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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准备

传说在两百年以前,莽岭山脉曾经恶兽遍野,凶险异常。每逢冬荒,山中必定出现食人的饿鬼和夜叉,那个时候,每家每户只敢闭门不出,等到蔽天的雪云散开之后,才有机会去猎获一些粮食。

这种轮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寒冷的凶冬就要降临的时候,山野人家人人自危的时候,一处猎户人家,却做了一个改变命运的决定。

“我乘舟出海,寻找山间的仙人斩妖除魔,你和孩子呆在家里等我。”男人抱紧女人,松开,转身离去。

“我等你。”女人抱着孩子,一叠叠雪羽飘落在房檐,在脚尖。

许多天后,大雪封山。男人没有回来,却来了一个僧人,将山头的恶鬼尽数收服。

“我家男人呢?”女人问僧人。

“自愿遁入佛门,许你一世平安。”僧人答。

“他在哪?”女人再问。

“山河外,云天中。”僧人眉头一拧,在风雪中转身离去。

女人笑却不预,十多年后孩子长大成人,男人却依然未归。二十年后孩子娶妻生子,她独守空房春夏秋冬。三十年多后,她开始变老了,在风雪之中的颤颤巍巍,却要子女扶她走过一个个山头,喊过一片片林海,终于凑齐了她想要的东西。

她将自己的思念寄托在一支箭上,希望这只箭能载着她的愿望找到那个人。后来,她也乘舟出海不知所踪,这把弓却古怪地留了在雪地里。后人捡到这把弓,见它破旧得几乎上不了台面,可又舍不得对家人的思念,便将它一直挂在墙上。

这一代代的相传,就传到的今天。

“执念吗……”秦关凝视着那把弓,心中生出一丝异样。如果有人说这是把黑弓是破烂,那人简直是眼睛瞎了,不说别的,这把弓看材质都像是黑玉做的。黑玉的价值,几乎可以胜过寻常玉石数百倍。

“嗯,我想这世界上也一定有一个人思念着你,是那个人的执念,让你看见了这把弓的幻象吧。”店家笑笑,伸手摸上那把弓。在秦关的眼中,那把弓却迅速地散去了黑色,变成了一把破破烂烂的小竹弓。

“这,怎么卖?”秦关暗吃一惊,还有谁会惦记着他?虽然这是一件传世之物,可如果没有真正的价值,他是不会下手的。

因为这把弓的独特气息,让它隔绝了尘埃和污秽。秦关猜测,在掌握它的时候,肯定能凝聚人的神念,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状态,然后将箭矢送向神念锁定的地方。

“看你我有缘,就收你50两白心玉吧。”店家呵呵一笑,看着秦关。秦关呛了一声,相当果断地付了玉石,随后又买了两筒,一筒20支装的黑木箭矢,背在背上走出门外。

哪知秦关还没走多远,那些猎户就围过来问了几句。看看这弓箭,打听了一下这价钱,顿时无语道:“傻小子,你真是太嫩了!”

“此话怎讲?”秦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这些猎户虽然有点粗野,但说话还是很直爽的。

“嗨,我看那老家伙准是编故事骗你买的。在弓箭上随便加个幻光符咒,再扯出一大段骗人的鬼话,有些人一感动,掏钱就买了。我说,你这都是第几个了啊!”猎户们连连摇头,几乎为修者们的玉石感到心疼。

“那也好,花钱买点记性吧。要是觉得不爽,一箭射中猎物就解气了。”秦关笑着走过他们,让那些猎户们竟然呆住了。

“还有这种人。”猎户们互相看了两眼,心中无语,回头开始准备打猎的事情。

而秦关挂着一脸虔诚评价走到没人处,左右一看,没人,前后一看,没人。他当即蹿到暗处,抱着黑弓几乎忍不住要笑死。

“一把灵犀黑玉做的力角弓,居然卖50两白心玉……”秦关憋笑着,同时抬头看了看,貌似天气还不错,应该不会有雷劈过来。

简直赚翻了!这把弓不但自带一种伪幻术式的外观,随着拉弦的力度,秦关也能感觉自己的神念都专注了起来。秦关觉得自己的元神就像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小鸟,伴随着弓弦的瞄准方向,元神的探知范围,竟然让他感应出墙后有人存在。

“你要干什么?!”看着前方的墙头忽然钻出个脑袋来,正在蹲茅坑的猎户顿时一惊,连忙用木板挡住秦关的视线。

“不,我就是闻到一点奇怪的气味……”秦关尴尬地缩回头去,抱着黑弓仔细端倪了一阵,才发现那搭箭的部位,有两个细小的字眼:墨香。

好一阵子,待心情平复后,秦关决定重新炼点云锦,将这身黑袍的结构改良一下,使之更加轻便。因为在山林之中行动,很多事情都是难以预料的,关键时刻衣袍和弓箭被植物挂住就不好玩了,甚至会因此被凶兽追上,这就有点托大了。

