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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誓言!

良梦在无边混沌里无意识地走着,忽然身体一轻,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她托起,竟慢慢漂浮到了一个红色的世界里,那红色慢慢的解冻了她的意识,暖融融的包裹着她,那温暖让她忍不住贪恋更多,可那红色似乎只想跟她开个玩笑,突然就卷云般退去了。她骇然,想要呼喊,让那红色回来,可一张口,就有一丝清凉缓缓入喉,再次封冻了她的意识……

……

黑衣首领正烦躁地踱着步子,灰袍老者回来了。见老者并没带着其他人,不禁疑惑,“那两个留下的人呢?”

“死了。”

“什么,死了?独龙峰上难道有活口……”黑衣首领刚提出一个假设,就立刻摇头否定了,“不可能!今天是晓天门每年一次的开宗堂会,所有门人都在,就连本该不在的良梦都回去了,绝不可能留下活口!”

老者看他一眼,漠然道:“良梦命大没死,救她的人让我带回一句话。”随后示意的看了一眼周围侍立的黑衣人。

黑衣首领狐疑地皱起眉头,挥了下手,让黑衣人都退了出去。

待他们退去,黑衣首领负手而立,盯着老者,眸光淬冷,丝毫不掩饰训斥的口吻,“以你那种残忍的招数,她怎么会没死?”

“命大。”老者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也不在意他是否相信,继续说:“救她的人让我跟你说,不想丑事传出去,就别再找良梦的麻烦,否则你最在乎的东西就是你的坟墓。”

“混账!”黑衣首领暴喝出声,攥起拳头却不知该打哪里,只得又将怒火生生憋了回去,沉声问道:“那人是谁?”

“不知道。”

“那他长什么样子?”

“蒙面,一身红。”

黑衣首领猛的一滞,“他?”

……

独龙孤峰,冷风游绕。

良梦醒了,只不过是被冻醒的。冬末春初,自有一种别样的寒峭,但她的冷,除了这天地间的寒,还有从身体里钻出的凉,就像梦境里入喉的那丝清凉。她拧着眉心想要坐起,却一下子怔住了……她内伤外伤都极重,可身上的痛感却消失了,而且明明一身的血污,她却闻到了一种几乎淡到不存在的花香。

或许是错觉。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视线又落在了那颗头颅上,不禁悲戚。一双素手恨然攥紧,指节间咔咔作响,似是仇恨从骨头里生长了出来,爬满了棕眸。

她恨,她怒,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父兄俱丧,惨遭灭门!

“啊……”

怆然怒吼直入云霄,硬生生震开游云,扶摇而上九重天,乍开个天霆惊雷!

“嘭”的一个接地而起,玉指擎天,直探星芒,“我良梦发誓,就算拆天裂地,劈山掀海,也一定找出灭门仇人,让他付出千百倍的痛苦和鲜血,血祭晓天门!”

半空中,阵阵回响惊散一方游云,寒风顿息,星辉皆凝。无边寂然里,却有世间万物正在为她见证誓言……

吼完,她便立刻弯了腰大口粗喘起来。一时失控,竟忘了还带着内伤,虽然不再疼痛,可身体却虚弱至极。抬手抹掉腮畔的泪水,目光随落至沾满血污的手,眸底涌出毅然之色。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既然老天都要她重生,那她就凭这万毒在握的素手,凭这异世之魂赋予的宿命……报仇雪恨!若他日真有良机,便也不妨狼霸浮鸿!绝不会辱没了那“小天狼星”给她的记忆和重生的机会。

簌簌冷风忽起,欲吹干她眸中散碎如银的泪光,却一下子乱作寒刃万片,一片一片敛进她愈深的瞳。原本沉痛的一双棕眸,却再看不到一丝的伤……

晓天良梦,梦回尘封,封解天狼,狼霸浮鸿!

她将良克的头颅埋在了这十六字之下。

山巅之上,良梦静立在漫漫星辉中,一派绝世清冷之姿。父亲、哥哥和所有晓天门的人全都在烈火中化作了飞灰,无尸无冢,无处话凄凉……

……

晓天门,乃是江湖第一情报组织,据称“藏天下之大隐”。第四代门主良钊远为人忠正厚德。膝下一双儿女皆为人中龙凤,长子良克秉承父行,德才兼备。小女良梦自幼被送到浊谷,跟随在毒后浊仙子身边,虽然每年只回一次晓天门,但因身为毒后的弟子,极受门人尊崇,被称作“梦少主”。

良钊远治下门规森严,所以晓天门即便是情报组织,却从不生恶危害江湖,最多是因为利害关系而拒绝接受情报搜集的委托,非但不曾与人结仇,而且还备受江湖人士所尊敬。只是这灭门之灾,却不知要从何说起……

良梦轻声一叹。自她收到匿名函,她顾不得跟师傅禀奏,便急急回奔晓天门,日夜兼程毫无停歇。然而,还是晚了……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而出的悲戚,仰首远眺。

望着清冷肃杀的独龙峰,忽然想起了望涯顶上的那两个黑衣人,虽然是她无意识的时候杀的,可还是忍不住后悔。若她早些清醒,断不会杀了他们二人,或许还能从他二人口中问出那黑衣首领是谁,可惜!

这样想着,便拾步走向了望涯顶,虽然身上没了痛感,可终究还是虚弱无力,才登上望涯顶,她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走上前去打量几眼。

这二人虽然粗鄙却是官家之人,借着涯顶无边星辉,蹲下瞧了瞧那棉靴,是特制的军靴,但并不是天昭国士兵所穿的样式。

良梦棕眸乍寒,深如幽洞,仿佛隐匿着千年玄冰,冻得夜色一抖,“哼!休要让我知道是何处官兵所为,否则哪****良梦足登九霄之上,必将之屠戮殆尽!”

掷地一言,砸响一方虚空!良梦却不知道,这句话后来竟成就了她的一世霸名!

……

“哒哒哒”

身后忽然传来马蹄声,良梦霎然一个回头,棕眸妖冶邪戾,仿若嗜血孤狼,生生止住了那马儿的蹄子。

“踏雪?”

这是她骑回来的那匹乌骓马!

收起一身冷戾,良梦轻唤了马儿一声。“踏雪”听良梦唤了它的名字,才踢踏着蹄子走了过去,不等良梦伸出手来摸它,便低垂了颈子,用头蹭着良梦的肩膀,似是安慰。

良梦心疼的抚着踏雪的乌鬃,这马是她初学骑射时父亲派人给她送去浊谷的,极通人性。方才转首望向它的瞬间,竟看到了它眼中的绝望。一路追寻了她而来,倘或寻不到,怕是不会独活这世间了。而如今遭逢了这灭门之灾,她和父亲唯一的联系,也就只剩下了它……

最后一次看了眼这片焦土,只觉光景凄凉。随手牵过缰绳,轻浅一言散入风中,“踏雪,我们走。”

待她渐行渐远,一抹诡异的红却从虚空中翩然而下,落在她驻足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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