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问我为什么要在一起,只是上天注定而已!曾经的我们是这般的美好,请让这一切都留下好吗?』
【一】
“阿勰,阿勰。等等我!”童阳兴冲冲地跑去找一位叫阿勰的少年玩。
“啊……呜呜……好疼!”童阳却被一块小石头绊倒了,过了花期便年满八岁的童阳仍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童阳,你怎么了?没摔着吧?”却是比童阳大一岁的本初最先上前关切的问。正在一旁玩耍的奕儿,幼平等人也循声而至。童阳是这里最小的弟子,大家平日里无不都宠着他。
“本初哥哥,好疼……”童阳可怜地啜泣道。
“没事,我帮你揉揉。”本初一边小心地帮童阳揉抹伤处并一边轻声安慰着,“好了,还疼吗?”
“呜呜,还是疼。”
“哎,不要哭了。”被童阳第一个呼唤的阿勰最后才赶来,“不是没事了嘛,不哭不哭了。”
“勰……”童阳一把拥住了阿勰,把自己的泪水浸湿了阿勰的衣衫。
阿勰温柔地拍着童阳的后背,爱抚地说,“有我在就不疼了。”
童阳擦擦泪水,强忍脚上的疼痛说,“嗯嗯,有你在就不疼了。”
“走吧,要上课了,要是被师傅看见你又哭了,可又要说我们欺负你咯。”幼平开玩笑说。
“不会的不会的,我会跟师傅解释的。”童阳一听连忙摇头。
“哈哈,开玩笑的啦,只是你这样哭着去上课,会耽误学习的。”
“我可是天下第一的天才哦,别小看我。”童阳自信满满的说。
大家都知道这个小孩虽比他们都小了一岁,天赋却使童阳的智商看上去与其他比他年纪大一些的孩子并无差别,对于有的人来说甚至高很多。
“阿勰,我去给你摘朵桃花来。”童阳似乎忘记了疼痛,就要往桃花谷的后山去,“后山里开的桃花可漂亮了呢!”
桃花谷的后山是一片自然生长的人间仙境。成片成片的桃花开满了后山,又不时有怪石突兀,形成一座座小山,溪水流经便又形成一座座瀑布,鸟语花香,相映成趣。故此,后山又被童阳等人誉为桃花谷的后花园。可不知为什么,若没有太平仙师的带领或信物,竟只有童阳可以进去。童阳理所当然就成了大家的“采花人”,替大家带回各种奇珍异草,让大家大开眼界。
阿勰知道童阳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所以也没说什么,就任童阳去了。
【二】
春季的桃花谷一夜之间便开遍了桃花,伴着山间流水,簌簌起舞。
顺着河流而下,早已沉醉于其中的童阳不知走了多远。
“好漂亮的桃花呀!”童阳自顾自地言语道,想要去摘一朵树梢上的桃花,“我要把它摘回去送给阿勰。”
突然有一只大手止住了童阳,“把它留下,好吗?”
童阳的小手硬生生地被那双大手挪开了,笑脸顿时变为一脸委屈无辜地望着那人。
“它会疼的。就像你会疼一样。”那人不得不安慰快要哭了的童阳,“好啦。不是还有其他更美好的东西么?”
“你看。”那人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只小兔。
童阳立即兴奋起来,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哇哦!是小兔子呢!”
“嗯。”那人满意笑笑,“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你想听什么?”童阳毫无戒备地问道,丝毫没有意识到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个人,还说这么奇怪的话,“我给你讲阿勰吧。阿勰人可好了呢,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他啦。”
那人沉默不语,很显然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记得有一次,我和阿勰私自跑去玩,玩到很晚也没回山谷,师父和同学都没有察觉。晚上,我们就一起住在山洞里。虽然很黑,也很冷。但勰说,再黑的天空也会有星星,再冷的夜不是还有他吗……”童阳依旧兴致勃勃地讲道,讲道最后突然有些莫名的感动,“你知道吗?这是真的呢。再冷的夜,想想他就好了。”
那人并没有在意童阳说的话,却突然被童阳颈项间的一块石头吸引住了。
“这块石头,很是有趣呢……”那人默默自语道。
童阳也没在意那人说的话,独自沉醉在对阿勰的想念中。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这里离桃花谷已经很远了。再不回去今晚就看不到你的阿勰咯。”那人似乎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以后有什么事就来这里找我吧。”
“嗯……”童阳这才缓过神来,那人留下一句匪夷所思的话却已消失在了远处山间的瀑布后。
【三】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童阳今天的任课老师,太平仙师的师弟旦悟正在讲授卜术。
童阳却显得漫不经心。
“童阳。”旦悟老师突然点名到,“你说说,‘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下一句是什么?”
