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金少有的沉默了,似是看出了她心情不好,怀曦带着她在宫内一路闲逛,他看起来对宫里熟悉得很,走了一下午,多金也没见他带自己走过重复的路。
虽正是夏日,宫内四处都是纳凉点,多金一点也不觉得闷热,反而是时常迎面拂过舒爽的凉风,这一路走来她见到了三对趁着七夕求爱的人,有两对都是宫中的侍卫与宫女,或摘花为女方戴上,或害羞的递上红色的信笺,至于看到的第三对……实在是太奇怪了了,多金摇摇头,决定忘掉最后看见的什么。
夜色降临的时候,也越发凉爽起来,比起之前,多金心情要好了许多,只是再稍微想一想那红衣妖怪还有祥丰殿那位妃子,她始终是有些难过,为自己的弱小而难过。
走走停停这么久,多金肚子也有些饿了,捂着肚子,想着今天能从哪儿弄到吃的,她一副苦恼的样子被怀曦看在眼里,怀曦轻声笑出来,“今天七夕宫宴,既然你我都受邀了,自然是要去吃宫宴。”
多金咽了口口水,菜肴再好吃也不过是那样,她从小到大好吃的名贵的千金难求的菜肴吃过太多,但宫宴——这绝不是用钱就能求到的,不管怎么说都让她兴奋不已。
多金拉着怀曦快速赶往华麓园,那是宫里最大的庭院,今夜,相比也是整座京城最美的地方。
酒席摆了许多桌,一边是宫里的妃子,一边是朝中的大臣还有一些名门望族,而皇上坐在最前方的位置,侧手两边分别坐着东黎王室兄妹和大皇子,与众人的席位之间隔了一方宽阔的平台,那平台正是今晚歌舞助兴所用,一位身着茜色留仙裙的舞姬翩跹起舞,水秀飞扬间偶尔能让多金看见她那张脸,美得不可方物。
只是皇上似乎并没有那么关注这支舞?多金起先只是不小心瞥到皇上自己斟酒,感到有些奇怪便一直看,才发现皇上一直往盘子里剥着水果,剥了小半盘子了,自己却不吃,那支舞也只是偶尔瞟了几眼。
可明明是一支跳得很美的舞,难道是多金自己的眼光有问题?多金又看了看旁边席位上的人,大多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位舞姬,赞不绝口。
她想找怀曦问问,但这样议论皇上的事情实在是大不敬,想了想,还是安静的看表演。
舞罢,明明没怎么看的皇上却赞叹的点点头,“丽妃这支舞实在是美轮美奂。”
场下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多金疑惑的看向怀曦,却看见怀曦也掩着嘴隐住笑声,皇上一旁的公公连忙低下头,对皇上耳语了几句,皇上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干咳了几声,带些歉意的看着那位丽妃,“不小心叫错了名字,习妃一定不会放在心上吧?”
“皇上日理万机,臣妾自然不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那位妃子背对着多金,多金看不见她表情,却能从她声音里听出一点哭腔来,原来是被皇上叫错了名字,辛辛苦苦排了一支舞,结果没被看重,多金摇摇头,都有些为她惋惜。
皇上有些敷衍的赏了她一些金银珠宝,丽妃便退下了,下场的时候多金还能看见她眼里含着的泪花,那么美的人受到这种憋屈的对待,多金都替她不值,起身要离席,又被怀曦按住手,“你又想做什么?”
“我要去安慰一下她。”
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怀曦哭笑不得,“照你这么说,宫里不受宠的妃子,你不是要一个个都安慰全?”
唔……也对,皇上独宠皇后一人的事情多金现在才突然想起来,只是为什么皇后没参加这次宫宴呢?还有之前怀曦所说的今晚便会知道的事情,又是什么?
晃神间,庭院外传来一声声宦官们尖利的传唤,“皇后娘娘驾到!”
来了!没想到皇上竟第一个起身,快步走下席位前去迎接皇后,能够被这凌驾于万人之上的人所独宠,多金捂住心口,觉得甜腻得不行,实在是太羡慕皇后娘娘了!
