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阮惨白着脸坐在那,面前是触手可及的“救命”一针,是碰,还是不碰?
程铮面无表情地看了陈阮一眼,仁至义尽地警告了一句:“好自为之。”
那意思太清楚不过了,当家说的话,从来都算话,虽然陈阮是程铮保下的人,但陈阮如果真的敢碰那东西,程铮只能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砰!厚重的禁闭室大门,随着程铮的离去,被关上了。视线顿时暗沉了下来,又冷,又暗……这既熟悉又让人讨厌的感觉,陈阮好像体验过……
也不知是陈阮自己的缘故,还是这个禁闭室真的很冷,陈阮感觉自己的皮肤开始慢慢发冷,皮肤下的血管,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啃噬,在涌动,她这样厚实的皮肉,都能明显地看到有青筋暴起,皮肤在不由自主地抽动。
“顾老大……我们再商量商量吧……”陈阮忍不住抱紧了自己,哆哆嗦嗦地想要讨价还价,要么一针给她扎下去一了百了,要么就彻底不要给她希望,这么诱人的东西就摆在她面前,她会忍不住的……
陈阮后背的疼痛早就感觉不到了,但是自己的眼睛仍是不受控制地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箱子,手上扣着的铁链子铛铛作响,这声音一响起来,陈阮就感觉有虫子在涌尖利的牙齿啃咬她的皮肉,让她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股又痛又痒的感官随着毛孔钻进了骨头里,又随着血液涌进了脑子里,被放大,放大……
太他妈难受了!
刚开始陈阮还能有点自制力,一想到顾老大那句“碰了就杀了”,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种忍耐并不持久,陈阮在感到疲乏无力的同时,情绪也变得十分容易被自己激惹,焦虑不安的情绪慢慢变成了心烦意乱和暴躁。
趁着最后一点清醒的理智,陈阮用铁链子把自己的手脚都捆了起来,搅到一起的铁链子十分难理开,尤其在人的情绪十分暴躁焦虑的时候,陈阮把自己弄得一团糟,歪在地上瑟瑟发抖,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箱子,有时候忍耐不住了挣扎着想要去碰,身上捆的铁链子就立刻缩得更紧了……
陈阮倒在地上,明明冷得上下牙直打颤,可是身上却又挣出了冷汗,头发粘粘乎乎地糊在了脸上,身边铁链摩擦发出的声响,都仿佛被罩上了一层隔音的塑料泡沫,眼花得让眼前的场景都变得扭曲晃动。
陈阮在这个禁闭室待了三天,期间程铮只会在饭点给她送点吃的,干面包和矿泉水,省得陈阮发起狂来伤了烫了不说,陈阮把自己捆成那副德性,也就是干面包能够方便她在偶然清醒的时候凑上去啃两口。
这三天很难熬,但是陈阮却熬了下来,刚开始的那两晚,陈阮躺在那,都能感到心悸,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冷静下来的时候,就会不断地打哈欠、出汗和流鼻涕,饿得不行的时候,就边流眼泪边啃干面包,实在不是因为她委屈,那眼泪就跟打呵欠一样,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但是这几滴眼泪好歹唬住了程铮,他会大发善心给她换不同口味的面包……
严重的时候,陈阮感觉自己浑身都痒痛得可怕,可惜双手又被自己捆得解不开,越着急就越解不开,只能不断晃动着身体想借皮肉和铁链子的摩擦止痒,结果通常是让自己蹭掉一层皮,半夜里又哼哼吃吃地喊疼……
陈阮在这鬼地方,异常怕冷又异常怕冷,冷的时候浑身颤抖打起寒战,热得时候大汗淋漓激起大片大片鸡皮疙瘩,刚开始发起狂的时候很恐怖,会拿脑袋撞冰冷的地砖,有时候会感觉自己的背部和四肢疼痛难忍,仿佛全身的骨骼和肌肉都在遭受啃噬一般,大半夜的,也会突然抽筋和抽搐。
不过这种情况在第三天的时候得到明显的缓解,陈阮觉得自己熬过去了,她也实在吃怕了不同口味的干面包,忍不住朝着大门的方向吼了一声:“程铮,给我上吃的!”
轰,厚重的禁闭室大门又一次打开了,外面的光线太强,陈阮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忍不住半眯起了眼睛,这一眯,便看到两条长长的影子从上方投射了下来,等等,两条?
陈阮抬起头,除了一如既往看到程铮一张公事公办的冷脸,还有李四那张比女人还秀气几分的娃娃脸,这是怎么回事?
陈阮现在的样子简直狼狈得不行,把自己捆得像一只趴在地上蠕动的虫子,不过值得肯定的是,这女人算是有脑子,赵轲留下的箱子被她踢得远远的,东倒西歪地落在那,是陈阮的活动范围之外,就算她发起狂来,被铁链锁着,也够不着。
不过这女人对自己也够狠的啊,在那纵横交错的铁链下,李四能够清楚地看到陈阮背部的衣服都被血水给浸透了,粘乎乎地粘在身上,这是怎么搞的,这女人的本事也太大了,能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李四忍不住啧啧了两声,亲切地呼唤陈阮:“阮阮啊,你挺怕死的啊!你当初发狂的时候,在当前面前的骨气哪去了?”
如果不是太怕死,以这女人的德性,绝对舍不得对自己这么狠,这点皮肉伤算什么,总比被程铮一枪毙了好。
“我是怕死,怕得要死!”陈阮倒也不客气,她面朝下趴着,使劲仰起头来才能勉强和李四对视,三天把她的脾气都磨没了,陈阮没好气道:“顾老大没人性,我好歹救了老大一命……”
“走吧,跟我去见当家。”李四似笑非笑,这女人不知好歹,赵轲纵容她用药,当家逼着她戒了,这女人好歹不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