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回来了。”看到进来的两个人，溪风一下子就趴在了桌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城风有些莫名奇妙，看了看溪风，又看了看长歌，道：“怎么了？”
只见长歌眼睛红红的，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城风柔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快去休息吧，别累坏了。”
长歌看了看城风与紫远，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点头，和紫远一起离开了无极殿。
“都走远了，还看。”背后传来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懒得理他，城风径直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可某人偏偏穷追不舍，继续用他那欠扁的声音问道：“昨天晚上，一夜未归，孤男寡女，干嘛去了？”
听着这故意拉长了腔调的古怪声音，城风突然有点想笑，“我去干嘛还需要向你汇报？”
溪风看着城风，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这么多年了，你还没看出来吗？长歌的心意。”
城风怔了怔，收拢了嘴边的笑意，倒了杯茶，轻轻地呷了一口，茶还是热的，看的出来一直有人很用心的在为壶里的茶保温……
雪已经厚厚的积起来了，长歌跟在紫远的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显得有些艰难，但还是忍不住观察着紫远。
淡紫色的长衫包裹住了她玲珑的身躯，在雪的映衬下更显妩媚，让这张从不上妆具有严肃之美的脸，平添了一份妖娆。漆黑的眼眸中，辗转着流光，好似一个黑洞，只要与之相遇，就会沉沦。轻盈的步伐带动着裙摆，甩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似乎可以看到那如凝脂的肌肤。她真的好美，美到可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心动，而我……
“长歌……”一个悦耳的声音打断了长歌的冥想，听得出来，声音的主人有些担忧，“你怎么了？是太累了吗？”
长歌摇了摇头，看了眼紫远，想说什么，但还是把目光移到了别处，如是几回后，似乎下定了决心，终于抬起了头，“紫远，你昨天晚上和城风……”
然而，长歌的声音还是越来越轻，直到自己也听不清为止，她突然向前跑去，不管紫远脸上是何种诧异的表情。
耳边的风呼呼生啸，像刀子似的刮着长歌精致的脸蛋，可心里的痛胜严寒之痛百倍，泪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我真的好怕，怕听到的答案和心里想的一样，怕他们真的已经在一起了。离开了城风，我不知道该怎样活下去，我想嫁给他，我要嫁给他，紫远为什么你要和我抢……跑进房间，关上门，长歌靠着墙就蹲了下来。
“长歌，你开门，我跟城风不是你想的那样，长歌……”紫远在房间外使劲地敲着门，可里面毫无动静。
“长歌，我进来了。”听到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紫远破门而入。
只见长歌靠着墙蜷缩在门边，把头别向了一旁，拼命地擦拭着眼泪，眼睛被揉的又红又肿。
“长歌，你听我说……”紫远一把抓住正想逃离的长歌，将她硬拉到自己面前，大声道：“昨天晚上，我跟城风什么事情都没有，我根本就不喜欢城风。”
“你骗人。”长歌哽咽着，音量却丝毫不减，“你不喜欢他，每天要吃他送过来的点心；你不喜欢他，每天都陪他散步；你不喜欢他，要他亲自来照顾你的身体，我也懂医术，溪风也懂医术，你为什么一定要他来照顾你？昨天晚上，一个晚上都没回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鬼才相信……”
紫远看着过分激动的长歌，有些心疼，有些内疚，还有些后悔。一直以来都以为城风与长歌是兄妹关系，原来她那么喜欢城风，一个平常的举动，落到她的眼里，竟是那么的暧昧。这些日子，你都在默默地忍受吗？长歌……
正在发愣之际，紫远觉得手一松，险些摔倒，回过神来，长歌已经挣脱了，正跌跌撞撞地向外面跑去。
“你不是想知道吗？”紫远顿了顿，提高了声音，“昨天晚上……”
犹如被定了身一般，长歌一动不动，但是扶着门框的手却越捏越紧。
知道长歌此时的内心正剧烈的挣扎着，紫远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了吗？爱情不是靠逃避就能获得的，如果你是个只会逃的胆小鬼，就算我不和你抢，那还会有另外的一千个紫远会把他从你的身边抢走。”是时候推她一把了，如果这时候还不用言语来刺激，她这一走，也许今后再见，就要与她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了，紫远心头一紧，继续道：“这样的你，注定得不到他。”
似乎受到了惊吓，长歌猛地放开了门框，一头向前栽去，坐倒在了地上。地上冷得刺骨，然而长歌像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仿佛是个木偶般，纹丝不动，定定地看着前方。
片刻后，终于垂下了睫毛，用颤抖而又绝望的声音问道：“你们昨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别骗我，好吗？”
紫远既怜惜又心痛地看着长歌，这就是爱情，在给人甜蜜之前就已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忽然想起姑姑的话：“紫儿，永远不要相信男人，也不要相信所谓的爱情。它只会在你沉沦后，无情地伤害你。”那时的姑姑，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紧的连指甲都陷进了肉里，脸因为痛苦而极度扭曲着，仅仅是回忆，眼神就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般。然而姑姑眼角的亮光，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是眼泪。爱情真的只能给人痛苦吗？
无极殿内，城风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一个清脆快乐的女音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城风问着自己，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吧。没错，其实他一直都是知道的，长歌喜欢自己，可是从来不去理睬，天真地以为，只要放任不管，这份感情一定会自生自灭，没想到的是，这颗种子，在思念雨露的浇灌下越长越大，已经成了一棵参天大树，将根深深地扎进了长歌心里。
这时，另一个声音在心中响了起来，带着自私与刻薄，“你真的想让这份感情自生自灭？还是你想要留下这份感情，所以才放任不管？”
城风猛地一震，似乎是吓了一跳。
但这个声音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你就是个自私鬼。在遇到紫远之前，你不想一个人，希望在孤独的时候，随时有人在身边陪着，所以你待长歌好，即使你根本不爱她。但在你遇到紫远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你发现紫远就是那个你愿意付出一切来守护的人，你只想对她好，其余的一切都无所谓，包括长歌。可你却不肯承认，其实自己就是个薄情寡义，自私自利的人，你只想着自己，根本不为长歌着想。”
“不是的，我没有，我从来没那样想过……”城风努力地辩解着，却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不是？是什么？事实就是你对不起长歌，你伤害了长歌。像你这种脚踏两只船的人有什么资格喜欢紫远？你只会伤害别人。”
你只会伤害别人，你只会伤害别人……这句话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像魔咒似的将城风团团围住。
“不是，不是……”猛地睁开眼睛，已经入夜了，城风环视了四周，一切如初，原来是梦，轻轻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我真的是这样一个薄情的男人吗？城风望向了窗外。
厚厚的窗纸上，映出了一片又一片模糊的影子，又下雪了，真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