“不过这黑弓也没有经过灵力打造,几乎是一件无品级的东西,交给别人精炼也不放心,还是得靠自己啊。”秦关有点惋惜地吮着拇指,炼器的风险,和炼丹比起来不相上下。他的实力还不是很够,也担心将好胚子炼废了。

但是很多时候,往往不敢第一步,就永远不会获得第二步的境界。为此,炼制冥觉水也是一次相当重要的尝试,至少,这张配方正好符合了秦关的需求。

炼丹术,并不是一大堆药材塞进去,观心鼎在火焰上转悠个几圈,走点运气就能炼成丹药。

炼丹术的区别,按炼制的难易程度也分为几大种,比如:药液、散方、皮膏、丹丸。

最容易炼制是药液,只需要将材料清洗、整理干净,用灵力炙烤掉不需要的杂余物质,封入玉瓶中就算成功。至于会不会把材料烤枯,会不会炼了半天炼成一团黑烟,只需要盯着便好,算是掌握炼丹的必修技巧之一。

比药液稍稍难一点的,则是散方,像是“冰屑散”、“活血散”、“六阳散”等等。是一种用符咒包裹起来的半熟药粉,对于炼丹者的火温掌控和灵力掌控有一定的考验性。

至于皮膏和丹丸,那就复杂起来了。两者之间虽然各有千秋,但对药液的提取分量、反复添加药液的次序、油脂和药引的调和等均有要求,甚至对修者自身的灵力属性也有要求。就像一个水行功法的丹师,炼出来的火行丹药,效力一定比火行丹师差上许多。

秦关对此有一定的了解,也有炼制灵材的经验作为入门基础。更让秦关觉得有戏的是,自己本体的灵力,是精纯的天地灵力。而利用玄火咒、冥雷咒修炼出来的灵力,却是凭借着元神中的功法印记,各为一体罢了。

“虽然麻烦了点,不过遇到修炼瓶颈,突破机会也是不错的。”秦关脑袋里一转,想到自己此次前去炼制冥觉水,不能和修者们的狩猎队伍一起行动。若是独自前行,难免会被一些心思不对的家伙盯上。

“趁着天黑了再出发吧,反正莽森内的昼夜也相差不多……”秦关敲定主意,安心地走回那间买来的的猎户房屋。虽然有点破烂,但房子却是秦关换来的,比起荒郊野外的,呆在屋子里还是稍稍安全一点。

待秦关进屋去后,倒塌的砖墙后,却是走出来三个人。

“黄老大,之前我好像看见那小子弄到了一份翠竹玉啊。您看看,咱们也逃窜了这么多天了,吃不好喝不好,是不是得……”一个贼眉鼠眼的散修猥琐地笑了笑,嘴脸眉目,无一不流露出一股讨好的气息。

被捧称作“黄老大”的修者,却是一名袒着胸膛的炼体修者,面色不恶,长得虎背熊腰的,身后背着一把沉稳的砍刀。寻常修者看见他们,肯定不知道他们曾经也干过山贼一类的活计,刀起头落的事情不是没有干过。

“你胡说什么,咱们老大是凝元期二层的炼体刀客,杀凝元期三层的修者都是一刀斩首!那等瘦排骨,一刀下去就散成一地,你敢拿他和老大比?”另一名散修细尖细尖地笑道,同时拍了拍刀客的腰板。

“哼。”黄山狼满意地笑了一声,他确实斩杀过一名凝元期三层的修者,靠着那个倒霉鬼的口袋,过了数月的好日子。每每想起来,黄山狼也会觉得相当豪气,只是当时被那修者伤到的事情,也让他每次都很谨慎。

小心驶得万年船,在贼道上,阴沟里翻船的事情早已不是新鲜。

黄山狼知道炼体修者和炼灵修者的区别,也懂得一点其中的取舍之道,不言不语地摆摆手,让两个小喽啰先跟着他去准备。到天黑了,再偷偷地摸进去,趁机将其一举制服,省得夜长梦多。

白天的光亮和温热,总是能驱散修者们心中的恐惧。他们一边做着自己的事情,一边对自己的修行满怀抱负,纵使闲逛的时候看见其他人在打坐,也能从境界的优势上找到满足。看见一些天赋稍好的,又能从自身门派的优势上找到满足。

甚至看见招数精于自己的,还能从法器的优势上找到满足。殊不知:骗子,骗的就是那些没脑子的人。庸人,一个“懒”字摆平所有念头。而强盗,抢的就是那些比自己弱小的人。

“打我的主意?到时,可别后悔哟……”打坐中的秦关缓缓睁开眼睛,双手抚瑟般地在弓弦上弹过,露出一个静谧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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