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问......
苏汐蕙,你不要问......
纵使心底无数的声音在拼命叫嚣,但表面上他却只能若无其事地将散落一地的木头捡起来,继续造船。
他,君少臣,没有资格参与她的任何事。
花柒远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君少臣的方向,墨色的眼珠一片岑寂。苏汐蕙对他很重要,因为只有拥有了她,才能够打成复兴的意愿,才能够统领整个世界。
他也看得出来这两个人相互有了感情,就算将过去他们之间的那一点点暧昧的小片段讲出来,也丝毫撼动不了她的心,还不如,顺其自然,让她自己想起来,自己去判断,去权衡:到底她内心的天平偏向谁。
“那些都不重要了,我一定会让你恢复记忆的。”花柒远看着她,那双眸子里充斥了太多的不解,他一直习惯紧绷着脸,此刻却还是放柔了表情,试着露出一个让她放松下来的微笑,“苏汐蕙,没有人勉强你做出什么决定,你只要跟着感觉走便是了。你跑下马车的时候我说的话还记得吗?我不会强迫你跟我回花谷,你要去哪里,或者是回来,都由你。”
“你不是,一直都很霸道的吗?怎么突然间......”苏汐蕙自然是无法理解他的转变,毕竟当初的他,是那么强硬地将她拽上马车,又是那么强硬地想要把她带走。
花柒远别开眼,悠远的目光看向海平面,那个地方又是另一个国家了,要完成最初的愿望需要花多长的时间,连他自己的不清楚。但是预测师说过,对待火凤女,一定不能够强求,否则,不仅不会帮助他,反而,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扭曲的灾难。她和君少臣的事,的确很让他生气,但,也许这正是上苍的安排,一个能够掌控整个世界命运的女人,不可能什么都不经历。而他要做的,便是尊重她的选择,并且保护她。
“好了,我去烤鱼了。”花柒远没有回答她,只是径直走向木屋,准备去弄饭,虽然从小养尊处优,但也不是没有在荒山野岭残存过,所以烤鱼什么的他还是会弄的。如果不经历这些,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统领手下那么多的人去征服大地呢?
苏汐蕙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便只能对着花柒远的背影干瞪眼。转移视线到君少臣身上,他的面庞被头顶的阳光照得金灿灿,好似全身都浸泡在神圣的光影中。她愣了愣,遵循自己的感觉吗?
她想带走君少臣,再也不参与所谓皇室,所谓家族,这样,也可以吗?
不知道这一次的灾难是不是上苍特意的安排,将一切都埋进火海,将一切都砸个粉碎,什么皇宫,什么将军府,什么皇室,什么家族,全都被摧毁得一干二净。一切,相当于清零了吧......
于是拍拍衣服上的沙石,朝他走去,很多话,她现在先不说,等到他们安全抵达南方的时候,再开口吧。
这么想着,便感觉浑身都有了力气,伸手拿过木头,学着君少臣的样子,劳作起来。
对方有些错愕地看着她,要扎稳木头是很费劲的事,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做得了这样的粗活,于是出手制止:“你去歇息吧,这里交给我。”
她挡开他的手,笑眯眯地说:“你一个人做我们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离开这里了,反正我吃得多,力气大。”一边说,一边继续手里的活。
君少臣见她态度坚决也没再赶她,只是尽量将轻松的活留给她。
做了一会儿,木屋那一头飘来烤鱼的香味,苏汐蕙深深地吸了口气,鼻腔里全是烤鱼那诱人的香味,于是立马就放下手里的活,奔着香味去了。
君少臣看着她奔跑的背影,无奈地笑了,心口,却是隐隐作痛。
想必苏汐蕙,已经开始试着回想起过往,最后,还是会回到花柒远的身边吧......
怀着这样难过的心情,他怎么可能会对空气里诱人的香味感兴趣呢?于是埋下头继续劳作,一直干到天黑,肚子饿到不行才终于肯妥协地进食。
苏汐蕙支着下巴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呼呼呼地将一大碗鱼汤灌进肚子里,笑着问:“怎么样?我的手艺还行吧?”
花柒远斜眼看她,她连怎么清洗鱼的内部都不知道,就只是烧了锅开水把他清理好的鱼给扔进锅里而已,其余的事全是他做的,到头来竟然还成了她的功劳。
对于她的小花招花柒远倒是懒得揭穿,转眼看向岸边的那艘半成品船只,如果努把力,几天后应该就能出海了。这里不能就呆,他每时每刻都在担心着灾难的后续会到来,于是开口插话:“明天我也跟你一起造船。”
苏汐蕙撑起身子,张大眼:“可是你的伤很严重。”
“不碍事。”花柒远的后背痒酥酥的,说明伤口正在慢慢愈合。只要不太费力,对于他来说,都没有关系。
“可是,那么大那么深的伤口,你还干体力活,你当真以为自己无敌啊?不行!给我一边儿歇着去。”苏汐蕙在这件事上坚决反对,引得君少臣侧目看她——果真,渐渐变得开始在乎他了吗......
放下手里的瓷碗,起身道:“造船的事交给我就好,我吃好了,你们慢聊。”说罢,紧了紧衣衫,又出去继续劳作了。
苏汐蕙趴在窗台往外看,君少臣走得很急,挺拔修长的身影在黑夜中越缩越小。
茫然地看向花柒远,问:“他是不是生气了?”
花柒远漆黑的眼眸亮了亮,君少臣那家伙,怕是吃醋了。如果苏汐蕙这样关心别人,他也是会生气的,虽然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气些什么,也许只是惯有的占有欲吧。因为“爱”这个字,离他还太遥远了,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爱上苏汐蕙的。眼珠淡漠地转开,他太在意火凤女的身份了,可越是害怕失去什么,就越会失去。就像,当年那样......
那么想要留住的长发,却还是从他的指尖悄然滑走,混同着自己脆弱的眼泪,在记忆里,只残存着淡淡的香气和眷恋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