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头的苏汐蕙和君少臣二人,早已是疲惫不堪,龙城很大,所以要从将军府赶去城外是非常远的距离。而现在,又多了天灾和混乱人群这两大障碍,所以过了好久都还没能挤出去。
君少臣虽说会轻功,但飞起来的时候冷不丁就被砸下来的碎石块打住,额上已经淌出了鲜血,好在伤不重,两人还可以继续往前赶。
“你要不要歇会儿?我怕你失血过多晕过去。”苏汐蕙一边往前挤,一边用绢子给他擦拭伤口,君少臣摇摇头,表示没事:“这点小伤,不会有问题的。”
苏汐蕙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就这么跟着我走了,你家人怎么办?”
“我娘有我父亲保护,不会有事的。”君少臣倒是不担心,毕竟自己爹的功夫远在他之上,保护母亲定是不在话下。
苏汐蕙沉默了会儿,又问了一句:“那,夜曼菱呢?”
君少臣怔了怔,宽慰她说:“府里那么多侍卫和家丁,她不会有事的。”
“但是又有谁会在这种情况下保护她呢?”苏汐蕙一语道破真相,又步步紧逼,“你是她的夫君,在这种时候,她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啊。”
“那你呢?”君少臣打断她,牢牢地盯住她的眼睛,她总是将他推向别人身边,以前是为了他的官位和前途,现在呢?这么大的天灾面前,前途家族都是浮云,可她为什么还是要推开他,“就因为我撒了谎,所以后面发生的一切就都要否定吗?苏汐蕙,你冒着生命危险来告诉我天灾的消息,你难道不是因为爱我吗?!到这个时候你还要否认吗?!”
“我......”苏汐蕙被他问得堵住了话,她一时间脑子很乱,不知如何回应。
就在她发呆的空档,一块巨大的石块向着她的方向砸了过来,君少臣本能运力将她推开,苏汐蕙被推出好几米远,重重地跌在地上,也就是在下一秒,轰隆一声巨响——一块巨石砸在了她原本站的位置,无数的人被砸成了碎片,哗啦啦的血肉迸射得到处都是。
苏汐蕙在原地愣了几秒,随即便发出一声惊叫:“君少臣!君少臣!君少臣!”她大声地叫着,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往巨石那边走过去。但,却被一道红影给拦腰截住,花柒远抱着她,凌空跃了几步,便向着城外的方向划去。
“放开我!君少臣还在里面!”苏汐蕙不用看就知道抱着她的人是花柒远,心里有一瞬间的感动,但感动却在下一秒被焦急淹没。
“他已经死了。”花柒远毫不留情地给她泼冷水,“他站的位子刚好就是火石砸下去的地方。”
“我要亲眼看到他的尸体我才会走!不然我现在就咬舌自尽!”苏汐蕙性子倔,放话威胁他。
花柒远停了下来,朝着反方向跃去。
此时的火石砸得越发频繁,方才的,只是开胃菜,真正猛烈的,才刚刚开始。
擦身而过的火石温度极高,花柒远的衣袖都被烧得破碎了,浑身散发出难闻的焦味。但他还是将苏汐蕙带回了原本的位子,将她放下,却步步紧跟:“你看看,他不可能还活着。”
苏汐蕙绕着石头转了一圈,只能瞧见被压在石块下支离破碎的身体,石块那么重,她不可能推开来证实君少臣的存在。
“可是......”苏汐蕙心里焦急,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找找看的时候,却眼尖地在石块砸烂的地面上瞧见了一块荷包:那是她亲手绣的,那么丑的图案,也只有她绣得出!
“君少臣......”啥时间眼泪决堤,之前对他的百般怨气都烟消云散,她以为,他只是骗她,只是逢场作戏,却没想,他闭口不言的隐忍之下,却是动了真心!
“傻瓜!你为什么要救我!”对着还炙热燃烧的火石,苏汐蕙只觉得,一切都来不及了。来不及告诉他那些说不出口的话,来不及问清楚的答案,来不及的对不起和谢谢你......
“快走了。”花柒远脸色凝重地看了看天,火石坠得越发密集,他有好几次都险些被击中,但苏汐蕙却还跪在地上哭哭啼啼,他伸手拉她,“再不走你我都会死在这儿。”
“死就死!反正活着也没什么盼头。”苏汐蕙心里难过,自然是不会明白她此刻的处境有多么的危险。
“你再不走......”花柒远的话说了一半,却没了声儿,苏汐蕙疑惑地转过身去,却瞧见对方脸色苍白,额角满是汗水,她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痛苦的表情。
“你怎么了!花柒远?!”她心里一紧,不好的预感在心间徘徊,对方看了她一眼,倏然倒地——而他的背上,燃烧着的,却是一枚烧得火红的石块!那石块有头颅大小,深深地陷进他的背里。
苏汐蕙吓得捂住嘴,脑袋嗡嗡作响。
“汐蕙!我总算找到你了,还愣着做什么,快跟我走!”就在这时,她找寻了许久的声音却意外地在耳边响起,但她却早已没了欣喜感,只是愣住原地,呆呆地指着倒在地上的花柒远,声线颤抖着说道:“他,他被砸到了。”
君少臣皱皱眉,走过去将地上的人翻了过来,一眼便瞧出是花柒远:“他怎么在这儿?”
苏汐蕙正要解释,但君少臣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耽搁了。于是扛起花柒远便往东边走:“我们不和别人挤,去南边的路已经堵个水泄不通了,再这么挤下去,只怕大家都得死,我们往东边走,那边虽然荒僻,但我知道有条路可以走到海边,到时候我们走水路离开。”
苏汐蕙被吓得不轻,她加快脚步紧紧跟在君少臣身后,她已经连累了太多人,若是再不打起精神来,只怕大家都会因为她而死在这里。
东边的路上除了尸横遍野外,倒是不算拥挤,沿途苏汐蕙捡了些干粮、水果和银两,以防万一。
走到东边的尽头便是一片阴森森的树林,不同于上一次私奔的树林,这里的树林更加危险,还未进入,苏汐蕙便感觉到有无尽的阴冷和危险透过树叶散发的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