐不在这二人之下。这山阴唐家,也是书香门第之家,程儿若娶了唐姑娘,也算是门当户对的,行。这事,我赶明亲自去唐家跑一趟。”

山阴唐府。唐婉的叔叔唐阅听到下人来报:“老爷,濮王府的王爷来了。正在大厅候着呢!”唐阅一听濮王府的王爷来了,不知道出了啥事,唬了一大跳,连忙出来迎接。“下官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免礼,快请起来吧。”濮王爷笑着扶起唐阅。宾主双方坐定,下人泡来茶水。唐阅忐忑着问道:“不知王爷光临寒舍,有何吩咐?”

“也没什么事的。你我都在山阴,又同朝为官。平时也不怎么走动的,总觉得有些不妥,今天特来看看。唐大人为官这么多年,家境还是如此清寒,是我们赵家亏欠你们啊!”濮王爷开始套近乎。

“哪里,哪里。王爷说笑了。替朝廷效力是我们做臣子的本分,谈不上亏欠。”唐阅应酬道。

“家中还有哪些人?”濮王爷问道。

“先父曾任鸿胪少卿;我大哥唐闳,早些年不幸死在蜀中的任上;还有一弟,在外地任职。”唐阅介绍道。

“你们唐氏四父子,都是朝廷中人,好一个书香门第,嗯,不错。你大哥还留下一个女儿叫唐婉,对吧?”濮王爷绕了半天之后,这才把话题回归到重点。

唐阅是个聪明人,一听,顿时知道来意了,说了半天,原来是奔唐婉来的。“嗯,我是有一个侄女叫唐婉来着,现在住在山阴的陆家。这娃啊,打小就可怜,年纪轻轻,就父母双亡的。”

“嗯,从小没有了父母,也确实怪可怜的。既然她父母都不在了,我想她的事你这个做叔叔的也是能做主的,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有个儿子,叫赵士程,看上你这侄女了,这婚姻大事嘛,马虎不得,还得我们这些大人们做主才行。我今天就是过来跟你商量这事的。”王爷开门见山地说了出来。

这唐阅一听,犹豫了好一阵,“王爷,不是做臣子的不愿意答应。只是王爷有所不知啊,这唐婉与陆家曾经指腹为婚,我大哥死时,就把她托付给陆家了。如今这事,怕是不好办啊。”

濮王爷原以为只要唐阅同意了,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没想到凭空又生出这变故来。也是大感意外,“可是,我听程儿说,她只是陆宰的妻侄女啊,唐婉也一向叫她姑姑的。既是儿媳妇,为何又以姑姑相称?”

“王爷莫急。既然是这样,那为臣就亲自往陆府跑一趟。他陆家如不愿意认这门亲事,我就当面替我大哥解除那桩婚约,然后再答应王爷不迟。如果他们还是要维持婚约不变,那就只好请世子另择金枝。”

“好,那此事就有托唐大人了。”濮王爷道。

唐阅点了点头,“我今天就去一趟陆府,三日之内定给王爷一个答复。”

“好,那我就先告辞了。”

“王爷您慢走!”

陆府内。唐婉正在藏书楼看书。丫环菊香十分兴奋地跑来,“小姐,天大的喜事!刚才陆家来了一个人,说是你叔叔。正在跟老爷商量你的终身大事呢!我只隐约听说王爷府的世子想娶你,到唐府说亲了。这唐老爷就是来跟老爷商量的。小姐,恭喜你啊,你要是嫁给了世子,你就是世子妃了,连我们也要跟着你享福的了。”

“你胡说!”唐婉一听,顿时就急了。爹爹临死时,亲口跟自己说过,她与陆游是有婚约在身的。难道现在爹爹不在了,他们想毁婚?在陆家的这几年,唐婉早已把陆游当成自己未来的丈夫了。陆游的才学,已让她倾倒,花前月下,吟诗作对,二人都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古人所说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不过就是如此的吧!没想到叔叔现在竟然要把自己嫁到王府去,她才不要去做那什么世子妃呢!可是,她又不由得不担心起来,虽说自己与陆游的婚事是当年早就定了下来的,可是,陆游他母亲为什么一直以来就不跟自己提半句的呢?还一直只让自己叫她姑姑。唐婉越想越怕,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你知道三少爷去哪儿了吗?”她得赶紧跟陆游商量。她相信陆游对自己也是有那个意思的,绝对不会同意他们把自己嫁到王府去的。“小姐,你忘了三少爷今天出去帮李大爷他们写状纸去了?还有那个张大娘也要请他写一封家书的,这一时半刻怕是回不来的。”“这可如何是好?”唐婉再也没心思看书了。“菊香,你快去跑一趟,把三少爷找回来。”菊香一见唐婉的脸色,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事情紧急,马上去找陆游。

陆游刚帮李大爷写好状纸,收拾好东西要去张大娘家,菊香气喘吁吁地跑来,“三少爷,我家小姐请你赶紧回府上去。”“有什么要紧的事啊?我还要帮张大娘写封家书,都答应人家的了,有什么事等下我回去再说吧。”急中风却偏偏遇到个慢郎中,菊香一听,也是急了。“那王爷府的人请人来向我家小姐提亲了,我家小姐要当世子妃了,小姐让我来跟你说一声。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的话是带到了。”

陆游一听这话,大吃一惊。“此话当真?”

