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我再次被二夫人刘氏传唤了过去。一路上,心情很复杂,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重新传唤我,不知会不会跟吴财主的事情有关?
我知道刘氏一向视我为眼中钉,相信只要一有机会,她一定会尽快将我拔除。所以我的处境不容乐观,时间也真的很紧迫,我必须得加紧想一个法子才是。
刚踏进花厅,眼前的场景却与我想象中差很多。刘氏见我进来,只是若有若无的瞄了我一眼,表情里是满满的轻视和不屑。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端起茶盏,吹了吹气,轻轻抿了一口。
而另外两个四十岁上下的陌生妇人却是喜笑颜开的迎了过来,只见她们之中一人穿着一身品红色的衣裙,头上插戴了一朵娇艳欲滴的菊花,耳朵上掉着两条绿莹莹的翡翠耳环,脸上浓妆艳抹,眼睛细长,目光里透着狡黠和老练。
而另一个虽然没有浓妆艳抹,而打扮却不相上下,只见她穿着一身靛青色的衣裙,眼睛贼溜溜的转动着,一看上去就是十分精明的样子。
我刚走上前去,就被她们两人同时拉住。
只听见那个品红色衣服的妇人笑盈盈的说:“哟!这是青娥姑娘吧!天下竟然有这么水灵的人儿,我今儿还是第一次见。”
说完,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同时还有那双细狭的眼睛不停打量着我。
我刚想说些什么,手却突然被另一个妇人握住,只听她笑眯眯盯着我,说道:“今日总算是见到青娥姑娘本人了,坊间一直传言姑娘当日在凤南侯爷寿宴上的舞姿是何等的美轮美奂、艳冠群芳;老奴就一直想一睹姑娘的真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果真是天仙下凡的人儿呀。”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对于这两个陌生的妇人突然主动示好和说的溢美之词,我本能产生了抗拒。
“咳…咳…咳…”估计是这两个妇人话说的太过了,连刘氏都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我斜瞄了刘氏一眼,见她的脸色不太好看,于是挣脱开了两位妇人的手,尽量客气的说:“两位谬赞了,青娥消受不起,不知两位今日找青娥,所为何事?”
“瞧我这记性,怎么把正事给忘了。”穿品红色衣衫的妇人做了一个掌嘴的动作,继续说:“青娥姑娘大喜了,我是红娘孙婆子,今日前来是为姑娘和林员外郎家的二少爷做媒的。要说起这二少爷长得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与姑娘你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且林员外家……”
孙婆子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妇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插话进来:“姑娘大喜了,我是韦婆子,同样是为姑娘与曹府的公子做媒的…”
随后,她们两人又说了些什么,我全然不知了。只知道她们两人一直在耳边一直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说着,中途两人貌似还发生了争吵。
而我却是一个字也懒得听了,只是觉得心乱如麻,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吧。什么吴财主,林员外、曹公子这些人都是打哪里冒出来的,我真后悔自己当初在侯爷凤宇阔的寿宴上太过于表现,所以才酿成了今日的苦果。
刘氏一直无声无息的看着这一切,偶尔她会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眼里是狡黠的笑意,有一种正在看一场好戏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婆子终于停止了絮絮叨叨的说词,我这才打量了她们一眼,只见两人已经争得面红耳赤,彼此的脸上都弥漫了深深的怨气。
这时,刘氏才慢条斯理的说:“两位请回吧,林员外和曹公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就请两位转告他们静候佳音吧。”
说完,又命贴身丫鬟双儿打赏了两位婆子各十两银子,孙婆子和韦婆子看见那白花花的银子,自然是脸笑开了花,连忙跟刘氏施了一礼,告别而去。
经过我身旁时,孙婆子却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姑娘有所不知,那曹公的儿子其实就是傻子。”
听到这里,我呆呆的愣在原地,心里像翻到了五味瓶一般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待到两个婆子渐渐离的远了,刘氏突然翻脸,“哐当“一声,把茶盏摔碎在地,冷哼道:“一个傻子一个病秧子,也想从我们凤南侯府讨人,自己也不掂量掂量。”
傻子?病秧子?如果说那曹府的公子是一个傻子,那林员外家的二少爷就是一个病秧子?天啊,这是什么世道啊。
几个小丫鬟进来收拾了地上的茶具碎片,双儿又替刘氏斟上了一杯新茶,刘氏轻轻了抿了一口,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过了一会,刘氏用她那双桃花眼细细的看了我两眼后,突然轻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傻子一个病秧子,青娥,你会选哪一个?”
我错愕的盯着她,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作答。
也许是我惊慌的表情逗乐了她,刘氏非但没有生气,而是用手绢掩住嘴轻笑了一阵。
“罢了,罢了,你退下吧!”过了一会,她才缓缓说道。
于是,我这才退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陆陆续续都有人上凤南侯府提亲,而刘氏当然是综合各方面的条件,挑选着能给侯府带来最大利益的家族。所以,我现在已经侧底沦为了凤南侯府和其它世家大族拉近关系的棋子。
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心里却是一点主意也没有,该怎么办?眼看着自己的命运任人摆布却无能为力,这真的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想来想去,我只能去找那个人了,她或许是此时此刻侯府内唯一能帮助我的人。但是我却一点把握也没有,平时与她也从未有过什么交集,她不过是上一次在刘氏欲惩罚我的时候,出手相助了一把,可谁知这次她是否还能帮我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此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于是,我换上了一件清新素雅的短襦和长裙,又卸下了发髻上色彩鲜艳的发簪,化了一个薄薄的淡妆,朝白氏居住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