“咦,这一段不是还没学吗?旦悟老师竟然问这个问题。”
“嘻嘻,这下有好戏看了。”
同学们议论纷纷,都盯着不慌不忙地站起身的童阳。
“嗯……?”童阳清理了一下思绪,想了想便开口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童阳在同学们惊异地目光下竟然将剩余的文字全部背诵了一遍。
“嗯,很好,坐下吧。”旦悟老师却不动声色地说道。
“这次的卜术成绩,以童阳同学的最为优异,特此鼓励!好了,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大家放学吧。”
“哦,放学啦!”
“奕儿,一起走吧。”
“元义,老师说放学后找他有事跟你说。”
“不会吧……”
堂下一片欢腾,随即一哄而散。
“哇,童阳,你的卜术又考这么好,真厉害哪。”童阳优异的成绩让别的同学艳羡不已。
“呵呵,没什么啦。”童阳不好意思地笑笑。
放学的路上,又有不少同学向童阳祝贺,但大多只是赞叹,而他们自己却对卜术并没有多大兴趣。但童阳也不在意。
毕竟卜术只是副科,主科乃是六术。不过童阳的六术也不差,一样是同龄弟子中的佼佼者。但想要精于一门学科,就必须做出选择。但在正式成为桃花谷弟子前,六科是都要学的,所以之前童阳并不关心这些。
阿勰就走在童阳前面,但却没有回头。
“勰。”童阳叫住了阿勰。
“什么事?”阿勰疑惑地问。
“你说,我会成为一名像师父一样的仙师吗?”
“那是你的梦想,当然由你决定咯。”
“那你呢?你会吗?可我更想和你在一起啊。”
“我?当然不会。我以后还要回家呢。”阿勰说,“还有,别每天都说什么‘在一起’的。听着怪奇怪的。”
“哦。可是勰,你每次都说你外面有个家,到底长什么样啊?”
“嗯,我也没见过。可能还没桃花谷好吧。但那毕竟是我的家,师父说我只是从小到桃花谷学习的,期满后我还是要回去的。”
“那你会带上我吗?”
“我可不会照顾你。还有你不是还要实现你的梦想吗?”
“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童阳争辩道,“可是梦想……”
“说不出话了吧。哈哈,你还是好好努力,实现你的梦想吧。”阿勰笑着跑远了,“别跟着我了。”
“梦想吗……?”童阳念念。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啊。
【三】
“子午。”门外突然闯进了一束阳光。
“嗯?本初哥哥?有事吗?”闷闷不乐的童阳将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已很久没有看见过阳光了。
“阿勰都走了,你没有去送送他吗?”
“走了……?”童阳吃惊道,“可他,没有告诉我啊……”
虽然早就想到,但还是无法接受现实。
“勰,勰。”童阳哭嚷着冲出门,“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
童阳奔跑到桃花谷口时,早已了无一人,只有一片血红的夕阳。
“再见!”桃花谷口的夕阳仿佛化作了阿勰的笑靥对童阳说道。
“童阳。这段时间自己照顾好自己吧。桃花落后你也八岁了,是时候有资格做出选择了。我希望你能做出一个不要让你自己后悔的选择。虽然我不在了,但我相信你能做到的。”这是阿勰走前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阿勰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做出抉择。
“六术还是卜术,我应该选择什么呢?”这是童阳第一次面临选择,有些手足无措。
童阳安静地躺在铺满桃花的石板上,远处皎白的月光映照在他的脸上,随着流水潺潺将思绪引向未知的天际。
天清,而止有月明;水流,而止有情绵。
“阿勰已经走了。如果选择了卜术,就意味着我必须留在桃花谷继续学习,很有可能永远都不会离开桃花谷。我就会永远离开他了吗?”童阳有些难以抉择。
“桃花谷向来只教学八岁以下的儿童基础六术,如果不愿学习卜术,过了八岁之后就会被各个领回家,在当地的私塾继续学习更高级的六术。桃花谷因太平仙师的盛名而广知于天下,所以来桃花谷学习的人很多,而这些人除了被太平仙师收养的以外,都是有权有势达官贵人之子。又因八岁之后只能学习卜术,而六术才是升官发达的经典,所以几乎所有孩子在八岁后就会领回家中。”童阳回忆起桃花谷的教学制度,益加感到无奈,“人们都这么重视六术,又有谁和我一般真心喜爱过卜术?”
这注定是一条孤独之路。
记得他说过,为了梦想,可以放弃一切。也包括勰吗?
上一世,他的抉择却令他后悔一生,他还会后悔一次吗?
看来,只有卜卦能告诉他了。