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世界被白色所包裹了,地上,树枝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在离河不远处的一个小屋子里,一个少女正看着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冰冷的双眸中不带有一丝感情,让人猜不透此刻的她在想什么,她白皙的脸上未施粉黛,乌黑浓密的长发垂至腰间,身着一袭白衣,浑身散发着说不出的刚毅冷漠。
嘎吱一声,门开了,门外走进来了一个女人,像少女一样披散着长发,一身素净,没有一点矫饰,她向屋内瞥了一眼,径直走到一把椅子旁边坐下,问道:“紫远,你在干什么?”
少女回头看了女人一眼但又很快将目光投向窗外:“姑姑,外面的河结冰了。”
“是呀,但是红海没有结冰,它依旧能够流向人间。”听到这话,少女转过头,吃惊地看着姑姑的脸,似乎希望能从姑姑的脸上寻找到一些线索。红海,是一条连接着各个空间的河,顺着它能到达人间、魔界,也能到少女身处的这个异域。
然而姑姑的脸依旧是波澜不惊:“紫远,这三百年的训练已经可以让你独当一面了,我打算让你去人间找一样东西,为了能让你帮你的父母报仇,也为姑姑一洗前耻。”
是呀,自己是为复仇而存在的,要不是因为他,自己会从小没有父母吗?需要东躲西藏那么多年?需要在这个只有雪的异域活三百年吗?那个男人……紫远这样想着,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外面是一片寂寥凄清的白色。
人间,正处在一个战火纷飞的时代,各个势力盘踞一方,每天都有无数人死于战火、饥饿与疾病。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种人,那就是
"姐姐,这个人已经死了。”
“嗯,把他埋了吧,还有很多人要救。”一个女人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这个躺在担架上的男人,然后站了起来走向了别的躺在地上正在痛苦呻吟的人。
“巫女大人,请您救救我的孩子,他从昨天就开始发高烧,快不行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跪在了她的面前,一边哭,一边说着。
“长歌,把他抱到里面去吧。”对,她就是巫女。她是长乐,是这方圆百里内唯一的巫女,从小学习巫术与医术,具有极高的灵力,她待人十分冷漠,却受到所有人的尊重与信任,她有一个妹妹,叫长歌。
夜已经深了,窗外听不到一点儿声音,似乎连虫儿也已经进入了梦乡。
“姐姐,你怎么还没有睡?”长歌揉着眼睛,从内屋走了出来。
“这个孩子的烧已经退了,我再守一会儿。”长乐的声音柔的像水一般,但精致的脸上却依旧没有一丝表情。
“好。”姐姐的名字叫长乐,但我却从没有见姐姐笑过。长歌这样想着,正转身要离开。
“长歌,如果有一天,姐姐离开了,你会怎么办?”
“姐姐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去?”听到姐姐的话,长歌倏地回过头,目光紧紧地盯着长乐。
“不,没有,我只是说如果,不……”长乐望着妹妹,微微一笑,似乎是在安慰,“姐姐不会走的,你去睡觉吧。”声音轻轻地,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姐姐……”
从那天起,姐姐眺望天空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与我的距离似乎也越来越远了。然而,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长歌望着正在河边洗脸的姐姐想。
“长歌。”
“怎么啦,姐姐。”
“你感觉到了吗?那些力量,那些邪恶的力量又开始涌动了。”
“感觉到了,而且似乎比十年前更加强大。”长歌带着担忧的神色点了点头。
十年前,原本停止不动的红海不知怎么地突然流动了起来,人间、魔界以及很多的异域都被连接了起来,于是大量的妖怪涌向了人间,原本就不太平的人间因为这些东西的涌入变得如同地狱一般。那个时候,为了抵抗妖怪的入侵,阻止红海的流动,所有能通灵的人都被聚集在了一起,包括长乐与长歌。然而,现在的红海似乎比十年前流得更快了。
“是呀,似乎比十年前更快了。”长乐喃喃地说,“现在是不是太平静了呢?”