传唤声想过几遍,皇后娘娘终于姗姗来迟,
多金附身行礼的时候同时也悄悄抬起了头,她太好奇这位皇后娘娘长什么样子,竟能迷得皇上冷落**佳丽三千。
只是刚一抬头,她便愣在当场,浑身僵硬。
要如何形容那缓缓走来的女子?她脚步轻盈,仿佛步步生花,下裙层层叠叠,已分不清上面的锦绣花纹原型为何,却华美得任多金也看呆,但这也并不算真正让她看呆的事情,上身内衬仅是单薄的抹胸,露出了纤细的锁骨,肌肤如羊脂凝膏,抹胸外披着金色绣边的黑色外衣,稳重而不失大气,再向上,便是她的脸。
眉若远黛,眸若星辰,巧笑倩兮。
这是当日赫音形容那幅画中女子所用的词汇,而今,却是真正的应验。
待皇上搀扶着皇后走上席位,再度恢复了歌舞升平,多金才从那震惊中清醒了一些,痴呆的转过头看着怀曦,“那幅画……那幅画里的人竟然就是皇后娘娘!”
究竟是怎样的一件事情?某位画师为皇后娘娘作画,后来画无意落入他人手中?最符合常理的解释便是这个,但多金总觉得奇怪得很,实在是奇怪得很,她看向赫琉,果然,赫琉也是震惊到了极点的样子,目不转睛的瞪着皇后娘娘,身体微微颤抖,几次想要开口说什么,都被旁边焦急的赫音给按捺下来。
没想到,这世上竟真有画里那么美的人。
多金还要再看下去,自己的酒杯却突然被人拿起,她仰头看过去,竟然是夜行!以此刻的立场来说,应该是国师。
这一桌的人看见国师亲临,各个举杯想要套上近乎,夜行却一一婉拒,直接找上了怀曦。
“这位公子看起来有些面生。”
多金脑子里乱成一团,她努力的拼凑起那些零碎的线索,怀曦似乎是非常讨厌这个妖怪,此行也是正好借用了沐然的身体,隐藏了自己的身份进宫,要是被夜行认了出来就糟糕了。
怀曦举起一杯酒,“家父在朝中并未担任重职,此次能受邀参加宫宴实在是祖上蓬荜生辉,国师大人不认识也并不奇怪。”
这家伙,客套话倒是挺会说,什么时候要是能对她有这么恭敬的态度就好了。
夜行举杯示意,先干为敬,“如此说来,是在下孤陋寡闻了,只是公子看起来……有些像我一位故人。”
被认出来了!怀曦依旧波澜不惊,多金却急得先拦了上去,“国师大人来我们这席位做什么?”
她这话有些无礼,同桌看热闹的人别过头小心的用眼角瞥她,等着看她接下来会被怎样处置,怀曦扫了她一眼,“多金,不得无礼。”
可是……可是她会担心他计划失败啊,虽然他从未对自己讲过什么计划,多金闷声点点头,坐回位置上。
夜行指了指远处的亭台,“有些话想要与公子说,暂且移步如何?”
“晚辈荣幸。”
多金看着两人离开席位,着急得想要追上去,却隐隐在脑海里听到了怀曦喝令的声音,“留在席位上,哪里也不许去!”
密音入耳?她疑惑的看着怀曦,抿紧了嘴,忐忑不安的趴回了桌上。
这时候正逢另一场舞开始,多金隐约听到了陵容贵妃几个字,无精打采的看着上台的众舞姬们,随着上台的人越多,她眉头皱得越紧,怎么觉得在哪里看过这些人?
很快多金脑子里闪过了灵光,是白天在祥丰殿看见的伴舞们!主角还未上场,但之前所说的陵容贵妃,恐怕就是今天在那里看见的那位红衣妃子,还有那附身的红衣妖怪,她现在究竟怎样?安全了吗?
空气了传来一阵妖气,隐隐还伴随着一股……血的味道?
多金拍桌而起,一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