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与白沉离开沉英谷后,俩人就直奔临丰城。
临丰城靠近阳口关,与沉英谷相距十万八千里。只是幸好有一条青水,由沉英谷出发,走水路,沿着青水一路北行,至青水与沧江的交汇处,方便了不少。之后直接骑马,一路往临丰城奔。
每年年初自药仙谷都会向外派发出药仙玉令,执玉令之人方可求得药仙救助。原先也是没有这个规矩的,但凡是能穿过谷外重重桃花瘴到达药仙谷求医的人,历代药仙都是会去救治的。这也算是一种屏障,不至于使药仙谷成日人满为患,毕竟资源有限。这样一来,前来药仙谷的人便减去了不少,但依然很多,而且除了身上本身的病情之外,还沾染上了谷外的瘴气。后来,为了减少这样一些麻烦,便有了这玉令,但凡持有玉令者,才可得到药仙的救治。
在御风传信来药仙谷之前,望乡楼的掌柜岑宁传信来说玉令出了点问题,但没有具体透露。白沉便叫了半夏去看看。不想这一来大半月都过去了,都不见半夏传信或者回来。白沉便知晓可能是出事了。
两人到了临丰城,进城后直奔望乡楼。
原本熙攘的人群被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冲散。待反应过来时,只瞧见马蹄带起的飞扬的尘土一路向东。
“这谁呀?”
“阿婆,您还是守好您自个的摊子罢。这一看就是有钱有势的。”旁边儿一摆菜摊的小贩一边整着被人群扑掉的青菜摊子一边说道。
那阿婆的媳妇也收拾好被撞飞的凳子,“娘,您没事吧?”一边说着,一边也看向早已看不见人影的方向。
一早便有小伙计候在门前,远远瞧见并驾而来的两匹马。小伙计忙招呼上去牵起马缰绳,一边说道:“公子可来了,掌柜的正在里面念叨着。”
白沉与御风对视一眼,翻身下马,大跨步迈进了望乡楼。
“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他俩进门便看见一位束发、身着素白长衫的男子,说话的同时还埋头拨算着桌上的算盘。
似乎发现不对,那男子抬起头来,笑意僵硬在脸上,“你。”
白沉自行选了张桌子,“岑宁啊,叫你这里的小伙计将最好的茶和酒菜端上来,我可是饿透了。”
岑宁手不离算盘,只开口吩咐下去,“你改性儿了?居然喝起茶来,你懂吗?”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沉,时不时也看一眼白沉旁边的御风。
“忘了说了,这是御风。”白沉咬了一口桌上的点心,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还以为你不给我介绍了。”岑宁放下手中的算盘,走上前去,竟向御风拱手行了个大礼,“鄙人岑宁。”
“御风。”御风站起身来,也同样还以礼。
白沉撇嘴,却意外没有出言讽刺两句。
“早听说御风兄的大名。闻名不如见面,岑宁以茶代酒,敬御风兄一杯。”岑宁接过伙计端来的茶杯,自行倒了一杯,执起茶杯,也不等御风回言,自行饮下。
御风没有出声,同样喝了一口手边的茶水。当然这杯茶是白沉倒的。
白沉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岑宁,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总觉得那句话别有意味。便出言打破了这种怪异感:“岑宁,怎么不见半夏?”
岑宁此刻才收回视线,端正起来:“半夏被人带走了。”
在白沉的追问下,岑宁终于道出了其中的缘由。原来是戎狄部落首领的嫡长子突染恶疾,遍访名医都不得治。不知从何处得知中原药仙之名,便派人或以金钱或强取,竟提着药仙玉令十二枚其中的八枚来望乡楼等着。于是岑宁只得传信到药仙谷,没想到最终来的竟是半夏。戎狄部落的人又等了数天后,终于不耐烦,便带走了半夏。
“为何没有通知我?”
岑宁挑眉,“我与你联络的鸽子可只有一只。况且后来我给你传信了啊。”
白沉一想,便明白过来,那时候恐怕他不在药仙谷了,可能时间就这样岔开了。
“好了。那群人在哪?”
岑宁好像听出来哪里不对,但还没想通,随口说道:“戎狄的王廷——库孜。”然后又说了一句,“你也不用太担心半夏那丫头。如果不是确信她没事,我是不会任他们带走半夏的。”
白沉点点头,看向御风:“你怎么看?”
“只要确信半夏没事,我们去库孜就可以。只是,我担心......”
“嗯,”白沉也是这么想的,那里毕竟不比中原,三个人,就算武功再高,也抵不过千军万马。“岑宁,给我们安排房间,我们要住一晚。”
“早就安排好了。”岑宁笑了笑,那双桃花眼眯起,眼角狭长微微向上挑起,柔而不媚。“我还有一件事告诉你。”见他二人都看着自己,岑宁继续说道:“对方知道你叫白沉。”
白沉一惊,与御风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些许惊惶之色。戎狄部落与南王府管辖州府接壤。若对方知晓白沉的身份,一旦这戎狄王长子不幸身故,这戎狄与南王府之间毕起刀兵。这是否就正印证了南王府的九宫之难已然揭开,避无可避了?
自从知晓九宫禁术,他们二人虽然一直在互相交流各自的想法,但也都有意无意刻意去避开去谈南王府。南王府处于九宫之术的命盘内,已是无法更改的事实。白沉如果不回去,那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厄运降临在南王府;他如果回去,那南王府可能连这唯一的一条血脉都将彻底被斩断。白沉这些年来一直在躲避,直到老南王,他的爷爷去世。老南王临走前,白沉答应了爷爷,他一辈子不回南王府,不见亲人。这才是他一直不肯离开药仙谷的原因。那天向御风提起了九宫禁术,也许是酒的作用,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他在见到御风后,心中就有了吐露的欲望。所以,他就说了。
他终究不是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