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各家均是贺节宴会,语笑喧闹,亲友往来不绝。承恩公府也是如此,只是,此时坐在楼上看戏的承恩公夫人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好姐姐,你还好吧?昨儿你们家的事儿,闹得挺大的。”全都城的大夫差不多都被请到承恩公府了,出来打听消息的人还看到承恩公进了宫。那些大夫虽然都被下了封口令,但是有些门路的人家多少都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承恩公夫人表情有些僵硬,扯出一个笑容,道:“现在已经没事了。”
虽然大师说静儿已经没事了,但是没有亲眼见到静儿醒来,她终究还是不放心。早知道顶着跟老头子吵几句,自己留在瑶光苑照顾静儿。
那问话的夫人看到承恩公夫人脸上牵强的表情,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之色,看样子似乎不太好呢,待会儿是不是应该早些走呢?
不多时,台上的一折戏正唱到妙处,一个刚留头的小丫鬟匆匆走来,与承恩公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耳语几句。一直留心等人来报消息的承恩公夫人看到自己的大丫鬟面带喜色的点点头,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打定主意要抽个空到瑶光苑看看静儿。
此时的瑶光苑里,新出炉的一对父女正在甜蜜蜜的说着话。
“静儿,你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要不,爹爹再去把王太医请来给你看看?”司徒慕德看了看女儿有些憔悴的脸色,有些担心的问道。
司徒静绽开一个笑容,撒娇道:“爹爹,静儿已经没事了,您别让太医来了。他们总喜欢给静儿开些苦苦的药。”
司徒慕德听到女儿孩子气十足的话语,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假装气恼的呵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讳疾忌医呢?玉菡……”
司徒静连忙拉住司徒慕德,阻止他叫丫鬟。抓住他的衣袖摇了摇,道:“静儿真的好了,大师不是说,静儿以后只要好生休养就行了吗?”
被女儿一提醒,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司徒慕德清醒了过来,也不理会女儿的阻止,吩咐丫鬟去把还留在府里的几个大夫叫来,这才回过头来问道:“静儿,你怎么知道了然大师说了什么?”
“当然知道啊。”司徒静点点头,道:“先前静儿在空中飘的时候,看到爹爹哥哥们很着急,娘亲哭得很伤心,却什么都做不了。大师把那个玉佩放在静儿身上之后,静儿就回到了床上,之前总让静儿很不舒服的那种感觉也没有了。虽然还是动不了,但是却可以听到爹爹你们说话。”
专注听着女儿说话的司徒慕德敏锐的抓住了话中的重点,急忙问道:“静儿,你之前……那个样子,是不是因为那种不舒服的感觉?”难道静儿先前那副痴傻的样子,不是发烧烧坏了脑子,而是中了邪术?
司徒静点点头,又道:“就像是……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箍住了,看得见听得见,但是却没有办法说话,经常是迷迷糊糊的,手脚也不灵活。”
司徒慕德攥紧了拳头,努力压抑着怒火。当年女儿发烧,虽然知道是被人害的,但是线索很快就断了,最后只打杀了两个小妾和一干下人。没想到幕后之人用心如此狠毒。
司徒静看到司徒慕德愤怒的样子,连忙伸手去掰他的拳头。一席话半真半假,本来就是为了自保才说的,总不能抢了别人的身体,还让别人的爹因为自己的话气坏了。
据了然大师所说,司徒静当初的确是因为被人用了邪术,才会变成那副痴傻样子的。但是当年大家都认为她是因为发烧烧坏了脑子,等到了然大师在岫云寺见到被承恩公夫人带去上香的司徒静时,已经没有办法化解了。在大师看来,与其让司徒家知道真相后后悔,还不如不告诉他们,将真相掩埋。
这次她林夕芸能够借助司徒静的身体重生,的确是因为司徒静的时间已经到了。就算她没有落水,也会在睡梦中猝死。
了然大师告诉她这些事,固然是为了让她安心,不要因为用了别人的身体而心存愧疚。林夕芸却想把真相透露出来,让承恩公去追查幕后的凶手。因为她占了司徒静的身体,司徒静的亲人都不知道她已经离去,更没有人为她悲伤。若是还让那凶手逍遥在外,真正的司徒静就太可怜了。
“爹爹别生气,气坏了自己静儿要心疼了。”
司徒慕德顺着女儿的动作松开了拳头,对女儿安抚的笑笑,说道:“既然静儿能看到听到,那知不知道这次是谁把你推进那凿开的冰洞里的?”女儿身边有自己安排的八个大丫鬟,每个都是有些功夫在身的。没想到这次有六个被人调开了,剩下的两个中了迷烟晕倒了。有这份实力,做什么不行,非要跟自己女儿过不去?
司徒静摇摇头表示不知。司徒慕德沉吟片刻,下了个决定,“静儿,你以后在其他人面前,还是扮成以前那副样子,凶手还没找到,我怕他们发现你复原了,会再想法子来害你。在爹爹查清楚真相之前,要委屈你了。”
静儿已经十三岁了,早就到了议亲的年纪。但是之前静儿的情况,就算自己是承恩公,也不好挑人。高嫁是没希望了,低嫁也只能找些对静儿心存利用的,自己怎么舍得委屈了静儿?他早就做好了一辈子养着静儿的准备。现在静儿好不容易好了,却因为幕后真凶没有找出来而要让她继续扮演痴傻之人,继续被人在背后嘲笑,让他怎么能不心疼?
司徒静微微一笑,“爹爹,我不委屈。”自己早就打定主意要再一次嫁给景华了,若是承恩公独女已经康复的消息传了开来,以景华的家世,想娶到自己还是很困难的。“爹爹,连娘亲也不告诉么?”
“对,我怕她控制不住情绪露出破绽,让人看了出来。只我们父女二人知道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