“姐姐,你看,那边是什么东西?云吗?”长歌大喊一声。天边突然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云并以极快的速度向这里逼近。
“不对,是妖怪,长歌,你快点把大家带到安全的地方去,长歌——”长歌看着那片黑压压的妖怪,僵直地站着,好像没听到姐姐的话一般。
“巫女大人,村子里出现了妖怪。”一个男人从村子的方向跑来,连滚带爬地到了长乐面前,气喘吁吁地说,“已经杀了很多人了。”
长乐看了一眼僵直的妹妹,转身向村子的方向跑了过去。然而,从背部猛地传来了一阵剧痛,目光缓缓地下移,看到一只手已经穿过了自己的腹部,长乐大吼一声,迅速将灵气汇聚成一把短刀,转身砍下了那只露出真面目的妖怪的头。
“姐姐——”看着失血过多,体力不支的姐姐,长歌终于反映了过来,在长乐要倒下的那一刻,跑向并接住了她。
“快跑……你快点离开这儿,快离开。”
“我不走,要我抛下姐姐,这是不可能的。”长歌带着哭腔,一边说,一边努力地架起了长乐。
“快把我放下。”长乐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长歌。“我再说一遍,把我放下。”长乐强硬地命令道。
“我也再说一遍,要我把你抛下,这是不可能的。”长歌用更响的声音吼了回去。天空越来越暗了,半空中不时传来野兽的尖锐的嚎叫声。
“村子一定已经被占领了,不能回去。”长乐一只手捂着腹部,一只手按在长歌的肩膀上,踉跄地站了起来。
在森林深处的一间废弃的小屋子里,长乐独自躺在那里,眉头紧锁,原本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发现独自躺在一个屋子里,这屋子不算太破但结满了蜘蛛网,灰尘厚的已经可以用眼睛看见了,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腹部突然传来的剧痛让长乐捂住了腹部。是呀,自己在战斗中被打伤了,险些丧命,长歌,长歌呢?剧痛让长乐彻底清醒了过来。看到长歌不在身边,立刻挣扎着坐了起来。也许是失血过多,一个不稳又跌倒在了地上。
正在这时,门“嘎吱”一声开了,长歌拿着绷带刚要走进来,看到姐姐跌倒在地上急忙跑了过去“姐姐,你要什么,长歌拿给你,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要动。”说着,将姐姐扶了起来。
“妖怪……妖怪走了吗?”
“还没有,不过放心吧,姐姐,我已经在屋子外面设了结界,它们暂时发现不了。倒是姐姐你,你伤得很重,我种了一个药蛊还是愈合不了,我再帮你处理一下吧。”
“好,天快要亮了?”
“嗯,姐姐已经昏睡了好久了呢!害我担心。”长歌看着姐姐,小孩似地说道,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对不起。”什么时候,这个处处要依赖我的小妹妹已经成长了那么多呢?看着正在帮自己处理伤口的长歌,长乐默默地想。
突然,长歌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扭头看向窗外“那么快……”
“看来被发现了,长歌,姐姐帮你争取时间,你快跑。”长乐努力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扶着墙站了起来“往森林深处跑。”
“不要,要我把姐姐扔在这儿。”抬起头,长歌已经是泪流满面。“我做不到。”长乐看着长歌带着无奈的语气说:“不要再傻了,带着这样的我,你根本逃不出去,与其两个人一起死,倒不如……”
“我就算死,也要和姐姐在一起。”长歌打断长乐的话。“你死了,父母临终时的遗言谁来实现?”长乐冷冷地说,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快走。”
长歌看了看面苍白的姐姐,咬住了嘴唇,犹豫了一下,从屋子外面妖怪没有包围的地方跳窗跑了出去。
背后隐隐传来了姐姐活下去的声音以及巨大的爆炸声,长歌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这是以发动术式者自身身体作导火线的自杀式的攻击术式。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奔腾而下……
夜已经深了,此时的长歌已经到了森林的最深处,皎洁的如水银般一泻而下的月光透过密密层层的树枝后只剩下斑驳的碎片。
长歌靠在一棵粗大的树干上,回想着白天的一幕幕,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突然,一阵尖锐的长鸣划破了看似平静的夜空,也打断了长歌的回想。
长歌看着眼前这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庞然大物,吃了一惊“骗,骗人的吧,那么里面了,还会被妖怪发现?!”回过神来,立刻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试图甩掉这只妖怪。
然而,跑出了这片森林却发现前方是一条河,很宽,根本过不去。妖怪看到站在那里动不了的长歌,露出了笑容,原本就丑恶的长满毛的脸变得更加恶心,尖锐的牙齿缝里渗出了口水,滴在地上好像是倒出来的水似的,止都止不住。
长歌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颤抖不止。看着妖怪步步逼近‘似乎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妖怪走到长歌面前缓缓地举起了那只硕大的钳。
“啊——”长歌大叫一声,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同时将两只手挡在了前面……片刻后——感觉到妖怪还没有下手,试探性地张开了眼睛,看到了血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上,妖怪的胸已经被一把刀贯穿了,在刀被抽离的那一瞬间,妖怪的身体重重地倒了下去。
一个身影出现在长歌面前,飘逸的黑色长发,随风舞动,就像飘落的黑色樱花。白色的长衫在月的映衬下,飘逸自然,如同黑夜中的精灵,张扬但却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