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带着雪之寻到了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将雪之放坐到一片有树荫的草地上。因为时间过于紧迫,他并没有仔细的寻找绝对安全的地方。
当他检查完雪之脑后的封颅针后,没有去观察周围的环境,就直接向雪之身体里输送灵力。
“御风,”身后此时响起一男子的声音,冷酷得犹如千年寒冰。
御风并没有回头去看,他知道对方是谁,而且以他与雪之现在的情形,他根本无法分出心来对付冷葬心,他只能专注地将灵力输入到雪之体内。他现在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
雪之脑后的封颅针竟然被她逼出了几分,但是现在还不是取出的最佳时机。若是取出的不得当,那雪之便只有死。
突然,他感觉到脖子一片冰凉——来自于一把利剑。
冷葬心打量着面前的两人,随后视线停驻在红衣女子的脸上。他深吸了一口气,瞳孔微缩,抿了抿唇角,但无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怎么,想杀了她?”御风淡淡地开口,言语中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然而黑衣男子闻言,身体却僵直了,手中的剑直接贴紧了御风的脖子,剑锋甚至已经划破了脖颈的皮肤,声音也变得狠厉起来,“说,烛日在哪?”
“原来不是来杀人的。”御风斜眼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利剑,讽刺道,“不要企图用尔等之剑染指中原。”
那双妖异的紫瞳一闪,一抹冷笑攀上他的唇角,“那我到要看看,你有何能力阻止我。”
灵魄寒光一闪,顺势便直接斩向御风的头颅。
“铮——”地一声,灵魄剑几乎被震得脱手。
怎么可能?他一惊。
而御风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不可置信地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红衣女子。刚刚是她......
有血从她的指尖流出,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裳。她的脸如同一张白纸一般,没有丝毫的生气。而原本在她颅后那枚针,此刻正躺在不远的草尖上,在阳光的反射下泛着猎猎的寒光。一段被斩断的丝线,无力的垂落在她的指边。
一滴泪,不自禁的从冷葬心的眼角滑落。明明从未见过,此刻却感觉心如刀绞一般。一种莫名的痛感绞着他的心,他颓丧地耷拉下双肩,那血红的一片灼痛了他的眼,似乎有一种力量让他不敢避开视线,只能那样直直地看着鲜红的血从女子的指尖汩汩流出。
御风将她的身体平稳地放于草地上,从腰间抽出浮影剑,左手结出一种从未见过的印节,握剑的右手在空中挽过几道剑花。剑气在空中碰撞,发出阵阵剑鸣声。然后,御风伸手一挥,剑光大盛,即后剑光渐渐汇于他左手的指尖,他微微转动着左手的手腕,汇聚成了一团似花似绒的亮光。而那团光慢慢褪去刺眼的光线后,变成了一朵透明如水的有实体的花,那花有九片花瓣,而花的中心处长着几根似银丝的花蕊。那朵花在御风的手上慢慢转动着,但冷葬心却觉得那朵花是活的。
“这是......”冷葬心看着这奇异的一幕,大惊。
“这便是梦昙花,”御风轻轻地用手托着那团花,缓缓向下,直至那朵透明的花化作流水般融进雪之的身体内。御风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这是由人死前的灵气聚集而成。”
“你为何不救她?”冷葬心自己都没有察觉出他言语里竟有了怒意。
传闻中,梦昙花的种子可以保人性命,只要得到沉英谷的含生草,便可以起死回生。对方既然能得到梦昙花,那就肯定能得到梦昙花的种子了,就算暂时拿不到含生草,但终究是一种护命的方法。像现在这样将花化作水融入到她的身体里,难道是传说有误了吗?
“没有办法,”御风的手缓缓抚上女子的面颊,神色哀伤,“你们传闻中梦昙花的种子,不过是灵魂经灼烧后的凝聚体。就是把那朵花用烈火生生灼烧整整九日,别说我目前没有这么多时间,就算有时间,我又如何能去如此折磨她。况且,那根封颅的针已经被她强行逼出,救活了也无济于事。”
冷葬心闻言蹙眉,侧过头去,“抱歉。”
“对她?”
冷葬心没有接话。
“云护法,你要的烛日,恐怕一辈子也得不到了。”御风直起身来,将红衣女子抱起,向远处缓缓走去。
水云宫的云护法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御风与那女子离去的背影。
他现在想到很多以前的事情。二十年前,落霞山庄全庄被灭门;十八年前,被迫分别;十六年前,刀剑相向。再加上自他有记忆开始,那个女人每个月都会发病受尽折磨。他恨那个人,恨那个抛弃了他们的人。十八年来,他从最开始的期待见到他,到后来的漠然,他的心也渐渐冷下来了。他在十四岁那年进入“修罗墓”,从“修罗墓”出来后,他不仅成为了水云宫的六大护法之一,而且还成为了水云宫的下一代继承者。只是从那以后,他发现自己不会笑了,他也终于明白所有从“修罗墓”中出来的人都是不会笑。幸运的是,在那段几乎把他逼疯的日子里,他身边还有好友——缥碧与紫岚。他了解缥碧的身世,了解她心中的仇恨。在紫岚刚进入水云宫的那一年,还只有十三岁的缥碧只身一人灭了那窝马贼,并且同时司掌了宫中的暗杀,成为了女刽子手。四年后,身为雪护法的紫岚却因逆叛之罪被处以宫规。然后再是两年后的今天,他亲眼看着那个红衣女子倒在他的面前。现在这样的情形他不知道该怨恨谁,原本并不打算见面的人现在相遇了,却成了这般模样。他唯一能怨恨的就只有命运。
这江湖,如此血腥的江湖,为何付出代价的总是那些无辜女子的性命?十六年前如此,五年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夕阳的余晖,还照耀着这个荒芜的大地,渐渐的泛出微微的枯黄之色,满目萧然。
残阳如血,黄昏迟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