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啸昏昏沉沉中睁开双目,竟已身处老鬼的小屋中。
“你醒了,感觉如何?”,这声音一听便是老鬼,田子啸太熟悉了。
“老鬼爷爷,我怎么会在这里?”。
“睡了七天七夜,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老鬼的话音有些严肃。
感觉只是一瞬间,却已经昏睡了七天七夜,田子啸心中惊诧不已。
“我记得身陷火海,几乎被烧化”。
“身陷火海,你小子胆子够大,竟敢擅闯火域”,老鬼斥道。
火域是九幽冥界四域之一,之外还有寒域、血域、暗域,四域是九幽冥界重地。小狐狸曾说过,被四域相中,就有机会成为九幽冥界的弟子,修炼起死回生之术。田子啸只是听小狐狸粗略的说过,却不曾想自己误打误撞的闯了火域。
“老鬼爷爷,我不是有意擅闯火域,只是在幽丘中迷路,误打误撞到了那里,还差点被大火烧化”。
“算你运气好,及时被发现才得幸免,只是这火域烈焰中,你居然……”,老鬼话到一半却收住:“算了,你好好休养休养,以后一定要注意,再这么冒失,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气的”。
田子啸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说。他并不知道擅闯火域有多大罪责,单是这被大火焚烧的滋味,已经让他后怕不已。
田子啸恢复倒很快,又像往常一样继续前往幽丘采药。只是有了之前的教训,现在田子啸在幽丘再也不敢胡乱闯,更不敢往幽丘深处窥探。
九幽冥界位于地下,没有地上的日升日落,却也有昼夜交替。当然,这里的昼夜交替并非因日月而成。
依老鬼所言,九幽冥界本属冥界,是永久黑暗之地。当年开辟出九幽冥界,脱离冥界后却出现了昼夜交替之象。因此,九幽冥界的昼夜交替,是阴阳相隔之间自然所成。
田子啸听不懂,也没兴趣去研究这些。只是按照这昼夜交替计算,田子啸已经在九幽冥界生活了半年有余,也就是说自己已经死了半年多了。每次想到这个,田子啸都有些怪怪的感觉。
……
“明日不用去采药了”,老鬼这半年多一直是这个平淡的强调讲话,就像他那张脸永远不会有表情一样。
“哦”,田子啸的回应更平淡。
“你不问为什么吗?”。
“为什么?”,似乎老鬼的提醒才让田子啸想起问为什么。
老鬼摇着头叹道:“愚钝、愚钝”。
“明日鬼族族选,你去参加吧”。
“族选是什么?”,田子啸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族选是我九幽冥界入族大事,选中者可入四域修炼,并可修炼修元筑体大法,成为我鬼族一员”。
“修元筑体大法?”
“此法由鬼王所创,未被冥界侵蚀的灵魂可以修炼,获重塑肉身之效……”
“就是起死回生之法?”,田子啸兴奋的打断了老鬼的话。
小狐狸说过,九幽冥界有功法可使亡灵起死回生,想必就是老鬼说的修元筑体大法。
老鬼突然让自己去参加族选,田子啸心中有一些疑惑,但一听说修元筑体大法,心中的疑惑已抛在一边,心思早已被梦寐以求的起死回生之术勾走了。
老鬼轻哼一声,说道:“先别高兴,你只是被推荐参加族选,能不能被选中还未可知”。
“老鬼爷爷教我,如何才能被选中?”。
“很简单,四域领主有一个愿意收你为徒,便是被选中了”,老鬼说完便朝门外走去。
“既然你推荐我去参加族选,想必我还是有机会的吧?”田子啸试探的问。
“哼,想得美,就你这资历,老夫才不屑于推荐你”,说着已经推门出去。
“喂,老鬼爷爷……”,田子啸有些纳闷,在这里终日与老鬼相伴,再无见过其它人,不是老鬼推荐,又会是谁?
不管是谁推荐,这毕竟是好事,喜大过忧,田子啸也懒得想那么多。
九幽冥界的白昼是从一片红光笼罩开始的,有点像镇海城的晚霞光辉。正如老鬼所说,确有引路者带田子啸去参加族选。只是这引路者有些特别,竟是一只幽犬。
幽犬形式地上的狼,体型比狼稍大些。最特别的是幽犬全身半透明状,就像清水汇成一样,若静止不动,还真难以发现其存在。本是低等冥兽,却因嗅觉敏锐,可识别生死、能分辨敌友,被驯服成为九幽冥界巡视之兽。
随幽犬来到一处传送法阵,法力四溢微光环绕,正上方显出六个荧光大字“族选传送法阵”。
田子啸生前听说过传送法阵,可惜镇海城内皆是武修之人,从未见过法阵是什么样子,更别说亲自尝试一下,没想到死后却有机会尝试这传送法阵的奥妙。
田子啸踏上法阵,再睁开眼时已经身处异境。向前几步便是一座石桥,桥下岩浆翻滚沸腾汇聚成河,蜿蜒环绕看不到尽头,似乎将对岸环抱中央。
随接引者步过石桥,是偌大的一处广场,早已人头攒动、鸟兽拥挤,看来这九幽冥界确是融纳世间各族之处。
广场对面是一座雄伟大殿,通体黝黑,有龙蛇鸟兽与世间万物雕刻于擎檐柱与殿壁之上,大殿正门禁闭,上悬牌匾书四个血红大字“九幽大殿”。
按照接引者的叮嘱,田子啸在这里等候。大殿门启门闭,四人一出四人一进,有的面露喜色,有的却灰头土脸。
“那小子这是又没选上?”。
“看那垂头丧气样是没选上”。
“他都熬了四年了,年年被推荐,却年年落选”。
“看他那衰样,一辈子孤魂野鬼的命”。
……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田子啸有些惴惴不安,若是自己也落选,岂不是也要再等下去。再说了,都不知道是谁推荐的自己,若是落选,明年还未必有这个机会了。
……
“田子啸,田子啸来了没有?”
