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过去了,柳叶又带着紫棋来到了季府,这次并没有看见那个高傲的“丫环”,等下人通报后,季夫人亲自迎到了门口,眼见刚两天的时间,柳叶已经消瘦了不少,眼睛还是红红的,虽然身上收拾的比上次干净利落了不少,但明显没什么精神,一副恹恹的样子,于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连声劝慰着:“妹妹,你可要在意自个儿的身子啊!别赵大人没出来,你倒先倒下了!”
柳叶苦苦的笑着应了,让紫棋把手上的礼物交给季府的下人,不好意思地说:“真是的,又来叨扰麻烦你们了,我就是想问问有什么信儿了没有。”
“正好,我家老爷今天沐休,刚才我们还说到你府上去呢,快进来吧,让他给你详细说说!”说着就拉着她进了季府的正堂,季主簿正坐在桌子边上,见季夫人拉着柳叶进来,就一欠身子,用手示意了一下右边的椅子,“弟妹来了,快坐吧!”柳叶站在厅堂中间对着季主簿深深一礼,“季大人,万福!”
“咱们没这么些讲究,弟妹快起来,坐吧!”季大人起身还礼,看了自己夫人一眼,季夫人赶紧上前把柳叶扶了起来,“妹妹怎么这么客气,快坐下说!”
柳叶在椅子上坐定,等小丫头端了茶上来,这才开口:“季大人,不知道我家相公到底是为了何事入狱?”
“要我说吧,云飞就是受了无妄之灾,他被抓起来是两位御史亲自下的令。”
“御史?那不就是大街上人们传说能明断是非的青天大老爷吗?我们一不杀人,二不放火,就老老实实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可是不招灾不惹祸啊?!”柳叶听了,反倒更是一脸的迷惑。
“这个具体的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但听说是跟以前的账目有些关系,可能是要告他贪污吧。”
“我们刚来不到一年,以前的账目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季大人您是知道云飞的,怎么会贪污呢?!还得求您帮着说句公道话啊!”柳叶又站起来对着季主簿行了一礼。
“我跟云飞那也是相交不错的朋友,能说上的话当然就说了,这个事吧,怎么说呢?”季主簿有些为难,说话吞吞吐吐的。柳叶猛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从袖袋里摸出了几张银票,叠着放在了桌子上,“季大人也不必为难,这些场面上的事我虽没经过,但也不是不懂事的人。”
“哎呀,弟妹,快收起来,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云飞这事吧,不太好办,因为本来就跟御史衙门不熟,这些日子说是老打交道了,可都是面上的事,人家又是上面来的,怕说不上话!”
“季大人,您也别客气,这我都明白,这事啊,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办成办不成的,就看云飞自己的命了!”说着柳叶叹了口气,又有些伤心起来。
季主簿轻轻撇着茶水上的浮沫,看了柳叶几眼,又把茶杯放下说:“弟妹,别的忙帮不上,可是我能想办法让你见云飞一面。”
“真的!”柳叶听了这话,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眼睛里也迸发出了火花,“谢谢季大人,能见他一面我也知足了!”说着又要行礼,季夫人赶紧说:“妹妹不必这么多礼,你回去准备准备,可以给赵大人送些吃的用的进去。”
“好,好,谢谢姐姐提醒,我回去就准备,不知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季主簿想了想,“明天傍晚吧,我在永州大牢的门外边等着你。”柳叶又再三地谢了季氏夫妇,急急忙忙地就带着紫棋回去了。
第二天傍晚,永州大牢的门外,季主簿站在台阶上正四处张望着,远处一乘双肩小轿渐行渐近,轿边上一个小丫头手里拎着一个小包袱,正是紫棋,轿子在台阶前落定,紫棋把轿帘挑高,柳叶拎着一个大食盒下了轿,看见季主簿赶紧走过去,“季大人久等了。”
“没事,咱们快进去吧!”季主簿接过她手里的食盒,领着就往里走,柳叶就带着紫棋在后面跟着,三个人从一个小门进了大牢,一路曲曲折折才到了牢房门口,季主簿跟牢头陪着笑脸,又塞了块儿银子,这才进了牢房,柳叶刚跟进去,后面的紫棋就被拦了下来,“慢着,你不能进去,就在这儿等着吧!”
柳叶看了看季主簿,伸手接过紫棋手里的包袱,就自己跟着进去了,一个狱卒在前面引路,牢房里的光线很暗,空气里满是腥臊恶臭,柳叶低着头,用手掩了口鼻,默默地走着,一行人一直走到牢房的尽头,那个狱卒用手一指,“就是这儿了,你们快点儿啊!”柳叶紧走了几步,凑到栅栏边往里寻觅着,只见牢房一角的草堆上蜷缩着一个人,不禁眼泪刹那间就夺眶而出,“云飞,云飞!是你吗?”
那人猛地抬起头来,四处张望着,一下就看见了铁栏外的柳叶,“咻”的站起身,几步就奔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上下仔细打量了,用颤抖地声音说:“你怎么来了?!”
柳叶也紧紧握着他的手,听着他颤抖的声音,知道他最担心什么,赶紧说:“我托了季大人,他带我来看看你!”话外之意是:放心,我没出事!
季主簿把食盒放在地上,低声说了句:“你们慢慢聊,我到那边看着点儿。”说完就到离他们不远处的拐角处和那个狱卒一起站着闲聊,柳叶先把手里的包袱从栅栏缝里送进去,“这是几件衣服,这里湿冷,你自己多在意。”又把食盒打开,盘子过不去,赵扬就隔着栅栏吃,还没等柳叶把酒菜都摆好,他就先拽下一条鸡腿,大口大口地啃起来,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柳叶心里酸酸的,赶紧倒了一杯上好的花雕给他,“你慢点儿吃,还多着呢!”
“嗯。”赵扬只是哼了一声接过来,手上、嘴里都没闲着,一会儿的工夫,一只鸡就只剩骨架了,他又夹起个大肉丸子,三口两口就吃没了,又一仰脖灌了一杯酒,就这么不停口地吃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停下来,打着饱嗝,擦了擦嘴边的油,“家里都还好吧?”
“我们都好,就是管伯那天来给你送衣服,就再没回去,一点儿音信都没有,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赵扬听了不自觉地就攥紧了拳头,但语气还是尽量放得轻松,满带疑惑地问:“管伯?他一个老管家,能有什么事啊?再说他那么大岁数了,能去哪儿呢?你没找人问问?”
“我问你的事还来不及呢,再说我问谁啊?哪就顾上他老人家了?!也不知道路上是不是让人劫了,按说就在永州府里,不至于啊!你说呢?”她的意思是:管伯出事了,你没见过他,说明是有意把你们分开的,是不是老人家露出了什么,怎么办?!到哪里打听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