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候的50岁寿辰如期而至。今日侯府的大门前人声鼎沸、车马簇簇,整条大街被往来贺寿的人围的水泄不通。京城里的达官贵族、财主巨贾们纷纷携着各自的家眷前来献礼贺寿,一箱箱寿礼和一车车绫罗绸缎被源源不断送进内府。
装饰华丽的马车和各色的轿子从西街一直排到侯府的大门口,迎接和招待客人的小厮们忙的晕头转向,婆子们则忙着把女眷们迎入花厅,奉上茶水点心,新鲜蔬果等。
凤南候携着白氏、刘氏及凤思远、凤临羽、凤临川站在门口满脸堆笑的迎接着络绎不绝的宾客,或拱手表示谢意,或相互寒暄行礼。
再看看侯府内,只见庭缭绕空,香屑铺地,金窗玉槛、花影缤纷,寿宴厅墙壁上的正中央上贴着一个大大的金色寿字,十分醒目。丫头婆子们擦抹桌椅,预备茶酒器皿,小厮们搭戏台、摆桌备椅,整个侯府成一幅热闹非凡的景象。
花厅内,各府的小姐们打扮的花红柳绿、环肥燕瘦,莺莺燕燕聚在一起比穿衣、比服侍、比贵气,而各家的主母们则相互聊着家长理短、唠嗑儿讨趣。
花厅的另一边,则是专门为年轻的公子哥们预备,他们在这里吟诗作对,下棋会友,觥筹交错,道不尽的潇洒风流。
梳洗罢,吃完早餐,我匆匆忙忙朝腾月轩赶去,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姐妹们打算在上台表演前,再做最后一次排练。舞服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所以我紧绷的心也算放松了一大半。
我一个人走在清影轩到腾月轩的路上,虽然耳边时时传来外院的鼓乐声和嘈杂的喧嚣声,却丝毫不影响欣赏园中的景致,只见一潭绿油油的湖水波光粼粼,湖的四周植满了银边垂柳,中间还夹杂着翩翩红叶,倍添韵致。
一阵秋风吹来,柳絮飘飞,卷起的一层流沙迷了眼睛,我低下头来揉了揉,竟突然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抬起头来,眼前的面容让我不由的怔了怔,这不是云公子那又是谁?
我还未来得及从他的怀中抽脱出来,手已经被人反扣住了。我忍不住呻吟一声,痛的眼泪差点掉出来。
“博陵,放手…”云公子有些急切的吩咐道。
听到这里,我立马猜到了反扣住我的一定是沈博陵,心里油然而生一丝愤然,我这位救命恩人未免也太紧张了吧。
沈博陵斜瞥了一眼,发现是我,才放开了手,低哑干涩的说道:“对不住了,青娥姑娘。”
我甩了甩手,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对刚才把我弄痛表示抗议。看见我的表情,沈博陵脸色一下凝住了,呆愣在原地。
“怎么,还疼么?”云公子突然柔声问道。
我怔了怔,定睛看去,只见他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正细细审视着我,嘴角处含着一丝忽明忽暗的笑容。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的袍子,装扮的十分低调。四爷凤临风跟在他的身后,也正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哦,没事。”我略微低下头,有些尴尬的说。
“让我看看…”他的脸上有一丝担忧的神色。
我后退一步,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不用了…”
云公子看见我疏远的样子,目光中闪过一丝悲楚,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深邃的目光细细打量着我。
我正想找个理由逃脱,谁知他突然降低声音问道:“今天要上场么?”
“嗯…”我点了点头。
“表演什么?”
“一支舞蹈。”
他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随后,气氛又陷入了沉默。
我心不在焉的举目四望,无意间斜瞟见凤思远正站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目光直直的盯着这里,他的表情冷若寒冰,我的心立刻下沉了一大半,心里想着赶快离开这里比较好。
云公子把我脸上的表情变化,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知他有没有随着我的目光看见凤思远,随后,只见他的表情恢复了以往的冷峻,沉声说:“你去吧!”
听到这里,我如释重负的向他们躬身福了福,退了下去,继续朝腾月轩前行。
来到了腾月轩,姐妹们已经等在这里。想起刚才那一幕,我的心仍是怦怦直跳个不止,不知思远有没有看见什么,希望不要影响到他才好。
正午时分,宾客满庭,来贺寿的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侯府的寿宴厅里摆上了上百桌酒宴,每一张桌子上摆着满满的菜肴、新鲜蔬果和美酒佳酿,寿宴厅的里屋另开一席,应该是为寿星凤南候及达官显贵们预备的。
寿宴厅里济济一堂,乌压压一片,宾客们纷纷落座,轮番向凤南候凤宇阔道贺。厅里的东北角搭建了一个小小的戏台子,乐师和歌姬们在上面轻弹琴弦或者清唱曲子,为寿宴增添几分雅致。
忽来十来个太监,气吁吁跑进侯府,各按方向站立着,其中一个领头的太监脆声说道:“请凤南候携女眷迎接贵妃娘娘。”
此话一出,寿宴厅一片哗然。京城里早有传闻,凤贵妃会在寿宴这天回娘家为自己的父亲凤南候贺寿,原来并非作假。
宾客们纷纷下跪,转眼间,寿宴厅里就乌鸦鸦跪倒一片。凤南候携女眷和合家子弟站在侯府大门迎接,远远传来鼓乐之声,接着是宫女举着一对对雉羽宫扇,随后才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金黄绣凤銮辇,缓缓行来。
凤南候与各女眷赶紧跪下,高呼着:“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贵妃身着一品朝服,鹅黄衣裙上绣着金凤,妆容明艳照人,在太监宫女们的搀扶下缓缓步下轿辇。紧接着她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入了正厅,接受了家人的叩拜。一一见过礼后,才到暖阁里换下了朝服,穿了一身便装,到寿宴厅来为自己的父亲贺寿。
凤贵妃本名凤思语,是凤南侯府唯一的嫡女三小姐,也是凤思远的一母同胞的妹妹。由于身份特殊,她的宴席摆在里屋的暖阁里,用珠帘挂幕和屏风隔着,外面的人也只能若隐若现看见她的身影。
凤贵妃先是让纵宾客起身,又让身边的太监说了一通皇恩浩荡的话。宾客们才纷纷入席落座,开怀畅饮、觥筹交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