大殿门不知何时开启,接连数次喊着田子啸的名字,才将愣神的田子啸唤过神来。
“来了、来了……”,挤过人群,慌慌张张的走进大殿。
大殿内十分宽敞明亮,殿内装色红黑交错,不似殿外一片黑色的阴森,却多了些神秘莫测。大殿正面高台上,一把盘龙石椅,却是空着的。高台下四把石椅一字排开,分坐着四人,却都戴着面具,看不到长相面目。
田子啸与同时进来的三人逐个自报家门,对面四把石椅上,四人像鉴宝一般审视着台下四人。
“四位领主,开始吧”,台上空着的盘龙石椅突然发出声音。田子啸正纳闷时,却有人说起话来。
“我血域历来以收授妖族为主,我看这四人中,我就还选那妖族小伙吧”,身着红袍,红色面具遮脸者起身说道。
“慢着”,身着黑袍,黑色面具遮脸者起身插话道:“鬼公子,看你年轻我们才让着你,但你也不能次次都先挑选呀,这次也该轮到我暗域先挑选了吧”。
“既然鬼伯说话了,那我自然从命,您先挑选”,话毕,鬼公子似有不服的坐回石椅。
“鬼伯恐怕是相中这妖族年轻人先天纯厚了吧?”,坐在一旁身着白袍,白色面具遮脸者竟是一名女子。
“哈哈哈,还是鬼女言直,这妖族年轻人先天纯正资深,确属少见”,身着紫袍,紫色面具遮脸者笑语道。
“哈哈,鬼老,你火域英才辈出,就不要和我抢了吧”,鬼伯笑道:“至于鬼女,你一向只收女徒,想必也不会与我相争吧?”。
“呵呵,英才辈出实不敢当,既然鬼伯先开口了,那我不与你相争便是”,被鬼伯称为鬼老的紫衣人轻笑道。
鬼女坐在那里,只是冷冷一笑,却未回应半句话。
“好,既然如此,鬼伯在此谢过三位了”,转而朝着台下撇了一眼,坐回石椅。
“剩下三人,只有一位人族女子,这必定是鬼女的人了”,鬼老说道:“鬼公子,这最后一位人族少年和兽族狼人,你要如何选择?”。
鬼公子看了看田子啸,又看了看兽族狼人,似有不甘的说:“好苗子被鬼伯抢去了,这人族女子倒也不差,可惜是鬼女的菜,剩下这俩都先天平平,实在没什么兴趣”。
“若是如此,那老夫就先选了”,鬼老说着便从石椅上站了起来。
“别,既然鬼老有成人之美,那还是让晚辈先选吧”,鬼公子赶忙抢前一步说道:“这兽族狼人野性难改,恐劳累鬼老,还是让晚辈来调教吧”。
“这兽族狼人虽先天无奇,然先天无差之下,兽族体魄魁伟,本就比人族有优势,鬼公子是怕累着鬼老,还是怕鬼老占了你便宜呢?”,鬼女坐在一旁冷言讥讽道。
“鬼女,你这叫什么话”,鬼公子反驳道:“我可没招惹你呀”。
“哎呀,无碍无碍”,眼见鬼公子要与鬼女拌起口舌,鬼老做起了和事佬:“不论谁选,不都是为鬼族培养人才嘛”。
“鬼老这话说得对”,鬼公子见了台阶,正好顺着下台:“都是为了鬼族兴旺嘛”。
看堂上四人一番口舌争斗,堂下田子啸却惴惴不安,看这样子台上四人都看不上自己,这是铁定要落选了。想到这里,不禁失落异常。
“那这个人族小子就退回去吧”,鬼伯言道。
“算啦,这小子我要了吧”,鬼老突然言道。
“鬼老,这小子先天平平,您老要他做什么?”,鬼伯问道。
“虽说先天平平,但看上去还算老实”,鬼老言道:“不妨去我那里打打杂役”。
鬼老这一举动,倒是让田子啸心中略微有些安慰。不管如何,这应该也算是被选中了吧,打杂役便打杂役,总比被退回去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