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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说爱我的月亮(上)

艾欣,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杭城的一家桌球会所,坐在里面,周围烟雾缭绕,我突然就记起了你。我在想,七年前的你,是不是也在一个下了自习的傍晚和一群朋友浩浩荡荡的杀进一中旁边的那家小球馆,你笑容明亮,眉眼间的青春活力在一群人里显得格外注目。那天,你遇见了秦淮安。

少年穿着宽大的校服,眉眼淡漠,但是你还是透过重重烟雾看见了他好看的眉和漆黑的眼睛,那一刻,周围的喧嚣吵闹都离开,只剩下少年美好的侧脸和手中挥动的球杆。

你喜欢一个人真的很高调,不到一周,你打听到他的名字,他的班级,然后扬言要追男神到手。

直到那天,秦淮安站在班级门口喊你的时候,你坐在我对面蹭的一下弹起来,脸上的笑容太过明亮,以至于我现在都记不起当时秦淮安对你说的话。

艾欣, 这么多年过去,你和秦淮安当时轰动全校的恋爱我不羡慕,秦淮安宠你如命的温柔我也不羡慕,你站在秦淮安身旁张扬明媚的笑容我也不羡慕,我最羡慕的,却是你最不在意的。

顾尔柘曾经对我说,青宁,你知道吗,我和艾欣在一个院子长大,我有记忆的时候艾欣就已经存在在我的生活里,这么多年,她是我戒不掉的毒。沾染着风月,却不愿世俗,艾欣,大约就是心口的朱砂痣吧。

那时候的我,都不知道顾尔柘会将那些感情说的如此凄美绝艳,但是那些话从顾尔柘的口中说出来,我想到了“一往情深”。

我听着顾尔柘说着他对你这么多年的心态和守护,只觉得一切都太过可笑。

是啊,你与顾尔柘是青梅竹马,你却对秦淮安一见钟情,我却对一直跟在你身后的顾尔柘一眼沉沦。

看,这就是青春里的所有悲欢喜乐的根源。

你与秦淮安在学校高调张扬,不是你们刻意为之,只是因为你两本来就是绝对的发光体,凑在一起,宛如火星撞地球一般崩裂的火花无与伦比。

秦淮安就像是所有青春期少女心中的那个王子,红色榜上永远是第一名,同时也会出现在学校周围的网吧和桌球室,带着英俊的面容,却也有着邪魅的流氓气质,看向你的眼神永远带着宠溺。你肯定不知道,那时候的你,差不多是全校女生的公敌,因为你霸着秦淮安所有的眼神和温情,却不自觉似的身后永远有一个顾尔柘。

顾尔柘并不是那种喜欢着你,就对你言听计从的人,他会在你洋洋得意对着我和他说秦淮安如何好的时候,冷不丁说着一些煞风景的话打击你的信心和笑容,但是,再多的语言攻击,似乎都驱不散你对秦淮安的所有依赖和迷恋。

你与秦淮安的第一次矛盾,是高二那年的一次文艺汇演。

你张扬明媚,是学校校舞蹈队的领舞,每次文艺汇演,你就像最优雅美丽的天鹅,吸引着无数男男女女的目光。就是因为如此,很多人都觉得,秦淮安和艾欣走不长远,因为秦淮安喜欢的,是艾欣的容貌。你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正和我坐在尚品的包厢里看电影。那是我第一次去尚品,也是唯一的一次,所以至今我都不知道尚品究竟是做何种经销模式的。今年我寻着当初记忆中的路线走到尚品的时候,才知道尚品在高二那年早已经关门,现在的那里,是一个酒吧,叫做空。

青宁,她们都说淮安看中的是我的这张脸,你说她们可笑不可笑,明明我的脸比夏瑾的脸要难看很多,为什么他们会说秦淮安会迷恋我的这张脸呢?

说这话的时候,你的指尖亮着点点红星,一般的脸隐在昏暗中模糊不清,黑色的长发散在肩头,宛如你瞳孔的颜色。

小星星,那你相信秦淮安吗?

当然相信啊,他可是我一见钟情的少年啊,他可是我鼓足了勇气才靠近的秦淮安啊,你知道我为了他......

