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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地下之谜

幽暗的地下空间,闪烁的烛火,令人窒息的氛围。

九具尸骸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雨熙尽量不去看他们那些扭曲的可怖的脸。很难让人想象这些曾经鲜活的生命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摧残才会如此悲惨地死去。他们衣衫褴褛,形销骨立,空洞的眼睛流露出异常惊恐的神情,以各种奇怪的姿势咽了气。

杰森仔细查看了一下,他们身上并无明显的伤痕,一时很难弄清确切的死因。不过他注意到了一点,死者既有进化人又有凡人。

大卫怀抱着鹦鹉,捂着鼻子,万分小心地走在最后面。如今他已经把鹦鹉当成了护身符,希望小家伙时不时蹦出几句话能使他免于灾祸。

杰森观察到一名以坐姿死去的尸体右手指着一个方向,他将烛光移向死者所指的方向,粗糙暗淡的墙面上现出一张地狱之岛的全景地图,地图的每座山峦、每处建筑都标有精确的经纬度,地图的正中央是一个凸出的骷髅的标志,看起来是一个可以旋转的罗盘,罗盘的四周刻着生存和死亡的字样。

“它很有可能是掌控地狱之岛存在或毁灭的开关。”杰森颇有把握地说。

“别乱动,这些人可能就是因为乱动了开关而在一瞬间被杀死的。”大卫战战兢兢地说。

“我们还是尽快想办法联系另一片大陆的幸存者,再一起研究开关吧。”雨熙的意见得到了采纳,毕竟谁也不想去冒葬送全岛的风险。

三个人沿着冰冷坚硬的石阶返回到了地上,重新研究漂流瓶。雨熙从背包里取出一张白纸和一把剪刀,将漂流瓶里的信纸在杰森的汗液里浸湿了,然后按照字句把它剪成了无数碎片,再把碎片精心地粘贴在崭新的白纸上成为一封信,信里明确告诉对方自己所在的位置、所处的状况、以及渴望与他们取得联系的强烈愿望。信纸风干后一个字都看不到了。

“聪明的女孩。”大卫越来越欣赏这个聪慧果断的女孩,不过他仍心存疑虑,“那么我们怎么把信送出去呢,也用漂流瓶吗?”

“我在几只飞鸟身上安装了定位系统,发现它们有时往返于两地之间。”杰森摆弄着一个巴掌大的掌上电脑,“现在它们在这个位置,”他用指甲轻点着,“在另一片大陆的幸存者提供的地理位置附近,那里就是地狱之岛的另一部分。”

“他们提供给我们的很多工具都是垃圾,不过定位系统还算不错。”雨熙为自己的背包里装了一款如假包换的产品而感到庆幸。

“你们的意思是让鸟儿充当信鸽?”大卫问。

在通讯不发达的时代,一只只小小的鸽子在战争中曾经起到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有时候,仅仅因为它们在中途被射杀,军队失去了力挽狂澜的最佳时机而落败,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幸运的是杰森选中的飞鸟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把信件成功带到了地狱之岛的另一部分。

可是当杰森真正与幸存的进化人面对面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等来的是朋友还是敌人。一天后,杰森见到了自己的同类,他们皮肤光滑,相貌怪异,总是以一种不友好的眼光打量着雨熙和大卫。

“我是游泳健将,知道了你们的方位一个小时就游到这里了。”一个自称叫吉米的红发小伙子说,他又指了指一个长着灰色翅膀的姑娘继续说,“爱丽丝会飞,这点路程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至于我,”一位长满络腮胡子、面目狰狞的中年男人说,“我既没长翅膀也不会游泳,不过这不妨碍我到达这里,我是坐着飞行器来的,足足飞了一刻钟。”他描述的飞行器与杰森和雨熙乘坐的飞行器大体相同,不过性能更优越一些,飞行的时间也更长。

“顺便说一下,我叫比尔。”他向杰森伸出了手。

杰森跟他握手的时候莫名被一股电流电了一下,大卫愤怒地看着比尔。

“对不起,忘了告诉你我身体带电,不能触碰别人,从小到大电死了不少小动物。”比尔微笑着说,并不觉得自己过分。

“自我介绍完了吧,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大卫对这些怪人的开场白不感兴趣。

“杰森,你必须明白,凡人诡计多端、心狠手辣,我们遭受的痛苦都是拜他们所赐。”比尔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眸中闪动着仇恨的火焰。

雨熙和大卫在一群进化人中感到极不自在,他们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成为这群人的报复对象。

