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蹲下身子,摸了摸孩子的脸蛋,以一种极尽的轻柔将孩子揽进了怀中,低头喃喃道:“不要再想父亲母亲了,好吗?他们已经不在了。”
女人如水一般的声音缓缓淌入了紫远的心里,紫远怔了怔,这真的是长歌和她的姐姐吗?她似乎从未见过长乐,可是这个女人却给了她一种莫名的熟悉,与冷意。
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如此温柔细腻的声音,她会觉得那么反感?就仿佛是来自内心最深处的排斥,还有那股熟悉,又是怎么回事?她与她素未相识。
紫远走了过去,似乎是想再仔细地看一看这一幕,目光却只停留在了那个女孩的身上。
她在发抖,单薄的身躯不住的颤抖,女孩在害怕吗?
紫远刚打算再向前几步,还未迈出的脚已僵在了原地,原来抖动的不是女孩,而是抱着她的女人,她的手在颤抖,不,准确的说,是她在颤抖。
她在哭,滴落下的水渍浸湿了袖口,将红色衬得更加艳丽,仿佛是新染上去的血一般,一挤便能滴落下来。
女孩轻轻地动了动,似乎是想挣脱女人的怀。
“安静地陪我一会儿好吗?马上就带你去见父母……”越来越轻的声音似乎是从喉咙里逼出来的一般,却始终保持着平稳。
原来,长乐是这样的一个女人,隐忍而又张扬,坚强而又脆弱,她就是长歌的姐姐,紫远在心中默默地念叨。
一阵仿佛是从女人身上发出来的强光迷糊了紫远的眼,隐约中一抹大红色的影子徐徐而起。
紫远睁开眼睛,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没有光亮,没有女孩,也没有身体妖娆却浑身颤抖的红衣女人。
长歌一声冷哼,“你真的是让人很讨厌,真不知道城风他喜欢你哪点。”
“你觉得他喜欢我哪里?”紫远问道,思绪却依旧沉浸在刚才看到的画面中,声音淡得清冷。
“要是知道,我不就要爱上你了吗?”
紫远回过神来,微微地惊讶了下,平静的声音没有透露出一丝的愤恨与冷意,让人捉摸不透。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长歌,在挑衅面前压倒性的冷静,真的是让她很欣赏。看来,她的姐姐在她的身上真的花了足够的心思,紫远想。不知道城风知不知道这样的长歌,脑海中突然蹦出这样一个念头,城风他也许是知道的,不,不仅是城风,甚至连溪风也是知道的。紫远看着前方,若有所思。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长歌是爱着城风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甚至连长歌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这是真的吗?
这是她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过去的她从未怀疑,可是现在她不确定了,长歌对城风真的是爱吗?
就像城风对长歌,的确很好,可是那不是爱,以前的她不懂,为什么城风对着长歌时,充满宠溺的眼神中总是有一股浓浓的悲哀,现在的她终于明白了,那是同情,是怜惜,他想在长歌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中注入一丝丝的温暖,用尽量包容的方式来对待长歌,让她体会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家,什么是真正的亲人。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长歌做下那么荒谬的事,他也只是选择离开的原因吗?
他可真是糊涂,紫远叹了口气,在寂静的黑暗中尤显突兀。
难道他不知道就是他的纵容,才让长歌依恋他,直到难以自拔?
难道他不知道就是他的优柔寡断,该断不断,才让长歌难以自拔?
难道他不知道就是他的逃避,才让长歌深陷泥泽,不知对错?
“城风,你真的是个大笨蛋。”心中想着,紫远低骂了出来。
长歌冷声道:“他是笨蛋,那你……”
话还没说完,急促的脚步声已经破门而入,一个身着宫服的女孩,一手指着外面,一边捂着胸口,喘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不好了,那里,那里……”
灯火的光亮在开门的那一刻随风涌入,映红了隐在黑暗中的半张脸,紫远微微闭上眼睛,侧了侧头。
长歌皱了皱眉头,本就已经拉下的脸变得更加不悦:“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
“那边,那边出事了……”宫女断断续续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门外,面色紧张。
“你先带我们过去再说。”紫远挥了挥手示意宫女带路。
听了紫远的话,宫女赶忙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跑去。
紫远与长歌紧跟其后。
天空中,浓浓的云层掩盖了月的华光,偶有一两颗星辰逃出来,闪着黯淡的光芒,也很快消失,仿若从不存在。地面上的参天古木,摇曳不止,扬着颤动不息的叶子,沙沙作响,仿若鬼魅的低声絮絮。
脚下的路越走越窄,呼吸渐渐地急促起来,她们似乎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
“你要带我们去哪?”长歌环视着四周,前进的脚步慢了下来。
“就在前面。”宫女疾步前行,头都不回。
一道淡紫色的光芒从宫女身边飞过。确切的说,是贴着前行的宫女擦身而过,消逝在了前方的密林中。片刻后,一阵巨响传来,是树木轰然倒地的声音。
这不是光,这是紫远的妖气,她竟然躲过了紫远的攻击。
她不是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