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及噩耗的西柔子从图书馆门外一路奔跑直附院,她下楼梯时整个高跟鞋都是悬空的足以见她的匆忙。
医院的电梯迟迟不来,她不得已下只得走安全通道。急救室在六楼,她开始爬楼梯,也许是真的太过于担忧吧,六层的楼梯她只用了两分半钟的时间,站在楼梯口直喘粗气的她看到了小红和蛋仔,她没有丝毫停留又疾速跑到她二人面前,站在她二人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米米呢?”
蛋仔抬起头来,满脸泪痕的她扑进西柔子的怀中便开始嚎啕大哭:“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我要是……早点过去……米米……也就不会从楼上掉下来了……都怪我……”她一边说还一边捶打着自己,情绪十分激动。
田小红见状忙帮西柔子拉开了蛋仔锤自己的手,那边还在手术呢,她们可不能再让蛋仔出事。
几人眼眶都红红的,田小红一把拉住了蛋仔说:“你闭嘴!你别这样!米米没事的!你给我镇定点好不好!!”田小红把蛋仔摁到一面墙上,自己的泪水也很不听话的在脸上纵横交错。
蛋仔靠着墙壁滑了下来,蹲在地上的她把头埋进手臂里不断抽泣,头发也乱如鸡窝。田小红她们从来没见过蛋仔这副模样,心酸的要死。
西柔子倒也算冷静,在蛋仔抽泣的哭声中她开始仔细询问起田小红来,一个四肢健全的大活人会突然从楼上失足掉下来?她怎么也不信这件事!她问田小红:“她怎么会突然从楼上掉下来?”
田小红的嗓音也越发呜咽起来:“我也不知道……我们刚到图书馆楼下,她就突然从我们面前落下了。我……”
“你们当时有没有看到图书馆楼上还有其他人?”沈米米这样一个十分珍爱自己生命的动物绝不可能自杀,也绝不可能失足,这件事意外扑朔迷离。
田小红摇了摇头,“当时太慌了,没注意到。”
“通知她家长没?给老师打电话没?”她继续追问着,而回答她的却是田小红一连串的摇头以及蛋仔呜咽的抽泣声。
她开始逐个打电话,先是米米父母,虽然这不是个好消息,但作为她家长的他们有权知道,而在电话中,沈米米的母亲几度差点昏厥,她的父亲也痛苦流涕,说话的声音哽咽得厉害,世间最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父母的抽泣声也让她三人心痛不已,蛋仔更是哭的眼眶红肿。
如果沈米米还活着,这无疑对任何人都是好消息。她又可以和蛋仔一起讲荤段子,又可以跳又可以笑,又可以每天吃着李折旧的零食无忧无虑。
但她如果昏迷不醒,病床就会荒废她最美的青春,而且那笔昂贵的医药费叫她开杂货铺的父母如何承担得起。她那张喋喋不休的红唇就会禁闭,这会使她们的生活从此失去色彩,特别是李折旧,没人欺负他的日子肯定特别不习惯。
可她要是就这样一走了之的话,她的父母首先会痛心难过,她们也会惆怅惘然,李折旧更会颠沛流离,他的爱情还没开始就要夭折,她的伴侣还没承认他,就是去世。这对任何人都不公平!
综上三点原因,西柔子觉得米米会昏迷成植物人的可能性最大,毕竟二楼也是个不算矮的高度,而且图书馆门外那滩触目惊心的殷红血液告诉西柔子,沈米米脑部严重受损!
这是台很长很长的手术,无论是做什么,等待的过程总是煎熬的,更何况是等待一个人生命是否终结的宣告。
田小红瘫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一遍一遍的不停掏出手机看着时间。
西柔子则踱着步子一步一步来回走动,嗒嗒的高跟鞋音在幽长的走廊里慢慢发出着回音,久久不肯散去。
蛋仔则一直坐在冰冷的瓷砖地上,一直埋着头不肯抬起来,眼睫毛上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狼狈不堪的模样像个被人赶出家的下堂妇。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夜色也渐渐浓重起来,忽然一阵咚咚的脚步声惊醒了正各自沉迷在各自思想中的三人。
三人均朝楼梯口望去,很显然,来人是李折旧不错。
他惊慌失措的模样以及额头处的擦伤让几人更加分外心酸,米米待他没多好,但他却依旧坚韧不拔,依旧对她好。
他默默的付出虽然平淡却异样耀眼,在别人眼中流光溢彩。
他冲到西柔子面前率先出口的一句就是:“沈米米呢!”他今天本是请假回了家的,却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不顾母亲的询问慌忙穿着拖鞋从家中一奔而出,甚至中途摔了一跤以至于擦破了额头,他穿的十分单薄嘴唇都起了白色的壳,颈部的鸡皮疙瘩更是突兀的明显,可他像是丝毫感觉不到这些似的,慌乱的语气中全是沈米米的名字,“她在哪儿啊?没事吧?!”
“她在里面动手术,你先坐。”李家俊父亲曾说过西柔子会是成大器的料,这句话果真不错,因为她具有同龄人难得的沉稳与冷静。她面对事物宠辱不惊的态度是很多经理级别的人学不来的,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
听完西柔子的话,李折旧突然一拳打在医院走廊的瓷砖墙壁上,大家都是搞医学的,他同样知道这个手术不同于阑尾炎什么之类的小手术,这个手术需要开颅,而这个手术包一打开,接踵而至的不仅是昂贵的手术费而且还与她垂在生死边缘的性命悠关。
在场的人突然都哑然了,坐在地上的依旧坐在地上耷拉着头颅,瘫坐在椅子上的依旧在无力的看着表。来回走动的步伐声音却小了些许。李折旧呢,则是一副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的模样,由于手臂挡着,谁也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或许是在强忍着泪水,也或许是早已泪流满面,可此刻他的眼眶已发红倒是真的,他自己冰凉的指尖一触便知道。
总是在不开心的时候,回忆就会铺天盖地的袭来,脑海荧屏上放着的她的笑脸,成了今夜他们四人一致的相同。
从陌生人到初识再到熟透,他们之间仿佛有根线再紧牵,他们说好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也许此刻他们的不开腔是在心底默默祈福,祈福她平安,祈福她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