“我骗你干么?唐家都来人了,要接我家小姐回去。他叔叔正跟老爷在商量呢。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小姐让我来告诉你一声。”菊香说道。

陆游一听,暗呼“坏了!这事不知道是自己哪儿弄砸了,这婉妹要提前嫁给赵士程了!不行,我得快回家去,阻止这事发生。”想到这儿,他也顾不上还要去张大娘家了,把菊香拉上马就往回跑。一边赶路,一边问道:“你家小姐是什么意思?她答应了吗?”“小姐的想法我哪知道呢?她只是让我快来找你。”陆游听到此处,才稍微放下心来。唐婉打发菊香来找自己,这就说明她应该也是心里有我的。不行,我得让母亲把她留下来,我决不能让她去当那世子妃。

火急火燎地赶回府上,一跃身下马。把缰绳交给菊香,“你快把马牵回马棚里去。我先进去了。”

陆游风风火火地走进大厅,发现屋子里坐满了一大群人,自己的父母与唐婉都在。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估计就是唐婉的叔叔了。

“这么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陆宰训斥道。然后对唐阅说道:“唐兄,这就是犬子陆游。游儿,这位是唐婉的叔叔,快来行礼。”“侄儿见过叔叔。”陆游恭恭敬敬上前行礼。唐阅一看陆游长得是一表人才,谈吐不俗,也是放心了。“起来吧。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正想当着你们的面,一起说清楚。元钧兄,这事是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还是你来讲吧。”陆宰道。

“好。古人云,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家婉儿也年纪不小了。本来这事不该我这做叔叔来做主,只是这娃可怜,父母死得早,我就不得不替她作这一回主了。当年我大哥跟我提过,我们唐家与陆家曾是有婚约的。大哥大嫂去得早,承蒙元钧兄不弃,把婉儿接到身边也好几年了,一直当自己亲闺女一样看待。如今男女双方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们所有的当事人也在,我们就当面锣对面鼓地把这个事情说清楚。你们要是愿意继续履行之前的婚约,我这个做叔叔的,也就再一次来做个见证,把这门亲事给定了。要是觉得这门亲事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那我今天就带婉儿回唐家。”

“这事,我先表个态吧。我们陆家的人,说话从来就是一诺千金,不存在说话不算数的。当年唐兄与我们订下这娃娃亲,我们就从没想过将来有一天要反悔。我们陆家也不是那种势利的小人。至于当时让他们一直以表兄妹相称,只是为了不影响孩子们的学业。如今孩子们都大了,该让他们知道真相的了。”陆宰道。

“元钧兄既然表了态,本来这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大哥不在了,有些事,我不能不过细一些。游儿,叔叔问你,你愿意娶我家婉儿为妻吗?”

陆游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连连点头答应。看来唐叔叔已经跟自己父母都商量好了,刚才只不过是虚惊一场。原来自己与唐婉从小就是有婚约的,这个婉妹妹不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只怪母亲从前一直都不愿意透露半点风声,让自己凭空担心了这么多年。这边,唐氏吩咐李嬷嬷道:“李嬷嬷,你去帮我把那只金钗拿来。”没一会儿,李嬷嬷便递给唐氏一只金钗。唐氏拿着这金钗走到唐婉跟前说:“这只金钗你见过吗?”“见过。跟我父母留给我的一模一样。”唐婉仔细看了看,十分肯定地说。

“这只金钗跟你父母留下来的那只本来就是一对的。当年我们两家曾指腹为婚,后来订亲时我把其中的一只交给了你父母,算是你与游儿的订亲信物。”唐氏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你父母却走得那么早,临终前又把你托付给了我们。以前啊,我一直对外说你只是我娘家的侄女,我是怕你和游儿过早地知道了影响学业。今天,这件事就得落实一下。”

唐氏顿了顿,平日里看见他们两个情投意合,十分相配,心里自是十分高兴,只是不说罢了。她知陆游自小就对这个表妹十分疼爱,如今也亲口说对这门亲事是十分愿意的,就看唐婉的意见了,于是她很郑重地问唐婉:“婉儿,我一直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如今你也大了,虽然以前咱们两家有婚约,可这事得你自己拿主意。我想问问你,你看中我家陆游了吗?”陆游一听,心儿就绷到嗓子眼里了,这唐婉不会选择要去当她的世子妃吧?只见唐婉垂睑一笑,脸色微红:“全凭姑母做主。”唐氏一听,这孩子还挺会说话的,明明心里愿意,却不愿意明说,要我来拿主意。

陆游这时把目光投向自己的母亲,希望她能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与唐婉的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知子莫若母,唐氏哪有不知?于是就道:“好,刚好你叔叔也在。这金钗,我就给你了,这门亲就算定下来了。今年是来不及了,秋试就快开始了,游儿还得上京赶考。等明年春上,游儿高中回来,我这就选一个良辰吉日,把你们把这事给办了。”唐婉便喜滋滋地上前接了金钗。回头一瞅陆游,他也正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呢!

这时,陆宰道:“唐兄,你看,这两个年青人都自己同意了,他们之间的事,我们也就不用再操心了。那王爷府那边,还得麻烦你跑一趟,回个信。”

“好,婚姻大事,既然他们双方你情我愿的,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就无话可说。我大哥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的了。王爷府那边,我就去回了他们。婉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陆家的人了,以后,你要多孝敬公公婆婆,姑嫂之间也要处好关系,不要丢了我们唐家人的脸。”唐阅说道。

唐婉点头答应了,“叔叔请放心,婉儿都记住了。”

“他叔啊,婉姑娘冰雪聪明,跟她的这些姑嫂都相处不错的。对我们就更加不用说了,我相信他们在今后,会做得更好的。”唐氏笑盈盈地说道。

“那就好,陆兄,我还得去王爷府一趟,那我就告辞了。”唐阅跟陆宰告辞。

“好,你既有事,我就不久留你了。婉儿,去送送你叔叔。”

唐阅从陆府出来,直往濮王府回信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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