“他们是我的朋友。”杰森不希望自己的伙伴受到任何威胁和伤害,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地狱之岛随时都有可能毁灭,我们必须团结一致才能生存。”他竭尽所能说服新伙伴。

“好吧,我们可以暂时和凡人做朋友,危机解决之后,我们必须分道扬镳。”比尔退一步说。

新成员们随着杰森、雨熙和大卫来到了地下空间。爱丽丝看到那些影影棹棹的死尸失声尖叫起来。吉米却调侃道没想到地狱之岛设计的精华会藏在地下墓穴里。比尔脸色阴沉、一言不发,注视着那个诡异的骷髅罗盘沉思良久。在没有搞清状况之前谁也不想仓促地结束这场生死赌博。

“这是个圈套,无论我们朝哪个方向旋转罗盘,结果都会是死亡。”爱丽丝不相信凡人的统治者会对他们大发慈悲。

“四只手——罗盘中心——”鹦鹉在大卫怀里莫名叫个不停。

“也许我们根本不需要旋转罗盘,只需要把各自的力量叠加在一起。”杰森有所顿悟地说,接着把手放到了罗盘中心。

吉米和爱丽丝效仿着杰森的动作,把手放到了罗盘中心。

“太荒谬了,你们想听从一只鸟的指挥。”比尔气得胡子乱翘。

“这可不是一只普通的鸟,它训练有素,是它带我们找到罗盘的。”大卫已然把鹦鹉视为自己的保护者。

“训练有素?它是幕后操纵者训练出来的,你们居然把希望寄托在它身上。”比尔气不打一处来。

“那么你还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小岛危机吗?难道你看不出这是一场猫鼠游戏吗?猫在没玩够之前是不会让老鼠毙命的。他们想让这个游戏继续下去,所以设置了这个环节。”杰森一针见血地道出了其中的奥秘。

“好吧。你们愚蠢到相信一只鸟,看来我也别无选择。”比尔有些不情愿地把手放在了罗盘的正中心。

四个进化人把体内全部超自然能力聚合到一个中心点,刹那间一道炫目的白光从中心点急速喷薄而出,爆发出石破天惊的可怕能量,两片大陆以飞驰般的速度聚集,合二为一,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过后整个小岛归于沉寂。

“我们成功了!”大家抛开了彼此的成见,紧紧相拥在一起。历经那么多磨难和考验,一颗颗悬在高空的心终于稳稳地落了下来。每个人心中五味杂陈,各种情绪在心头汇集,幸福和苦痛交织相溶,再也辨不明是何种滋味。大卫和爱丽丝的双眼涌动着泪水。杰森和雨熙四目交汇,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喜悦和温情。

“一只鸟救了一座岛!”比尔高兴地欢呼着。

“我们应该好好庆祝一下!”吉米的话得到了热烈的响应。大家纷纷走出地下室,兴高采烈地来到茂密的丛林里打猎。不知为什么,丛林里听不到一声鸟鸣,安静得让人害怕。扫兴的猎人们希望在海边能打到海鸟、捉到肥美的大鱼,可是海鸟好像在一瞬间销声匿迹了,海里连一条鱼的影子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那些躲在幕后的策划者究竟又在耍什么花招?大家两手空空地回到森林小屋,打算用凉水充饥。更糟糕的事发生了,浴室里的水龙头不流一滴水了。没有水,也没有食物,所有的人要再次面对生存的挑战,刚刚感到一点温暖的心又遭受到了冰雪风暴的冲击。难道他们就不能拥有一点希望,就不能获得一点生存空间?

“混蛋!混蛋!”大卫失控地跌坐在地上,简直快要精神崩溃了。

“我们可以到另一个森林小屋看看,也许那里有水。”杰森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他确信岛的另一端有一个类似的森林小屋,如果找不到水,他可以再摸摸钢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音乐都能抚慰他的心灵。

历经沧桑、饱受折磨的队伍心绪复杂进入了比尔的飞行器,踏上了又一个征程。空欢喜一场之后每个人的心情都有些低落。他们的敌人有万千种方法让他们万劫不复,可以选择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进化人并非上帝的宠儿,他们既强大又脆弱,同样承受着芸芸众生渺小无力的悲哀。不,即便是失败,即便是死去,也要向对手证明任何野蛮的行径都是天大的笑话,因为只要心是自由的,灵魂就永远是不屈的。杰森用笑容安慰着团队里的每一个人,告诉他们一切还没有结束,他们必须抗争到底。

天地之间,谁是谁的主宰,现在还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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