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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黑吃黑(下)

下曲阳西北三十里处,有一小县名叫高县,不过城墙却不高,仅有一丈五六,用泥土堆砌而成,干裂的墙面一道道龟纹,看上去随时都会坍塌。

因其东临滹沱河,又称沱城,河对岸便是常山郡,两个渡口隔河相对,平日里也算人声鼎沸,渡河的、打渔的,不过现如今河面上孤零零的只剩下几条蓬船。

黄巾之乱爆发后,县令及守军连夜出逃,城里的百姓也纷纷逃往外州郡避难,仅余下不到三百户。

时常有流寇进城骚扰,百姓无奈下只有供奉些钱粮将其劝走,而眼下望着入城的近千名黄巾军,城内百姓很明智的将米粮都藏了起来,家中大姑娘小媳妇也都蓬头垢面,抹着锅灰,躲在屋内不敢出去。

这支黄巾军的头目名叫邓荣,是程远志副将邓茂的堂弟,邓茂随程远志进犯幽州,被校尉邹靖领军击溃,本人也死于战场上。

程远志不甘此败,又请令率三万大军攻打汉军大营,怎料大军到了汉营后,发现已经人走营空,于是命部将领军攻取诸县。

邓荣因其堂兄之故,被程远志提拔为一方渠帅,程远志担心邓荣初掌大军,恐生差池,便命其攻取高县,名为攻取,实际上就是入城驻守,高县连个衙役都没有,何谈守军,这点程远志自然是清楚的。

邓荣早年上过几年私塾,被乡里推举为亭长,在任兢兢业业三年,眼看就要调任县里,结果赶上黄巾起事,自己的堂兄也参与其中,惧怕下投奔了邓茂。

邓荣领军入城后约束部下,与百姓秋毫无犯,清点府库,开堂坐衙,倒有几分县令的样子。

这一日邓荣正领着麾下休憩城墙,从远处来了一伙人,头前两人穿着袖铠,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几十个衣衫褴褛的壮汉,手中各执兵刃棍棒。

城门守卒见了,一拥而上,将这伙人拦住,高喝道“你们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老子还想问你们呢?这县城是我们先看上的,今天是来收租的。”马上那名大汉叫嚷道

这句话将守卒震得不清,一名头目手指着身后城墙上的守军,对大汉嗤笑道“我说你们是不是睡毛了?没睡醒吧,要不回去再睡会,看不见我们黄巾军在此驻守吗?还敢来撒野?”

大汉旁边的少年手中握着一根粗棍,点指着守军骂道“官家不给老子们活路,怎么?连大贤良师也要逼死我们不成?”

又抬手拍了拍身上的铠甲,傲然说道“看见没,正宗的汉军铠甲,兄弟们连官军都敢杀,还怕你个球子,让我们走也行,给我们粮食就走。”

说完,身后一众壮汉挥舞着兵刃,随之高声附和,大有一言不合动手的架势。

话虽说得难听,但却令这群黄巾军心生好感,黄巾军大部分是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之人,感同身受下,头目语气也缓了下来“兄弟,既然你们有此能耐,为何不来我们黄巾军,我们黄巾军就是杀官军,为咱百姓谋活路的。”

“哦?哼,说的好听,管饭不?”大汉问道

“呵呵,当然管饭了,你们先等着,我去喊渠帅。”那头目说完,屁颠屁颠的跑进城去找邓荣。

城上邓荣早就发现了城下动静,此时刚走下城,迎面碰到那头目,问道“怎么回事?”

头目将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说道“小的见他们都是好汉,不如渠帅将他们收了吧。”

邓荣点点头,没说什么,这样的事情也不稀奇,黄巾军哪天不得收个千八百的百姓。

快步来到城外,见这伙人领头的是个少年,略微有些诧异,拱手问道“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马上少年颇懂礼数,见正主来了,与大汉翻身下马,拱手回道“在下张绣,这是我的兄弟胡车儿。”

“哦,听手下人讲,诸位壮士想要入军?”邓荣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少年,见少年星眉朗目,身材高大,虽有些病容,但难掩一身英气,又见其身后众人皆是孔武有力的壮汉,心中高兴。

“还未请教渠帅高姓?”少年拱手问道

“本渠帅名叫邓荣。”

“原来是邓帅,实不相瞒,这些是我的乡亲邻里,都是被官府逼的家破人亡,无路可走,才落草为寇,若邓帅不弃,还望收下我们,只要给口饭吃便可。”少年一脸诚恳的说道

“如今天子无道,官吏腐朽横征暴敛,乡绅世家更是无德贪婪,欺压百姓,幸有大贤良师举事,才让我们有了活路。

你们既然肯投靠,我当然欢迎,随我进城休息吧。”邓荣义正言辞的说道

众人跟在邓荣身后向城内走去,路上邓荣疑惑的问道“你年纪轻轻,为何他们会跟随你?”

张绣心中早有伏案,当下未作迟疑,开口说道“回邓帅,因我从小学了身武艺,又读过两年书,被乡亲们举荐为求盗,平日里喜好结交朋友,大家伙也信得过我,便推我为头领。”

“哦?不曾想张老弟还是文武双全的人物,在哪里任的求盗?”

亭长虽小但也管着十里八乡的地界,手底下也有两个属官,一个掌管文案的亭父,一个是负责治安,缉捕盗贼的求盗。

邓荣做过亭长,听张绣做过求盗,还读过书,心生亲切之感。

“在东花村当差。”张绣答道

“哦,呵呵,你我倒是颇有缘啊,我曾在左溪村任过亭长。”邓荣一脸和煦的笑道,不自觉得摆出一副官架子,手中轻摇鹅扇。

“哦?未曾想邓帅做过亭长,那当真是缘分,邓帅允文允武,晚辈敬佩。”张绣一脸惊讶之色,随即叹服的说道。

心中暗自嘀咕“怪不得邓荣纶巾深衣,手中还拿着把扇子,初见时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因粮草短缺,张绣不得已出此下策,当时将心中计策说予张先二人时,唬得二人呆立半晌,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胡车儿都震惊不已。

最后三人一番商议后,由张先领着伤兵继续驻扎东花村,张绣二人领着其余人,将粮草留下后,出来寻黄巾军入伙,来个黑吃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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