后面的话你没有说出口,但是我知道,因为秦淮安,你伤了从小的玩伴顾尔柘,顾尔柘听到学校里疯传的流言的时候,直接冲到秦淮安的教室,二话不说拎着拳头砸在神色淡漠的秦淮安脸上。

那一天,秦淮安与顾尔柘扭作一团,而我站在一旁只能干着急,顾尔柘听不见我拼命喊住手的声音,就连我上前拉他时他大力甩开我,我的胳膊撞在一旁课桌边角的时候都不知道。所以,当闻讯赶来的你喊了一声顾尔柘,你在做什么的时候,顾尔柘的拳头停在了半空,就那样看着你冲向秦淮安,问他怎么样。我分明看见顾尔柘的拳头青筋暴露,骨节周围泛着死白之色。

我站在一旁,胳膊火辣辣的疼,却看见秦淮安看了我一眼,低低在你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你就推开顾尔柘走向我的面前抓起我的胳膊,伤口不深,蹭破了点皮,却流了很多血。

顾尔柘,你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青宁。你很生气,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可是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你的生气,也不完全因为我因顾尔柘受伤,更多的是顾尔柘打了秦淮安,而你,在等着秦淮安的一个解释,可是解释没等到,却等到了顾尔柘为艾欣出头打了秦淮安的消息。

顾尔柘什么话都没有说,看了我一眼就走出了教室,秦淮安将你护在怀里,意味深沉的看着我,而自始至终,顾尔柘没有看你一眼,甚至连秦淮安都没有看。我站在人群中间,只觉得一切都还未来得及开始,我的故事就已经阳光温暖的午后渐渐地冰凉下去,风干,辗转成泥,散在了我的十七岁夏天中。

顾尔柘离开了,去了美国,没有和你道别,但是我知道,他临走,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

他与秦淮安打架的晚上,打电话给我,电话接通,我率先开了口。顾尔柘,你不必说道歉,我的伤口没事的,如果你觉得愧疚,改天请我喝啤酒吧。

顾尔柘,你知道吗,我害怕你说出道歉,那样,我们之间的距离又远了许多,我宁愿让你想起我的时候是开心的,也不愿你对我怀着愧疚与我有着联系。

顾尔柘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浅浅的呼吸透过电话,我的手心竟然开始冒汗,我试探的喊了一声顾尔柘,他才出声。

青宁,以后别偷偷的喝酒,不开心的时候,多看看电影,或者跑跑步,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去喝酒,万一喝醉了,怎么找到回家的路呢。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顾尔柘要离开,但是听完这句话,我却开始哭,顾尔柘在电话里那头慌了神,不停的说道歉。

亲爱的少年啊,我已经打算放弃了我两年的执着,你为何又要这般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顾尔柘是在三天之后离开的,当时秦淮安还未对你做出任何解释,只是告诉你,他会解决这一切,所以当你得知顾尔柘飞美国的消息之后,你抓着我的胳膊,眼睛里竟然有泪花闪烁。

青宁,顾尔柘走了,他是不是生气了?青宁,你知道,那天我真的是着急了,所以才说了那些话,我明明要给他道歉来着,他怎么能没有听到我的道歉就走了呢?你的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很用力,你不知,你抓的地方,正是那日顾尔柘甩开我时割破的地方,当时我只觉得冰凉的厉害,似乎有着渗骨的寒冷一下子侵袭了我的全身。

顾尔柘走了,你的情绪很低落,我不怪你伤了顾尔柘的心,因为我明白你对秦淮安的用情和顾尔柘对你整个童年的意义,所以,我每天陪着你晃荡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听着你絮絮叨叨的说着很多事情。

关于夏瑾和秦淮安,关于你和秦淮安,关于你和,顾尔柘。

夏瑾是秦淮安的初恋,两人青梅竹马,有点像你和顾尔柘,只是夏瑾这个青梅却是对秦淮安这个竹马喜欢的厉害。但是,夏瑾出国了,在高考之前,听从了家里的安排去了哥伦毕业大学,那所两人一起约定的帝都大学只有秦淮安一个人收到了通知书。秦淮安接到通知书的那一天,直接站在学校门口的垃圾桶旁边撕了它。我们高二那年的开学,秦淮安再一次出现在一中门口,接着,你遇见秦淮安,大胆追求,顺理成章的站在秦淮安的身旁,每日笑颜如花。

秦淮安在尚品找到我们的时候,你已经睡过去了,那天你窝在沙发里哭了好久,不说话,就那样哭,哭到累了,倚着沙发才昏昏睡了过去。

我翻出你的手机,找到秦淮安的电话报了地址,十五分钟之后,秦淮安出现在包厢门口,气息有点喘,细碎的额前刘海下似乎还有细细的汗珠。

我看着秦淮安走向你,坐在你的身旁,将你抱进他的怀里,然后轻轻地吻了吻你的额头,那一刻,我在想,在美国的顾尔柘现在在做什么呢?是看着街头陌生的面孔发呆呢,还是在寄宿家庭不远处的超市里选购生活用品呢?这些我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秦淮安与夏瑾的传言,就那样不攻而破。

因为秦淮安在早操的时候走进广播站,掐断了别人点的周杰伦的晴空,他淡淡的语气透过学校十多个扩音器传出来,见证了整个学校的沸腾。

我,秦淮安,永远喜欢艾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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