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早已远去的君少臣的心情也没能好到哪儿去,漫步在宫中,不知不觉走到了湖畔,湖面上飘荡着河灯,明明灭灭的光点在他眼底闪闪烁烁。
他这么做,无疑是公开悔婚。不止是夜曼菱会想方设法给他施压,就连自己的双亲也会给他无尽的压力。他站在湖边,想起幼时和夜久闲在这里一起读书练剑的情形,胸口不住地刺痛着。
他很无奈,却无人诉说。到底,也还是寂寞的......
闭了闭眼,他还是用坚毅冷酷的外表伪装他内心的脆弱,再睁开眼,他还是那个受万人敬仰的将军。
走到宫门前,侍卫依旧毕恭毕敬地向他行礼:“将军,您的马车备好了,请。”
他却打断侍卫的话:“给我把白骨牵来。”
这白骨是君少臣上战场时骑的马,多年来跟着他出生入死,平日里将军虽然会经常来看他,和他培养感情,但都是在军营里,很少会把白骨带出去,所以在场的侍卫都有些诧异,不确定地问了一遍:“将军,您是说把白骨牵过来吗?”
君少臣低低地嗯了一声,他的心太过疲惫,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去回应了。
白骨很快被牵来了,见到自己亲爱的主人,他高兴地去蹭他的胳膊,君少臣回身摸摸他,白骨雪白的毛美得羡煞旁人。
一个跃身上了马,君少臣一夹马腹,迅速消失在沉重的宫门前,渐次融入黑夜之中。
由于身份特殊,加上威风的战马,君少臣在繁华的街市上格外扎眼,心动于他的少女不由自主地发出尖叫,爱戴他的民众纷纷让出道来让他过。
但,今夜的他,却直奔烟花场所而去。
青楼里暧昧的光打在他和白骨的脸上,染红了他的银色长衫,也染红了白骨的雪白皮毛。
——他,和这里格格不入。
站在门口的姑娘们都有些不知所措,将军不近女色,举国上下皆知,加上公主的威严,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接待。这若是被公主知道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但也不能让将军干在门外等着吧,惹恼了将军,也是会死得很惨的。
两头难做人的老鸨派店里的小二去招呼,对方推辞了好久,最后不得不屈服在老鸨的淫威下,哆哆嗦嗦地走向君少臣,吞吞吐吐地问:“将,将军,请,请问,有什么吩咐?”
“酒。”君少臣下了马,回眸轻轻拍拍白骨,示意他安静,这才将他放心交给小二,“给我好好伺候他。”
“是,是。”小二的手都在发抖,他牵着的,可是立下过无数次大功的第一战马啊,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若是伺候不好,他可是要杀头的。今晚,怕是难熬了。
这间青楼是龙城最大的青楼——杏红楼,出入此处的人非富即贵,但比起君少臣,许多人的身份都要矮上一大截。
他一进来,便有许多人抛下红颜,屁颠屁颠地跑来打招呼。
不过君少臣没有多大的心思,径直走到三楼的雅间里,浓重的胭脂味在鼻息间舞蹈着,他还是第一次来这种不入流的地方。
房里有一张大床,暧昧地引诱着每一个来客。
君少臣刚坐上床,便发现里面躺着一个穿着暴露的美貌女子,对方并不知道他是将军,还攀上来轻柔地抚摸他的胸口,红唇吐出暧昧的气息:“哟,这位爷,赏脸来找秀儿,还不知如何称呼呢?”
君少臣没有理会她,也没有将她的手从他身上拿开,只是拽了床边小桌上的酒壶,往嘴里灌酒,酒水哗啦啦顺着他的下巴流下,勾勒出性感又暧昧的水痕。
秀儿甜美一笑,顺势就去脱他的长衫,却被君少臣推开了,他的语气低低的,带着烦躁和厌恶:“别碰我!”
秀儿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赶紧又贴了上去:“哟,爷是不是讨厌秀儿了,既然讨厌秀儿,又干嘛来找秀儿呢?”说着说着,手又不老实地去脱他的衣服。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老鸨带着好几个姑娘和小二进来,赔笑道:“将军,您要的酒。”眼见着秀儿正在不老实地骚扰君少臣,吓得惊叫一声,“秀儿!还不快给我出来!”
床上的秀儿也自知犯了错,慌忙从床上下来,悔得肠子都青了,明早她该不会裸死街头吧?
“将军,奴家错了,还望将军原谅。”她跪在地上,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藏起来,这样就安全了。
君少臣没心思应付他们:“酒放下,出去吧。”
“是,是。”老鸨原以为他要找姑娘,还头疼了好一会儿,结果他只是来喝闷酒的,那便没事了。赶紧放了酒,逃也似的出去了。
这京城里很多男人都能碰,就是这个将军碰不得。不单是因为他身份和作风的原因,还因为有个狠辣的公主,谁要是敢碰她的男人......
老鸨打了个哆嗦,不敢多想,只希求将军赶紧喝了酒就离开这儿,免得她被抄店,那可就惨了。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君少臣去青楼的事很快就传开了,不仅传到了公主皇上的耳朵里,也传到了将军府里。
苏汐蕙因为受了惊吓,睡到很晚才醒来,刚吃了些东西,正在房内刺绣的时候,便有人来告诉她将军去了青楼。
她放下手里的针线,有些不可思议地问:“此话当真?”
新来伺候她的丫鬟是君少臣部下的妹妹,年纪小,性子有些胆怯,她点点头,认真地说:“千真万确,姑娘要不要去劝他回来?奴婢听说,将军一个人闷在房里喝了好多酒呢。”
苏汐蕙知道一定是自己又给他惹了什么麻烦事儿,她被公主下毒晕倒后,他一定是去宫里找公主理论了,那女人刁蛮无理,怕是又惹了他生气,所以他才会去那儿喝闷酒。
叹口气,苏汐蕙觉得他们在一起有太多困难,这些都还是她失忆后发生的事,不知道失忆前,他们还经历了多少,而今后,一定还会面对更多更多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